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皮?”谢知听到这人的叫声, 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仰头看着秦纮,“五哥, 他们是谁?”这些人穿着这么少,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总不会是附近的流寇。
“他们应该是逃奴。”秦纮看着这些人身上大半溃烂的奴隶烙印,“追来的骑兵是他们的主家。”
谢知心中一沉, 逃奴在这个时代是可以被人随意滥杀的, 她抓紧秦纮的手, “五哥, 能先问清他们做了什么事吗?”如果这些人不是因为作奸犯科而逃离的话, 谢知想救他们一命。
“放心。”秦纮示意亲卫举起秦家的旗帜,在六镇平城附近, 任何势力的主人可以不认字, 但不会不认识秦家的旗帜,这事关他们的性命。
果然那些骑兵看到秦家的旗帜, 立刻放缓骑速,远远的停在几百米之外不敢靠近。生怕被秦家兵定义为他们要攻击而将他们灭杀。谢知见这些骑兵只有为首几人身上有盔甲和武器, 别的人手中都只手持木棍, 不由心头一松, 这样的武装亲卫抬手就可解决。秦纮让王虎去跟他们沟通。谢知则亲卫把逃奴中那位要跟追兵同归于尽的男子叫来, 问问他们为何要逃。
秦山从包裹中随意抽了一件换下来的脏衣服丢在逃奴身上,用刀示意他跟自己走。逃奴也知道自己逃不了,战战兢兢的跟着秦山去谢知处, 他对自己主家还有几分血性,对装备精良的秦家军是一点反抗勇气都没有。要不是之前见秦家军并没有驱散他们,他猜秦家军的主人可能是怜弱惜贫的,他也不可能鼓起勇气说跟主家追兵同归于尽的话,他们这些贱民算什么?马冲上来人就成肉泥了,凭什么跟这些贵人同归于尽?
谢知又不傻,自然明白这人说的这些话是对自己说的,所以她才让他过来,至少这人还有些胆子,别的人早被亲卫和追兵吓破胆了。不过那人的胆量也只是一时,待他感觉自己获救时他就瘫软在地上,直到秦山的刀才让他清醒过来,他双股战战的看着秦山锋利厚重的刀锋,他这是要被人杀了吗?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无意识的跟秦山跌跌撞撞的走到谢知面前,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谢知温声对他说:“抬起头来。”
那人趴在地上簇簇发抖,完全没听到谢知的话,他已经被吓傻了,要不是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恐怕就要露出丑态,还是秦山用刀鞘把他下巴抬了起来。
谢知仔细打量着这人,看着身高有一米六左右,是这些逃奴中最高的人,显然是壮劳力,他头发乱如杂草,皮肤太阳晒得黝黑,脸上有着深深的刻痕,一口烂牙,看着起码要三四十岁模样,但谢知很清楚这人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胳膊和后背有部分皮肤溃烂,她先前只当他们有皮肤病,现在看来应该是烙得奴隶印没养好,导致的皮肤溃烂,也就是说他们的奴隶印是最近才烙上去的。谢知已猜到这些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问那人道,“你们以前是良民?为何要做逃奴?”
逃奴的烂牙并不是扶桑贵族女把牙齿涂黑,让人误以为是烂牙,而是真正的烂牙。从古迄今,任何国家,一口洁白的牙齿都是贵族的标志,因为白牙要用青盐维持,盐是奢侈品。谢知所见的大部分中小贵族牙齿都不白,因为他们只刷牙,并没有太多维护牙齿的手段。而平民和奴隶是不刷牙的,他们没有这概念,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光是生存就足够让他们精疲力尽。
逃奴听了谢知的话,差点放声大哭,这位贵人居然没有因为他们是逃奴而杀了他们,反而还问他们缘由,他抽噎的把他们身上的遭遇说了一遍。他们本是住在柔玄镇附近的良民,自家有田地,这几年没什么天灾人祸,他们日子过得也不错,勉强可填饱肚子,即使家里偶尔青黄不接,靠着卖儿卖女也能活下去。但是去年年初他们被一队流寇从家中抓走,被贩卖到这里当奴隶。
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吃也吃不饱,主家去年冬天甚至不许他们烧火,衣服也不给他们,他的妻子就是去年冻死的。去年再难熬好歹一天还有两顿饭吃,今年他们一天只能吃一顿谷糠稀饭,前段时间有几个奴隶因为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住,去厨房偷了一点麦屑,被主家发现后,主家将他们杀了剖腹取出刚吃下的麦屑喂牲口,还把他们的皮都剥下来挂在麦田里,他们几个奴隶实在受不住才跑的。
逃奴说着说着就哭了,谢知沉默了好一会问:“你的孩子呢?都卖了?”
逃奴木然道:“以前卖了两个,最小的两个人家嫌碍事,当场就杀了,还有两个大的被卖到别的地方去了吧?我现在的主家不要女人孩子。”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谢知疑惑的问:“不要女人孩子?那你怎么知道你妻子是冻死的?”
“那是我来这里后,主家配给我们的妻子。”逃奴说,主家不要外面买来的逃奴,但是他们要从小养大的奴隶,这样的孩子最忠心。
谢知听得不寒而栗,她不想相信事实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样,但那人麻木的模样,她就明白自己没猜错,逃奴的主人把这些奴隶当牲口一样在配种。事实上自己盐场也有这种共妻的情况,盐场女人少,几个感情好的兄弟共娶一个妻子的情况比比皆是。
谢知曾想取缔这种情况,但思及现实最后还是无奈的放弃,只能尽量的提升女人和婴儿的待遇,尽可能多的给女人提供工作机会。甚至还有人觉得自己既然要收养孤儿,为何不让奴隶配种,这样就不用去外面收养孤儿了,被谢知怒斥了一顿,众人才知道女君很反感这种事,故大家都不在谢知面前提起这种事。
秦纮并不想让妻子接触这一面,他搂着谢知的肩膀道:“我已经让王虎把他们买下来了。”
王虎比秦山圆滑百倍不止,他知道女君心善,所以对那些人很和善,先客气的表明自己身份,然后取出重金表示要买下这些奴隶。追兵听说是秦家少郎君、少女君出游,就猜可能是少女君看这些奴隶可怜,一时心软才会买下这些奴隶,追兵很豪爽的表示要把这些逃奴送给少郎君。王虎坚持不受,最后来人取了一半钱便离开了,离开时明显心情极好,用这些逃奴换来秦家少郎君的关注指了。以后拜访也有这个由头了。
谢知问逃奴:“你是想跟我回去,还是自己离开?”
逃奴茫然的看着谢知,不很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
谢知说:“你想离开,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们,要是想留下,就随我们回农庄干活,至少可以让你们不饿肚子。”谢知盐场和农场里的奴隶每天都可以吃饱饭,一个月可以吃一次炒菜,每年元旦可以吃一次肉。不过谢知暂时不跟这些人说自己奴隶待遇,免得他们认为自己要他们做什么送命的事。毕竟谢知给奴隶提供的待遇是普通良民都无法达到的待遇。
“我随贵人回去。”逃奴立刻道,他身上都烙下奴隶印记了,他又能逃到哪里去?看到秦家的亲卫和赶来的追兵,逃奴一股子跟人功归于尽的气早泄了,就算谢知不让他们吃饱,只要肯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也愿意随她走。
谢知叹了一口气,对摇光说:“老规矩,先养一段时间,等他们恢复些了就送到建德去。”
摇光应声退下,又让人架起铁锅给这些奴隶煮了一锅厚厚的麦屑粥,吃的这么逃奴眼泪都下来了,他们自被人抓成奴隶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麦屑粥了。
王虎也打听到这些逃奴的主人,是平城一小官吏,品阶不高,但家族是平城大户,跟几个王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谢知偏头问秦纮:“五哥,现在这种事很多吗?”
秦纮犹豫了一会,颔首说:“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别说是普通平民,就是寻常有些小家产的富户都随时有被人抢光家财,掠夺成奴隶的危险。
谢知问:“怀荒和建德有吗?”
“有,但情况不多。”秦纮说,怀荒和建德势力最大的就是他们秦家,秦家已经不需要靠掠夺良民来成为奴隶,他们本身养的人足够用,别人又畏惧秦家权势,不敢明目张胆的在秦家地盘抢人。
谢知闻言心里多少有点欣慰,至少她做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她轻叹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代绝大部分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大部分部分被朝廷以各种名义收走,辛苦一年勉强足够,间或还要卖上几个孩子才能活下去,这是风调雨顺的太平年间的生活。如果遇到天灾人祸,家破人亡,全家死光的不在少数。
最怕的还是战时征兵役,被征走当兵,那真是客死异乡而不自知。底层的百姓因活下去去当兵,几年回乡已经是立战功的老兵,那是碧水种田文和点娘争霸文的男主,现实则是十五从军征: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谢知垂目低头,她庆幸自己投胎到谢家,让她享尽荣华富贵,让她不用受这些绝对大部分人都受过的痛苦。来这个时代越长,她越感激现代的生活,越感激给他们带来那么幸福的生活的先辈。她或许做不到先辈那么舍生忘死,可如果有可能,她也想改变时下的现状。
但还不是时候……她穿越的时代太早,如果她穿越到明朝,还有几分搞工业革命的可能,毕竟那时候各方面发展都挺到位,可现在各种科技只在萌芽状态,任何改革都不能违背时代,违背时代只会落到王莽的下场。谢知心中暗暗叹息,还是照着自己的计划,先推进农耕方式的改革,尽快的提高粮食产量,先填饱人的肚子,然后才能做更多的事。
秦纮见她面露抑郁,轻哄道:“你要是不开心,我派人去给他一个教训。”
谢知摇头:“不要。”从魏国律法来说,逃奴的主人并未做错什么,贱民类比牲口,甚至单个的人还没牲口值钱,主人有权决定奴隶的生死,五哥所谓的惩罚肯定是私下行为。谢知又不知道这家的脾气,要是他们吃了亏,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到别的奴隶身上怎么办?
这不是一家的问题,而是社会的问题,她一己之力,能对天下大势有什么影响?更别说她现在身上连个诰命都没有,要对天下大势有影响,起码也要崔老太的地位。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出钱买下这些逃奴,她管不了天下百姓,就在自己眼前的人她还是能管的。谢知不想因为自己让五哥跟自己一起不开心,她仰头对秦纮笑道:“五哥,我们今晚吃什么?要不要去采野果?”
秦纮莞尔:“这附近没什么野果,你想看我打猎吗?”
“不想。”谢知很干脆的拒绝,她以前对打猎也挺有兴趣的,虽然她从不动手杀猎物,可看到别人射箭、找猎物还是挺有意思的,但等到怀荒看到五哥打猎,她才知道她以前玩的是打猎游戏,山林里的猎物是有人放养的,数量多到随手可射,根本不用找。而真正的打猎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猎物上,往往有可能白等一天都没猎物,谢知自觉没有当个好猎人的天赋。
秦纮轻笑一声,让她先回车上休息,亲卫们部分去湖边取水,部分整顿烧完的野草,大部分还是留在秦纮和谢知身边守卫。
“五哥。”谢知刚坐上马车,又想起一件事,掀起车帘探头喊着秦纮,“我们要不要路过贺楼家?能去看看初一吗?”
秦纮说:“初一在秦家。”
谢知讶然道:“他怎么会在秦家?”
秦纮说:“他今年都十一岁了,身体也差不多养好,祖父想让他学点功夫。”
谢知想到初一的课业,也有点头疼,许是他爹娘都没念书天赋的关系,初一在读书方面也没什么天赋,他很用功,先生教他的书他都会背,但就是理解不了。谢知原先以为是先生教的不对,她亲自辅导,等教了一段时间,谢知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真心在读书上不开窍,她期待的问:“他习武天赋如何?”
秦纮不好打击妻子,但也不想她对初一抱不必要的指望,“比他课业稍微好一点。”
谢知:“……”
秦纮安慰妻子:“他是永安侯世子,就算文武不成,也能活的舒舒服服的。”
谢知摇头:“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她低头想了一会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既然初一文武都不成,就先陪我们一段时间,我看看他有别的什么方面有天赋。”
秦纮捏她的脸,半真半假的抱怨:“才说要陪我过两人生活的。”
谢知仰头说:“本来就是两人世界,我又不可能事事陪着初一,就你在忙公务的时候陪他。”
秦纮轻笑一声,让她在驼车上小憩,等他们弄好晚饭才让谢知出来一起吃饭。
谢知让秦纮陪着骑了三天马,第四天浑身骨头就开始抗议了,她一直有锻炼的习惯,可她运动跟镇日镇夜的骑马还是不同的。而且路上虽然食宿都还可以,可是没地方洗澡,谢知很少有四天没洗澡的时,她感觉浑身都痒了,最后她放弃的躺在驼车上,让众人一路加紧赶往怀荒。
谢知虽不常住怀荒,但她一年总要来这里一次,这里又有阿娘,她早把这里当半个家了。可这一次回家,谢知明显感觉家里气氛不对,出来招待自己的居然不是二娘高氏,而是秦绍的妻子尉迟氏,尉迟氏笑着同谢知寒暄:“前几天就收到你们要来的消息,院子我派人打扫干净了,你看有什么缺了的东西尽管跟我说,我马上让人补上。”
谢知闻言微微挑眉,她这是得了管家权了?她看了谢兰因一眼,谢兰因淡淡道:“你走了一路,先去洗漱。”
尉迟氏忙起身笑着说:“我只顾高兴,都忘了弟妹赶了这么久的路,热水我已经让人烧好,弟妹先去洗漱吧。”
谢知:“……”尉迟氏这是把自己当客人来看了?谢知刚回秦家,搞不懂关系,也不好说什么,先回自己房里洗漱,等她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一面让丫鬟给自己擦头发,一面问留在秦家给自己看院子的丫鬟:“以前不是二嫂、三嫂管家吗?现在怎么成长嫂了?”
丫鬟说:“管家权是夫人给的,夫人说将来大郎会是大将军,所以以后家就由大娘管家。”秦家的媳妇都随自己夫婿排行。
“长嫂这是得罪母亲了?”谢知问,不然阿娘怎么会说这种话。
丫鬟道:“大娘到家以后把郁久闾氏接出来,放在她的别院奉养,连大娘子都被她接到别院伺候郁久闾夫人。”
谢知:“大人就这么任他们把人接出来?”如果大人肯放过郁久闾氏,也不会在秦绍成年这么久,都没把她放出来。
丫鬟苦着脸不说话,她只是丫鬟,哪里知道主人的私事,尉迟氏这些事是做的太明显,大家都知道了才会如此。
“郁久闾氏瘫了。”谢兰因站在门口对女儿解释,“你大人本来就要派人把她接出来,正巧秦绍来了,就让人秦绍去伺候她了。”女儿是跟女婿一起回来的,谢兰因担心女婿会跟女儿一起洗漱,所以没跟女儿一起会她院落。不过女婿贴心的去了书房洗漱,谢兰因便过来找女儿说话。
谢知问:“怎么会瘫了?她中风了?”
谢兰因摇头:“不知道,就是某天突然倒地不起,再也没站起来了。”
“那她还有神智吗?”
“有。”谢兰因顿了顿说,“你大人就是发现她有神智,才让人把她接出来好生照顾。”
谢知一怔,试探的问谢兰因:“大人还没放下?”就算是现代,有神智的瘫痪病人活着都是一种折磨,别说是在古代的环境,大人把郁久闾氏关了这么多年,要放早放了,不会等到这时再放。
谢兰因默默点头。
谢知没经历过大人的少年,不知郁久闾氏对他到底造成多少伤害,也不能劝他去谅解,所谓谅解只是因为旁人不会感同身受,谢知问:“那秦绍现在对郁久闾氏可好?”
谢兰因讥讽一笑:“能有什么好不好的?又不要他自己去伺候,他的妻妾又不是摆设。”
谢知一想也是,这年头也没人会想要成年的儿子来伺候父母,都是儿媳伺候的,“那尉迟氏又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是二嫂、三嫂管家吗?”
谢兰因道:“这是你二嫂、三嫂主动放手的,她们现在都要搬出去了。”
谢知讶然问:“搬出去?她们舍得?”
谢兰因说:“老爷子补贴了私房,老二不是弄了一个商队吗?老爷子帮他把商队规模扩大了,让老三、老四和老七也加入。”
谢知匪夷所思的问:“都让他们去跑商?”大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谁知道他们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谢兰因也不知道秦宗言打什么主意,“现在不止你们不着家,就是老二、老三都不着家,他们的媳妇都不知找我哭诉多少次。”
谢知若有所思,大人这是借口跑商让他们出去练兵?毕竟西域那边流寇盗贼泛滥,最适合秦家来练兵,而且秦家现在也不缺钱,黄金那是通用货币。
谢兰因问:“你们准备住多久?”
谢知说:“我看五哥,五哥走我也走。”
谢兰因问女儿:“想阿生吗?”想她当年丢下女儿,一个人远嫁秦家,一开始也是朝思暮想的想女儿。
“想。”谢知失落的叹气,怎么不想?儿子是她亲手养大的,原本一直黏在她身边的小尾巴突然不在自己身边了,她怎么可能不想?
谢兰因说:“那就再生一个。”女儿跟她情况不同,可以多生几个。
谢知摇头笑道:“暂时不生,不然阿生会以为我们不要他,只要弟弟妹妹了。”
谢兰因嗤之以鼻:“就你想得多。”
谢知暗忖,那是因为你们不懂儿童心理,“阿娘,初一呢?”以前她要是回秦家,初一第一个就会出来找她,怎么今天不在?
谢兰因说:“他被老三带走去走商了。”初一年年来秦家拜年,跟秦家兄弟都熟悉了,秦家兄弟都把他看成自家子侄。初一读书不成,武艺也不大好,谢兰因想试试他艺术方面是否有天赋,结果秦三却说真男人要真刀实枪磨砺出来,这次去西域就把初一带走了。
谢知目瞪口呆:“初一不是才十一岁吗?”
谢兰因轻描淡写道:“你五哥五岁就跟你大人去围剿流寇了,以后阿生也要如此。”
谢知苦笑,这下轮到谢兰因惊讶了,她以为女儿会反对,谢知说:“阿生总要长大的。”她可以庇护阿生十年、二十年,但不能庇护儿子一辈子,谢知并不准备完全照搬前世育儿法,前世育儿法的前提是社会安定,这个社会并不安定。
谢兰因这才欣慰的摸摸女儿的鬓发,“总算没有傻到底。”
谢知不满的看着母亲,她从来都不傻好么?
秦纮这次来秦家是跟父亲商量对革岛奴隶的管理,秦八的意思是对奴隶分等级管理,魏国奴隶地位最高、高句丽奴隶地位其次,最末是扶桑本土奴隶,这种区分并不仅限于地位划分,还事关奴隶的福利待遇,每个等级奴隶每天吃的食物,年底的奖金都不同。
这种等级划分谢知是反对的,这让她想起当年的伪满洲国,那个最后连满洲贵族都忍不住造反的国度。可是除了她,家里所有人都赞成,其中包括柔娘和凤容。两人很实际的从现实考虑,这种等级划分更让他们便于管理。后来谢知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允许各族奴间联姻,联姻并不会降他们本身的等级,他们的子女的等级随着他们高等级的父母变化,同时鼓励他们学汉语,让他们风俗习惯往魏国靠拢。
谢知是想过几代后革岛上各族人能彻底融合成,当然融合以汉族为主,现在还没有国家、民族概念,哪怕对一个士大夫,让他为国为民,人家也会把你当傻蛋,这时大家只有忠孝思想,爱国?什么国?什么是民族?没人对这些下真正的定义。
这也是民族融合的最好时期,谢知还是偏向用温和手段同化革岛原住民,而不是用侵略手段。除非她能狠心到用白人种族灭绝手段来侵占大陆,不然暴力压迫只会激起别人的反抗。革岛是谢知发现的,她提的建议也不是不可行,在秦纮的坚持下,秦家最后决定实施谢知的提议。秦六准备去革岛,给秦八做帮手。
谢知救了那些逃奴后,就派人去六镇转了一圈,打听了些情况后,不动声色的将手头近些年培育出来的良种往高句丽和山东推广,自三年前爆发了一次蝗灾后,近些年边境一直顺风顺水,作物收成不错,粮食价格稳定,谢知手上有的是金子,买粮食也不心疼。
她没有先知之能,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可她明白边境的百姓生活再恶化下去,这里迟早要起兵乱。兵乱并不一定会让魏国覆灭,黄巾起义最后也被镇压,东汉还是苟延残喘了许多年。而且如果起义规模不大,甚至对皇朝统治造不成任何影响,但对皇朝统治没影响,对他们的生活影响却很大,因此谢知要积蓄足够的自保实力。
这担忧谢知对秦纮说过,秦纮搂着谢知保证,如果有人造反,他一定会保护她的。秦纮并不觉得普通民众造反会起多大风浪,除非后面有贵族撑腰,阿菀是过虑了。不过她屯粮的计划跟他不谋而合,他也想屯粮,虽然他屯粮的目的跟谢知不一样。有计划生活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时间又过去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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