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干这是灵魂深思者协会里相当流行的名言,索西也引为经典,时刻铭刻在心。在他看来,陈贤颂就是专业人士,一名战争灵魂深思者,在这种场合,就是他该起作用的时候。
可是陈贤颂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你不懂打仗,关我什么事况且我也不懂啊。
陈贤颂说的是大实话,不过当事人却是不信:在帝陨城,你轻松火烧城门,还预料到里卡尔多会派骑兵追杀你,特地布了陷阱,烧死了他两百多名骑士。那可是骑士啊,不是普通的骑兵,我听说他心痛地快要吐血了。做了这两年事,你没伤一兵一卒,吓得里卡尔多不敢抽出兵力追杀你,你说你不是你不懂打仗,谁信
陈贤颂倒是觉得奇怪:里卡尔多不敢追我,为什么你却敢拦我。
其实也不是我胆大包天之类。索西无奈地说道:用震旦王国的话来说,就是无它,欺亲者尔。他说的这句话,有个曲故,两千年前,震旦王国的严圣人年轻时还不是圣人,家中也算富裕。穷文富武,年轻的严圣人乃剑客好手,某日,与恶邻起争执,怒而拨剑,大杀四方。恶邻惶惶不可终日,见之退避三舍,某日,一王姓男子面见恶邻,索五千金,自言可使严家公子五日内狱之。恶邻予金王,五日后,严家公子果以奸罪而狱,恶邻大喜,异之,遂问王男,其曰:无他,欺亲者尔。
陈贤颂没有听过这个典故。但大致的意思他明白了,闻言讥笑道:心恨心辣,六亲不认,确实是成大事的必要条件,索西阁下,以前我尊敬你,因为你是个老人,但是现在,我真的很佩服你,你和乌迪尔老师几十年的友情。说扔就扔,这份果决,不论是老师,还是我,都远远不及你。
听到这样讽刺的话。索西表面依然还是没有动怒,但心里动不动怒。只有他和天两者知道。他看了一下远处圆木城的军队。缓缓说道:你怎么看我,都无所谓,但是我们总得过去吧,过不去,我是死定了,你也活不了。
你就这么笃定我活不了陈贤颂歪头问道。
当然能确定。索西笑了起来。很是得意的模样:如果过不去,我死之前,会让人把你杀了的。我们灵魂深思者虽然很聪明,但也很脆弱。这里里除了我,其它随便找一个人出来,都能杀你几十遍。
你刚才还求我帮你打仗,现在一转眼就要杀我了
你都说我心恨心辣,六亲不认了。索西虽然年老,但光棍起来,也是极不要脸:我和乌迪尔几十年的交情,说扔都扔了,更何况我和你这小子也没见多少次面,要不是里卡尔多要我带你去帝陨城,我懒得理你。
你狠。陈贤颂坐了下来,玩弄着绑在腰间两条卷在一起,长长的车帘带,然后他看着前方,淡淡说道:里奥纳多肯定也没有怎么研究过战争方面的书籍,我虽然也不太懂,但还是知道些的。他这样子布阵,看起来是把你的前路都给堵死了,但其实,这完全是个错误的做法,遇到个懂点基础军事素养的,都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哦,这话怎么说。索西问道。
陈贤颂心中嘿嘿一笑,开始胡说八道:他摆出了守阵,这说明他的兵力不足,应该没有你多,但他似乎又不想你去帝陨城支援里卡尔多,所以想将你阻挡在这里,多一天就是一天,伟大的拿破仑就是因为有一支部队没有赶上既定计划时间,所以他输了一场战斗,最后输了整场战争,或许里奥纳多也也是这么认为的。
拿破仑是谁索西很好奇。
陈贤颂耸肩道:你没有听过这人名就算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里奥纳多的兵力不足,他却将一部分兵力分担放在了防守商道上。分散兵力,在某些时候可是大忌,就算他有拒马挡在前面,也不是安全的。如果我是他,我就在唯一的商道上挖满陷阱,然后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商道离东边城墙的距离不远,居高临下,弓箭手在上面应该可以攻击得到商道上的目标,只要你敢去清理陷阱,我就乱箭射你一通,你总不能时时披甲顶盾干活吧。等你溃退的时候,我再派些骑兵追杀,只要你一站稳阵势,我又让骑兵退回来。这样子,怎么都能阻你四五天时间,说不定你还会因为粮食短暂而退兵。
这些洒洒洋洋的话,其实都是陈贤颂随便想出来的,他是个文艺青年,那懂打打杀杀的事情。但索西看了看对方的阵形,居然信了但是他又提出了个疑问:我看商道后方,烟尘滚滚,会不会是敌人有伏兵在那里。
虚兵之计而已。陈贤颂很笃定地说道:多半是让人骑着马,用扫帚之类的东西在路上拖来拖去,军事类和影视里都用烂了的招数。
索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让人拿来一本羊皮本子,将陈贤颂刚才的话记在了上面。
居然还真的信了陈贤颂觉得这事有点无语,不过随后他又觉得,这样也好,下面的计划实施起来会更方便些。
记完后,索西很郑重地让人将这羊皮本保管好,然后他松了口气地问道:既然在你看看来,里奥纳多的布置满是漏洞,那阁下打算怎么攻破对方的布置
当然是集中兵力攻击商道那侧的敌人。陈贤颂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过在哪之前,我得确定商道拒马后方有多少敌人, 主力兵种是什么
索西向旁边的一个佣兵挥了挥手,他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又气喘吁吁跑回来:报告主人,商道拒马那边的大约有三百人,全是弓箭手,至于后方的烟尘,因为距离实在有些远,不是很清楚。
居然将弓箭手单独布置在商道上连盾牌手都没有,只有拒马这不是肉靶子嘛。陈贤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里奥纳多是太有自信,还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有其它的计谋
里奥纳多并不是战争灵魂深思者。索西摇了摇头,颇是同情地说道:他有这样的布置很正常,因为这是我们凯特王国公认的基础,几百年前的某位大将军,曾用这种方式,歼灭了立花刺几千人的骑兵团。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拒马加弓手,当然可以对付骑兵。陈贤颂觉得很奇怪:可问题是,你不止只有骑兵啊,你还有重甲兵,这些重甲兵都配有重盾,完全可以当盾牌手来使用,你只要让他们顶盾走在前面,然后你的弓手身在他们身后,使用抛射,你能攻击到敌人,敌人射来的箭大部分会被盾牌手挡下来,然后就能轻松歼灭敌人的弓手部队。
对啊,这样听起来确实可行。索西眼睛一亮,似乎是若有所悟。
陈贤颂却是很奇怪:怎么,你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清楚我记得昨天你堵我们的时候,那兵种布局相当合理啊。
我从来没有带过兵,那是我唯一看过的布阵方式,还是我以前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老军人贵族那里才学会的。刚才我也和你说了,我不会打仗,只是你不信罢了。索西耸耸肩:应该说,我们灵魂深思者大部分人从来没有带过兵,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而且在这世界上,拥有思考能力的只有我们灵魂深思者,而擅长战争艺术的灵魂深思者,更是少之又少。
我听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是在用着以前流传下来的那一套战法。区别只是知道的战法多少罢了,已经有一千多年几乎没有变动过了。懂得战法的家族,从来不会将战法外传。索西摇头,像是很无奈的样子说道:如果突然出现个人,懂得别人不知道的战法,而且还能随机应变,那么,他几乎是无敌的。为什么战争灵魂深思者一直会被人害怕畏惧,这也是原因所在。如果不能得到,那么就毁掉,这是所有势力的共识。
索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陈贤颂看,神情无比地难以形容,仿佛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又像是看到了难以忍受的大敌。
陈贤颂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很快索西的神情又回得了正常,他对着三个盯梢的佣兵说:我去试试,一会开始战斗,你们照顾好陈贤颂阁下。
这是变相地提醒他们要看好陈贤颂。
如果你真要按我说的攻击,不如加多一个步骤。陈贤颂指了指城门的左侧方,那里有一个山头:你将骑兵队按在那里如果他们敢从城门里出来救那些弓箭手,你就让他们向城门攻击有他们在哪里守着,我想里奥纳多应该不会随便出来,那样你可以从容地吃掉对方的远程兵力。
索西点点头,笑道:谢了,阁下。然后转向指挥队伍。
陈贤颂上了马车,因为要开战了,三个佣兵坐在车上,心不在焉,大部分时间都探头伸出窗外,想看看战况,在他们想来,陈贤颂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灵魂深思者,就算怎么样,也逃不掉的。
趁着他们松懈地时候,陈贤颂解下身上的两条黑色车帘,将其拧成一起,然后系在了车顶用于悬挂油灯的横梁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