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等着的人本来都准备散了,才发现船上还有许多模样生疏,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又都留下来看热闹。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听到‘郡主’两个字,又见他们船上的箱笼络绎不绝的往下搬,有老有少,立即联想到了新赴任的吏部尚书。
“谢家,就是那个与淮阳王府有亲的谢家?哎呦喂,祖上可真是烧高香了,能遇上这么个背景雄厚的老泰山。”
“那位就是陛下新封的‘淮阳郡主’吗?好生貌美,旁边的人……我的天,好像是景阳侯府的小侯爷,这些个大人物怎么都凑在今儿了。”
“还有,淮阳王府的世子爷,天爷啊!运气也忒好了吧?”
平日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儿都见着真人了,百姓们激动不已,为了避免发生**,侍卫们丝毫不敢马虎。
“莲儿!”对于谢倾莲的心思,谢筹枫也猜到了几分,他轻唤了一声,摇摇头,在袁淮潇和衣庭离面前,又是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儿,他们必须要做好面子上的事情。
有什么不对,关上门再算。
更何况,他还等着谢倾暖在二皇子面前为他美言几句呢!
谢筹枫会开口她毫不意外,瞥了谢倾莲一眼,扶着袁柔依往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走去,直到他们离去很久,百姓们的热情还经久不散。
码头在东城外,谢倾莲等人坐上了马车往城门口而去,袁淮潇和衣庭离骑马而行,谢倾暖则是与谢倾莲,谢倾遥同乘一车。
“不要玩那些无聊的把戏,免得引火自焚。”
剩下他们三人,谢倾暖开门见山的说道。
谢倾莲今日穿着银白色的长裙,裙摆处点缀着水蓝色的芍药花,纤腰盈盈一握,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她进了马车之后,就立即卸下了伪装,满是警惕和嫌恶的看着二人,听到谢倾暖开口,当即冷笑,“这就不劳二妹妹担心了。”
谢倾暖定定的看着她半响,忽然轻笑一声,“大姐姐,你很嫉妒我吧?”
不管是祁城笙,还是郡主的身份,才会撕破脸皮一再的挑衅,与之前的耍阴招截然不同。
“嫉妒,我有什么好嫉妒的,谢倾暖,你别忘了,你就算是站的再高,也是谢家的女儿,爹爹才是能够决定你人生和命运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她拥有谢筹枫的喜爱和看重,比什么都重要。
也是,谢倾莲如今能值得一说的,就是她还有谢筹枫。
“三妹妹失踪数日,爹爹可是连一句关心都没有,你以为,你在他眼中,能有多少价值?”
谢倾暖忍不住泼凉水,到底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明知谢筹枫是什么人不愿意承认呢,还是傻傻的沉浸在他编织的父女情深的戏码中无法自拔?
说起陶姨娘母女,连谢倾遥都忍不住打了冷颤,那是谢筹枫的亲生女儿啊,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问过,似乎是死是活全然与他无关。
谢倾莲的脸色忽明忽暗,神色萎靡了下来,闭上眼再不说话。
马车走到城门口就停下了,二皇子府的马车等在那里,围观了不少人,只敢远远的看着,低声议论。
“谢小姐,爷让属下带句话,他须得先进宫一趟,晚些时候会有人送药膳过来。”
蚀歌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祁城笙居然还惦记着药膳的事儿,谢倾暖抿唇一笑,应道:“我知道了。”
谢倾莲眼睫颤了颤,没有正眼,而放在一旁攥着帕子的手却紧了紧,似乎怕被察觉,很快松开。
她瞥了一眼,觉得好笑,也没有拆穿,倒是谢倾遥,乖巧的挽着谢倾暖的手,笑道:“二殿下对姐姐真好。”
连‘二’都直接省去了,唤了姐姐,亲近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些小心思谢倾暖都明白,只要谢倾遥能安分些,她不介意帮上一把。
“遥儿如此乖巧,惹人怜爱,日后自然也能觅得一桩好姻缘。”她意有所指,谢倾遥暗喜。
她做了这么多,可不就是为了要这一句话。
守城的官兵检查之后就放行了,进城后,袁淮潇与衣庭离随祁城笙进宫拜见,谢家众人则是往西城而去,谢筹枫托人置办的宅子正在朱雀大街的柳巷胡同最里面,是个三进的小宅子。
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买到这样一处宅院,除了人和银子之外,还有运气……
嗯,什么运气,就不好说了。
“到了,都下车了。”
马车一停稳,姐妹三人依次下车,搬家这种动静引来街坊驻足观看,围了不少人。
袁柔依张罗着下人搬东西,谢筹枫则是吩咐下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赏银干果拿出来,打赏了一圈。
“小姐,我们先进去选好院子吧,免得被占了好地方。”
谢倾莲几人快步已经走了进去,谢倾暖则是驻足在府门口仰望着那新换上去的匾额,“谢宅”。
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还是那些熟悉的景致。
她曾经无数次的站在阴暗的小巷里,遥望着谢家的宅子,却再也没有踏入过,那时,她已经被赶出了谢家,谢筹枫为了保全谢家的名声,连她的姓名都从族谱上划去。
好在那时,她对于谢家已经没有什么眷恋,阿娘和大哥接连身亡,她数次来此,只是觉得不甘罢了。
“没什么好争的。”谢倾暖淡笑,反正……这宅子处处都是惊喜啊!
清苑见到自家小姐不争不抢从容淡然,也暗骂自己沉不住气,也是,就一个住处罢了,有什么好争夺的。
也就是那些眼皮子浅的,才会将心思都用在小事上面。
“走吧。”
谢倾暖悼念了一番往昔的岁月,缓步走了进去,谢秋旸和谢秋盛等人已经不见踪影,想来是被谢筹枫叫走了。
这宅子景致错落有致,草木萋萋,花团锦簇,更有假山奇石,小桥流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谢家刚搬迁,仆从甚少,来往见不到多少人,谢倾暖带着清苑穿过垂花门和抄手游廊,进了后院。
还没等走近,就听着有人嚎啕大哭,“大小姐怎的这般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