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七年,春三月。
京畿大地褪去寒意, 万物复苏, 河水绿了又绿, 堤岸上柳叶抽出油嫩新芽,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
然而与这盎然春意不大相衬的是,颜姝今日一身土的从宫里出来了。
候在宫外的一堆婆子丫头瞧她头发松散, 衣领处还有几朵零碎杏花,登时炸了天, 一个管事的婆子跑前几步忙着要抱她, 一面问:“怎的了这是?!哪个没长眼的东西胆敢欺负到小姐头上来!我咱们这就回去禀了国公爷, 请皇上说理去!”后面的一堆婢子也都急惶惶,不敢乱说话, 只齐齐盯着打宫里出来的各家公子, 看那意思,瞅出是哪个来就要上去打。
颜姝却摆摆手,道:“丁大点儿事,莫要与父亲说, 回府罢。”
为首的邓妈妈却不敢怠慢,先行把她抱到车上,细细瞧了一遍,所幸也就是身上沾了些土,可这也够厉害的了!
邓妈妈一语不发,掏出帕子来给她擦脸,片刻, 露出一张已见倾城色的小脸。她擦完不多说,留下两个贴身的丫头的守着,去了后面那辆马车里。
“我的老天爷!”邓妈妈不复方才淡定,对车里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儿道:“小爷也在宫里,到底是怎一回事?竟叫人欺负了大小姐去!”
“阿姐没吃亏。”那男孩儿身上也落了几朵杏花,随便拍几下,道:“今儿宫里新来了一个伴读,不知她身份,闹了几句嘴,阿姐那身土是在杏园里自个儿摔了一跤。”
“真的?”邓妈妈半信半疑,又问:“那总归是有人惹了她,叫什么名?谁家的?”
男孩儿却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养神。
马车从镇国公府进门,绕过三进,由一道双门进到靖国公府去。
不多时,平乐堂里也炸了天。
颜老太太桌子拍得啪啪响,仍旧精神矍铄,瞪眼道:“哪家小兔崽子敢欺负我啾啾!走走,我这就进宫,找太后说理去。桐哥儿你也是,怎没揍那小子一顿?”
颜桐瞥了颜姝一眼,道:“揍了。”
颜姝抱着老太太的腰,神情倒不见委屈,说:“□□母,不妨事,今儿也算我先惹了他,他只道我与桐哥儿一般,是个小子。”
老太太来回看她半会儿,说:“真没受委屈?”问完又说,“那也不行。”
其实想想也知道,在宫里,谁能欺负了颜姝去?她虽扮做男装进宫混闹,但小皇上的几个伴读都是贵家之子,暗里是清楚她身份的,况且镇国公眼下……颜姝在哪里不是横着走?
只有她欺负旁人的份儿。
但老太太还是气,正时瑾领着颜枫和颜棋进来,老太太立时道:“正好,你们几个,连带上柏哥儿,明儿都进宫去,帮你们阿姐揍那小子一顿,势必揍得他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刚进来的时瑾:“……”
她哭笑不得道:“祖母,估么是姝姐儿先惹的人家。”否则,依她的性子怎么那么轻易就罢休?又道:“姝姐儿你说,你这一跤是怎么摔的?”颜姝转着眼睛只不说话。
老太太才不觉颜姝能惹祸,说:“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唤什么?”
颜桐顿了顿,回道:“是闵太傅的孙儿,刚来京里的,叫闵越。”
时瑾看颜姝那小模样,便知她没罢休,心里还在打主意,便问:“又想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更一个小番外。
明天开始,尝试更五休一(更五天休一天),时间还是晚上7:30——8:00之间,么么哒。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