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奉阳地面上很不太平,因为来了很多浪迹江湖的低阶异人。
什么叫做低阶异人?
指的就是那些受到物质条件和天赋所限,成年后还被卡死在四级以下的异人。
终身晋级无望,大家族里没有容身之地,自立门户又站不稳脚跟,实力财力能力都有限,只好流落江湖。
异人时代的魂相千奇百怪,能力也是各显神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些能打有用的异人普遍都有去处了,剩下能力比较鸡肋或者威力十分有限的才不得不浪迹江湖。
张潇对许六安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废材,这句话就包括那些被抓进大牢的低阶异人。他们流落江湖,过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凡人害怕疏远他们,强大的异人漠视厌恶他们。
尽管他们身上有很多问题,可他们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也想传宗接代,也渴望能有一处安稳度日的容身之地。
张潇请曹大头用非法的手段压迫折磨这些人,不是为了让他们痛苦,而是要让他们感到绝望。然后自己再出面唱白脸,给这些人一条出路。因为只有真正体验过绝望的人,才会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存机会。
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识人之长则天下无人不能用。
如果只看到那些人身上的毛病,那他们就真只是一群废物。反过来,如果能找到他们的优点,给他们合适的机会,就能发挥出他们的潜力,那便是一群人才了。
为了开辟新的原石渠道,张潇这边已经是开足马力筹备。
整座奉阳城都被动员起来了。
治学衙门负责打掩护应付来自官方的麻烦,治安衙门帮着抓壮丁,老郭招募的五十人已经跟着高云龙动身赶往首阳山。
张潇忙的没时间回家,白天多半时候都在衙门里,夜里则是在倚翠轩那边的办公室主持大局。
戴其冠者必承其重。
既然要换个活法儿,就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做个甩手掌柜。至少在新的原石作坊建起之前是不要想清闲了。
幸好白凌霄是个神经大条的姑娘,自从送别了白宗元,就把所有精力投入到修行中。大绿棒子不离手,时不时的还易容化妆跑到古玩市场里捡漏。平日里忙着自己的修行,根本不过问张潇在忙啥。
小鹅做生意管账是把好手,师小红就是大管家,把家里的吃喝拉撒料理的极好。
还有个修闭口禅,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阴雪亭。告别阴光上人的身份,围绕张潇隐居在奉阳市井江湖里。
他是想跟过去彻底决裂,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大日坛宗和郝梦龄却从未放弃寻找他。
一开始郝梦龄以为他陷落在治安衙门了,便找到陈新丰帮忙打探消息。但那时候陈新丰已经投靠张潇,自然也就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陈新丰这厮担心张潇误会自己和次相府还有往来,没把这件事汇报给张潇。
数日前,郝梦龄实在打探不到消息,没有了阴光上人的保护,又眼瞅着白宗元上路
去长安,而白家变天后却倒向了谢安那边,他一个人不敢继续留在北国境内,便决定拉着北王周泽一起离开奉阳回转长安。
临行前他想到白宗昌,当初送出去的宝贝和几个胡姬是要不回来了,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个拿钱不办事的废物。
......
白凌霄收到白宗昌死讯时是个下午,她正在文玩街寻宝,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女扮男装,其实满大街人都晓得她是张潇的夫人,也都晓得这位打眼大王的钱不好赚。前脚骗了她,后脚就有人来算账,搞不好就是十倍百倍的代价。
小路急匆匆赶过来把白宗昌的死讯告诉给白凌霄,她申请凝滞了一瞬,然后平静的点点头,跟着小路登上马车以最快速度赶到事发现场。
张潇比她早到了一步,见到十八行会首的专属座驾到了,就知道是她,干嘛迎上去将她拦住。
人死的太惨,真正的碎尸万段。
白凌霄硬闯进去看了一眼,就捂着脸跑出来了。
现场情景惨不忍睹,便是跟死亡现场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仵作都不忍直视,更何况她这个关心则乱的直系亲属。
许六安以治安衙门二把手的身份向张潇汇报:“凶手用的是奇门兵器鸡爪镰,行凶的手段极其残忍,院子里五口人,白宗昌夫妇和两个少年,加上一位老太君,没有活口,动手的人不止一个,其中白宗昌被鸡爪镰高手切碎了。”
张潇问道:“这鸡爪镰是什么武器?”
这个问题许六安肯定答不上来,做出这个判断的老仵作又走了,幸好这时候陈新丰也闻讯赶到了。
“鸡爪镰是一种来自桑国的奇门兵器,形如鸡爪,以镰刀为趾,乃是桑国大士池松壮亮的成名武器,这池松壮亮有一半蛮人血统,魂相大山,据说此人有问鼎圣人境界的潜力。”
陈新丰的消息渠道来自按察司,对东大陆五级以上强者几乎如数家珍:“其人自重身份,向来以一代宗师自居,应该不会不顾身份亲自出山杀人,动手的很可能是他的得意弟子叫朝吹铠。”
曹大头也来了,这位性情耿直的治安衙门一把手很少当面与张潇打交道,就算认可了张潇这个奉阳江湖龙头老大的地位,让他学着陈新丰面对面对着一个凡夫俗子卑躬屈膝还是有些为难。
这个案子太大了,他不得不来。
城主府的白三爷没啥了不起的,毕竟是个被驱逐的货色。秩守衙门的负责人也不算啥,这位置就是东盟给各国王官集团留的虚职,既节制不了城防军,也管不到治安衙门,但凡有点好处的勾当都轮不上。
真正要紧的是,他是张潇夫人的亲三叔,虽然当年干了几件混蛋事,但是张潇夫妇没计较,还把他很好的安顿在这里,这就说明还是一家人。张潇的亲属在奉阳被人灭门了,这严重性堪比北王周泽遇刺了。
曹洪一来就看到了陈新丰在向张潇汇报着什么,走过来听了一耳朵,听到池松壮亮的名头把他吓了一跳,随即又听陈新丰说起此人自
重身份不会轻易出动才又松了口气。
“这个朝吹铠本官曾与他打过交道。”曹大头也想表现表现。
苏醒之后的这些日子里,他跟自己绝对信任的郭奇伟进行过几次深谈。得出一个结论,张潇不单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奉阳江湖的龙头,想在奉阳城当好官,办好事,就必须跟张潇搞好关系。
张潇转脸看过去,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了。
这个曹大头现在表现的乖顺,不过是人在矮檐下又碍于恩义而已。骨子里其实还是个瞧不上凡夫俗子的大异人。而且死忠于汉王。如果被他察觉到什么触及原则的问题,大概率还会跟自己闹翻。
“曹大人认识凶手?”陈新丰的问题有点不怀好意。
曹洪道:“本官认识朝吹铠,但是不确定他是否真凶,五年前在北原与他并肩作战,此人魂相古怪,打起仗来形同疯魔,动不动就把对手碎尸万段。”
张潇看一眼白凌霄,小媳妇听得很认真,看来精神上还挺得住。转而问道:“曹大人可还记得这个人的长相?”
“猥琐,极度的猥琐!”曹洪印象十分深刻,道:“个子很小,看着不起眼,其实非常强大。”
张潇想了想,又问:“此人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曹洪毫不迟疑:“好色,非常喜欢逛青楼。”
“还有别的吗?”
陈新丰接过话头,介绍道:“池松壮亮有三大弟子,分别叫羽月希,本庄梵和朝吹铠,如果这个案子真是朝吹铠所为,很可能另外两个也参与了。”
这案子不是一人所为,老太君是被勒死的,三婶子和两个堂弟则是被人开膛破肚砍死的。
杀人的手法各异,不太可能是一个人所为。
曹洪眉头紧皱,沉声道:“这个案子很难办,鸡爪镰是奇门兵器,天下间能用好的人是有数的,池松壮亮不出手的情况下,基本可以锁定凶手就是朝吹铠,只是这个人很不好抓。”
陈新丰也说:“池松壮亮在桑国号称山神,具体境界不知,听闻此人与蛇神本庄明结为道侣,联手合击号称不逊圣人,他们开辟的山下学宫在东大陆赫赫有名,如果朝吹铠行凶后逃回了桑国,我恐怕很难能把他抓回来。”
张潇对白宗昌这一家子都没什么感情,出了这个案子谈不上多难过。但是为了白凌霄,不管多难破的案子也当竭力去办。既然凶嫌已经锁定,剩下的就是找人抓人了。
距离案发时间不算很久,凶手如此猖狂,未必会急着逃窜。张潇想到这里立即对小路吩咐道:“全城寻找符合朝吹铠体貌特征的人,派人监视所有可能通往桑国的道路,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报过来!”
白凌霄道:“官人,如果发现这个恶魔的踪迹,我希望可以亲自参与抓捕。”
“可以,报仇嘛,总是亲手来的解恨。”
“祖母和三叔一家死的太惨了。”白凌霄悲切问道:“他们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你说这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