怀孕了?
谢倾暖笑容一滞,视线缓缓的下移到她平坦的小腹,随即在周玲儿不安担忧的注视中,绽开笑容。
“你想怎么办?”
稚子无辜,她没打算把对谢家人的厌恶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周玲儿要是想生下来,她就能护的这孩子周全。
“我不想留!”
周玲儿不假思索的答道,“谢家的血脉,我绝不会生下来!否则,愧对我九泉之下的爹娘兄嫂!”
她再次跪下,哀求道:“小姐,当初谢秋盛看上我欲行不轨,被我爹爹阻拦,醉酒之后竟丧心病狂的纵火烧死我一家老小。”
“县令胆小怕事,一力掩盖此事,使我爹娘兄嫂含冤惨死,我死了也就罢了,可偏偏活着,既然活着,就不能白白活在世上。”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绝不会生下有谢家血脉的孩子。”
周玲儿的一番话让谢倾暖陷入了沉思之中,孩子,的确是很无辜,但她,尊重周玲儿的选择!
“好。”
她俯身扶起周玲儿,“我既然将你拉进了这泥沼中,就不会置你不顾,入了谢府,有事的话,可让小五传信给我。”
“多谢小姐。”
她踌躇片刻,笑道。
谢倾暖见她愁眉不展,问道:“还有事想问我?”
周玲儿似是下定了决心,咬唇问道:“谢筹枫要我如今为正室,我知道以前,正室夫人的位置是小姐的阿娘,若是小姐觉得心中不自在,那我……”
她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对她而言,做不做正室夫人不重要,只要进了谢府,她就能想法子报仇!
所以谢筹枫在提出此事后,她一直虚与委蛇,未曾答应,就是顾虑着此事。
“原来是这事儿,你不必想太多,我们和谢家早就没了关系,正室的位置是谁的,于我而言,没有差别。”
只要不是楼芊芊!
“那我就放心了。”
周玲儿终于释怀,她是个聪明人,又对自己下得了狠手,问谢倾暖讨了一瓶保胎药。
谢倾暖觉得疑惑,但也给了她,直到几日后,才知晓这保胎药的用处。
“小姐,出大事了!”
墨涵快步进了栖梧苑,直接屏退了时候的丫鬟,谢倾暖抬头看向她,不禁失笑,“怎么了这是?”
“周玲儿出事儿了!”
谢倾暖面色微变,站起身,“怎么回事?”
“楼芊芊和谢倾莲不知怎么的查到了周玲儿藏身的宅子,带着婆子大闹了一场,推搡间撞到周玲儿小腹撞在了桌沿上,已经见血了。”
“好在小五及时找来了谢筹枫,救下了周玲儿,但孩子的事儿也暴露了出来,谢筹枫险些气疯了,直接一脚踹晕了楼芊芊,随着去的那些婆子全都被发卖了……”
谢倾暖重新坐下,面上的焦急之色不复存在,“孩子呢?”
“孩子保住了,说来也奇怪,大夫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都见血了,但还是……”
墨涵说完,就见谢倾暖轻笑一声,“还真是对自己狠得下心。”
她隐约记得谢秋盛在眉县惹下了人命官司,后来那女子千里赶来京城,刺杀失败被下狱,后来有人买通狱卒毒死了女子,造成了人畏罪自杀的假象。
她也是某次去狱中办事,不经意瞥见那女子的容貌,才略有印象。
没想到,周玲儿比她想象中还要争气几分。
或许是从一开始,所有人都低估了她,能穿着破草鞋,抱着爹娘的骨灰盒子跋涉千里的女子,本就是心性坚韧。
可惜,被谢秋盛惦记上,才遭了血光之灾。
“小姐的意思是……”
墨涵也想到了某些可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周玲儿把消息故意透给楼芊芊?”
她这么做,不是把自己放在火架子上面烤。
连孩子,都被她算计在其中。
要是真的,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情况是对自己有利的。”
孩子可以没,但不是在这个时候。
谢倾暖叹了口气,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她这一计,算是没有白费,被谢筹枫正大光明的带回了谢府,谢筹枫和楼芊芊之间的关系也跌到了冰点。”
墨涵感慨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能对自己狠下心的人才是真的厉害。
楼芊芊以后有的头疼了。
周玲儿的事儿谢倾暖先放到了脑后,难得有了清闲的时间,决定往天音楼走一趟。
那日在长平侯府,风珣弋说出容音在天音楼的消息,她也有些想念容音的歌声了。
相识一场,既然遇见了,总不能一直避着,况且,她们手中还有谢倾歌的消息。
管家准备了马车,谢倾暖带着帘棠和墨涵往天音楼而去。
天音楼是京城出了名的乐坊,里面的姑娘都是清倌,精通乐理,才名远播。
是以许多的权贵都喜欢齐聚在天音楼谈天吃酒,议论风流轶事。
也常有世家女子出入其中,研讨乐理。
到了晚间,天音楼明灯千盏,远远望去,犹如星星之火,耀眼异常,谢倾暖站在天音楼的楼下,往上望去,楼高五层,层层笙歌曼舞,红幔飘飞。
烛光的明亮温暖的像是要把夜空点燃似的。
“走吧。”
她抖了抖袖子,刷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轻摇着进了天音楼,身后被迫穿上男装的帘棠和墨涵二人见她轻车熟路的模样,齐齐的抽了抽嘴角。
怎么看着小姐像极了去寻欢作乐的公子哥?
楼中热闹异常,座无虚席,小儿高声吆喝着穿梭在人群中,谢倾暖只觉得一阵似有若无的檀香味钻入鼻尖,没有过重的脂粉味,巨大的纱幔后,一抹人影拨弦而坐,琴音幽幽的响彻整个天音楼。
“公子这边请,楼里的雅间可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您呐,运气真好。”
小厮迎上前,领着谢倾暖三人往二楼而去,拐上了楼角,谢倾暖怀中掏出两片金叶子,“喏,找你们容音姑娘来。”
小厮刚眉开眼笑的接过,听了她的话,为难的苦笑,“这可真不巧了,容音姑娘有约了,那爷我们天音楼可招惹不起!”
“哦,不知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