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咬断你的脖子。"黎绛恶狠狠地低咒,她这一口咬的着实不轻,直到自己口中蔓延着一丝淡淡的血锈味儿才松口。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借着月光低头睨着霍斯彦如同妩媚清冷的夜之女神,那双绛红色瞳仁就这样在清冷的光芒下凝固成了鲜血的深邃色泽,明明透着诡异却美得高贵残颓。
霍斯彦承认自己着迷了,他一只手向后在床上撑了起来,低语一句,"那我心甘情愿被你咬死。"
话毕,还来不及黎绛反应他便低头压上了她的红唇,沉默而持久深入的缠绵藕断丝连着两人都不愿承认的思念。直到感受到怀中女人愈发急促的呼吸,霍斯彦这才稍稍撤离了一些,将吻眷恋上了她弧度优美的唇角。
黎绛被这久违的热情席卷的迷离起了眼睛,心口蓦地缩了一下继而开始猛烈的跳动着,但内心残存的理智让她蓦地将手抵上了男人宽厚的肩膀,用力推开,她不悦的低喝,"混蛋,你这算什么事儿!"
霍斯彦的吻一滞,继而有沉哑深情的嗓音响在耳畔,"我想你了,算不算一件事儿?"
"我还以为你更想和你一起上头条的女人。"黎绛冷哼,心底却不争气的软了下来。
"吃醋了?"他低笑。
黎绛脸一烫,她开始庆幸自己在不大清楚的黑暗中,过了两秒,撇开脸倔强道,"我没有。"
霍斯彦却笑了,像是纵容一个爱说谎还嘴硬的孩子,他叹了口气,"那如果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吃醋,你会不会有一点感动?"
"霍先生,那你的行为可真是够幼稚了。"黎绛不大客气的冷笑。
"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答案吗?"霍斯彦的嗓音里探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却低沉沙哑的要命,带着一丝压迫直钻黎绛的心底,"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总之,我有了。"
他说完毫不犹豫的将黎绛压在了身下,"听好了,我绝不会放手。"
黎绛的心猛地漏跳了一下,咬着唇看着他,下一秒弓起身子抱住了他的脖子,"我爱你。"
他身躯一僵,"什么?"
"我爱你...霍斯彦,听到了吗?我爱你。"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像是在对自己的低语,对自己最坦诚的交代。
霍斯彦像是呆滞住了一般,她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情,可是这良久的沉默让黎绛不由紧张了起来。倏然,他笑了,低低的声音透着万般愉悦,那是黎绛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见到的笑容。有微弱的光亮穿过窗帘映在了他的脸颊,棱角分明更显得英俊,那双黑眸不知是因为染上了情欲的迷醉还是因为月光折射的角度,总是从她凝视的方向看过去更具深邃,好似黑岩下的太平洋海水,暗涌波澜,像是让人忍不住的深陷。
纠缠的夜,祈盼着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不要到来的...真相大白。
周五,应该是所有上班族都如奴隶见到曙光的时刻,可就在这天,直到下午到了该下班的点儿,曼雷克大楼却依旧被那群不知疲倦不再在乎休息的记者们堵得水泄不通。
今早,一则名为"黛纳·海伦丝——最深情的模特人生。"的匿名帖子席卷所有热门新闻板块,深情故事中的男主角居然为纽约著名企业家霍斯彦!帖子从黛纳的角度极为详细的表述了她从出道一个不知名的模特助理到最后所有时装展都少不了她超模女王,其中甚至包括了她多次微整和沦为富商情人的爆料,还有为了减体重一日奔跑16公里等等堪比"心灵鸡汤"的段子,简直就是一场催泪大戏。
这篇帖子在几个小时引起全城轰动,疯转,舆论接踵而来,如果说几天之前那则曼雷克不予回应的新闻足以让人们想入非非,那么这次的爆料无疑是在大火中加桶油。看了这篇帖子的普罗大众有的说黛纳这一生简直堪比罗曼史,也有人说女人深情不易男人流水无情,当然,不少网友也表示黛纳就是犯贱。总是,舆论的狂潮不断,而黛纳所属的模特公司官方表示沉默,自然而然,记者的矛头也少不了对上了近日几乎连占头条的曼雷克集团。
"霍先生,记者们几乎都快形成踩踏事件了,我认为立刻召开记者发布会是最好的安排。"公关总监几乎已经在不停的冒冷汗,她看着依旧漫不经心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心底更生焦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而且我们找不到发这篇帖子的人,黛纳公司那边保持沉默显然是把主动权给了我们,可说不准这次又是他们内部的炒作。
霍斯彦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神情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他想起了洛杉矶那晚海蒂威的短信里提到黎绛拿了他保险柜现金的事,还有...遗落在梳妆台的明信片。
黑眸里有了一瞬笑意,他唇角忍不住上扬。
公关总监见状简直是立刻石化,怎么,明明是该愤怒的事怎么还笑上了?难不成霍先生真的和那个海伦丝有一腿,可是整个曼雷克上下谁不知道在非职员中只有那位佐伊小姐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
黎绛是什么性格其实这么多年霍斯彦早已摸得知根知底,对于一个从小淘气长大任性的孩子而言,她算的上是睚眦必报的典范。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预料到假如黎绛会生气愤怒,那么她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做一个木头,更何况那些言论也已经真实的攻击到了她。
他想到了这丫头会报复,却没有想到她竟会采取这样的措施。
舆论。
帮黛纳最近不断上升的知名度再往上推一把,正负面持平的境遇下舆论核心人物的霍斯彦将如何回应显然就成了关键。黎绛的做法显然就是把她捧上云端,却把最后是否让黛纳跌的粉身碎骨的绳索放在了他的手上。
她的用意,不过就是想逼他出面回应。
"通知下去,下周一准备新闻发布会。"他淡淡的说道,手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是,霍先生。"公关总监心下松了口气,连忙告退。
办公室大门缓缓关上后,霍斯彦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继而是黎绛懒懒含笑的声音,"霍先生怎么样?您老人家还好吧,我这可都已经回德利拉维尔了呢。"
"嗯,还好,除了大门口堵着几十个记者出不去外,其他还算正常。"
黎绛忍不住清脆的笑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要给你曾经包养的女人一点面子嘛?"
"这话儿怎样一股味儿的酸啊,佐伊小姐。"他脸上闪过一线尴尬,忍笑的语气依旧严肃正经。
那边黎绛沉默了下,突然话锋一转,猝不及防的朝他中气十足的吼了声,"酸就酸了怎么着!反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要是敢让本王不满意,小心回来家法伺候!"
霍斯彦被这一阵她唬得哭笑不得,却还是被"家法伺候"几个字眼袭的心口微震,就好像,他和她真已经组成了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霍斯彦这么想着一愣,心底被自己前所未有的受虐倾向所摇头失笑,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的回了句,"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嗯哼。"黎绛挂断了手机,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她打开书房的电脑,满意的看着网上的流言纷飞,一想到黛纳在脑海里预期的模样就忍不住发笑,这个女人,感觊觎她的男人炒作上位,简直就是找死!
倏然,移动鼠标的手停滞了一下,黎绛将目光从液晶屏上移开,然后落在了一旁的第三个抽屉上。
霍斯彦的书房有上锁的习惯,那是为了排除佣人窃取机密的隐患,但是书房之内,或许是知道她不懂商业又或者是研发制药上的事情,所以他从来不会这里的抽屉或者是柜子上锁。当然,黎绛自然也不会随便翻他的东西,直到那个晚上,她在找保险柜钥匙的时候,好像确实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思考的能力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黎绛感觉控制不住自己,回过神时已经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手机打通了电话。
"K,是我。"
"哎呀佐伊小姐!今天你看到的新闻还满意吗?"
黎绛的神情有些怪异,她勾笑,"我很满意,你放心,那剩下的四万我明天我就寄给你。"
电话那头K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真是客气佐伊小姐,其实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难度,说实话我都不好意思收你的钱,那实在是砸我的招牌。"
她的笑容消失了,视线依旧愣愣的盯着第三个抽屉,终于,落在鼠标上的手却忍不住抬了起来,她拉来了那层抽屉,然后将放在里面装订好的一本文件拿了出来。拿到文件的手指开始有了轻轻地颤抖,心底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的发虚。黎绛咽了咽气,好像听到了一声自己呼唤:黎绛,别去碰它,黎绛,放下它...
心里虽这么像,可她眼神里依然闪耀着诡异兴奋的光泽,又僵硬的将视线缓缓地移向了落地窗外,森林茂密,黄昏迟暮,好像注定的夜晚又将来临。
"K,我还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她轻声出口。
"我很乐意效劳,佐伊小姐。"
...
"你帮我查一家国际实验室,叫尖顶。"
深夜,一辆急驰在公路上的黑色吉普车溅起一片泥尘飞沙,没有开车灯,稀疏车辆间它如一道魅影极速闪现。身后是渐行渐远的夜色曼哈顿,像是冲进了一片金色光亮,它最终停在了这片零星灯光的科技研发区。
黑色吉普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黎格一只修长有力的腿从中迈了出来。她依旧是一袭黑衣,好像就要与夜色混为一体,干脆利落的锁上车,黑色的高跟皮鞋踩在地上发出闷响,一步步坚定地朝尖顶研究楼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辆尾随而来的车缓缓伫停。
夜晚的尖顶除了保安人员外几乎无人在内,黎格索性避开了所有人员一路顺利的来到了地下九层。
冰冷的灯光,一片死寂。
黎格的眉头微微紧蹙,穿过长廊走近那扇钢化大门,红灯的显示屏等待着她按上指纹令。
"叮——"
"ele,Dr Megerar."
一声电子声音的响起,钢化门缓缓解锁打开,黎格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空荡荡的观察室内,除了那片巨大沉重的防弹玻璃墙之外就是那个沉寂在黑暗中的影子。
她打开了一盏灯,这才使观察室内有了微微光亮,继而,便是透彻心扉的惊骇。
"没有办法,你必须死..."黎格口中轻轻地呢喃,这一句自言自语更加坚定了她内心的决定,这个经过生化变异的怪物早就不是人类,虽说都是人类自己亲手创造的罪孽,但是既然已成定局,它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玻璃墙的门她无法解开,整座尖顶大楼也还有蓝祀的指纹可以解锁。黎格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块丝巾,那是今晚当蓝祀再次从她身上不知疲惫得获得极致快乐时趁机拿到的指纹,她需要这个指纹,来结束这个本就是荒唐的存在。
随着"咯噔"的一声,那扇玻璃本缓缓的开启了一条缝,这一条缝隙就代表着里面关着的活体有了一个可能逃出来的机会,这让黎格的精神瞬间紧绷到了一个高度。她眯起了眼睛推开门,然后自己走了进入,轻轻的靠近。
角落的那个"女人"的身影蹲在地上,脏乱的头发因为头颅低垂着所以全部拖在了地上,她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没有一丝呼吸的声音,也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黎格从腰间拿出了消音手枪,上膛,她的动作轻而慢,因为一点点轻响都有可能惊醒这个正在休眠的"人",她不想和它发生不必要的斗争,只想安静的让它永远沉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