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爸的宿舍里住了一宿,这还是自冷冰寒三岁上幼儿园开始便执意要单独睡之后,爷俩的第一次抵足而眠,彻夜长谈。一晚上说了很多,但两个人也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直到半夜三更了,才打着哈欠混混睡去——第二天就是冷冰寒去学校报到的日子了,对于冷云翳来说是一个具有特别意义的日子,不容有什么闪失。
其实冷云翳打心底非常期待自己能够亲自送冷冰寒去学校报到,去体会那种作为优秀孩子家长的那种由衷的自豪感和成就感,但这些年来他这个小小的心愿竟然一次也没有实现过。自小冷冰寒就相当独立,而且他并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愿意搞特殊,所以冷云翳不仅是没有送过他去学校报名,甚至连家长会都没能去参加过,而在苏祁和昌府时,参加家长会,接受众多家长和老师钦慕目光的,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一次次出现在光荣榜和表扬中的,只有黎媛芬。
这次冷冰寒能够进入北大的少年班,冷云翳是无论如何也要送他去的,不光是为了那份荣耀,更是为了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哪知道一切就绪,临到出门时冷云翳却突然接到首长办公室的电话,说首长要见他。
这种让其他人听起来羡慕无比,能够亲近天颜的好事情,放在平时肯定能让冷云翳是欣喜若狂,但此时给他的感觉只能是扫兴,哀叹自己这么这么倒霉,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没有办法实现,因为这首长的接见可不是一般很紧要的小事可以暂缓,等他送冷冰寒去报名回来后再去办理。
因此冷云翳只得是闷闷不乐给冷冰寒说了抱歉后,怏怏地离开了。
冷冰寒倒是无所谓,冷云翳能去也罢,不能去也罢,他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还要自由自在一些。
冷云翳他们的办公地点和宿舍都在后海一带,主要是方便他们上下班。而冷冰寒要去的北大,则在首都的北边,两点之间的距离还算比较远。
冷冰寒出门后打了一个出租车,身上不缺钱,他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
车子途径后海河岸时,秀丽的景色令冷冰寒顿感心胸为之一畅。阳光明媚、草长莺飞,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随处可见鳞次栉比的四合院建筑的倒影。翠绿的荷叶丛、亭亭玉立的荷花,和京城的四合院群构筑成为了一副绝美,让人称叹的风景画。
后海说是“海”,其实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是旧时皇家独享的一泓清池,是历经千年的什刹海的一部分,是一片有水而能观山,垂柳拂岸的闲散之地。与著名的北海一水相连,与景山、故宫遥遥相对。沿海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会看到碧瓦红墙。在那些高大**的大门外,只能看到院内高大森郁的树木。悠悠地透着神秘。
岸上的民居和居民,周边的王府和名人故居更为它铺陈着京味和历史的无穷韵味。人们来这里只为了,这里依然能够听到秋日里清脆的虫鸣,依然能看见老北京四合院建筑群的缩影,依然能咀嚼那似乎早已远去的皇家遗韵。
凭心而论,首都是一座很不错的城市,到处弥散着历史文化的韵味,而且很厚重,不需要去细细品味就能够感受。当然,前提是在没有沙尘暴的时候,要不真有些感到大煞风景。
听到冷冰寒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出租车司机很是热情地给他侃起了大山,介绍介绍沿途的风景,说说最近的国家大事,唠唠各种新闻逸事,就仿佛天底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也给冷冰寒无聊的旅程带来了些乐趣。
由于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加之九几年的首都堵车情况还没有后来那么严重,半个小时后,车子便停在了北大校门前。
“谢谢你呢,车费总共38元。”司机笑着对冷冰寒说道。
“谢谢你,不用找了!”冷冰寒递过去一张五十的,开门就下车了,冷冰寒向来是大方惯了,多的钱就当是司机师傅沿途给自己带来乐趣的奖赏吧。
“嗨,还是一个耿直的小款爷呢,对我味口,早知道刚才就不绕路了,白白浪费了油钱!”司机看着冷冰寒的背影,抓着头皮懊恼地说道,要是冷冰寒听见了,保管郁闷得晕过去,虽然不缺这点钱,但被当着是傻瓜来骗,那种感觉还是会让他很不爽。
琉璃瓦屋顶、雕梁画栋、大红门柱,再加上一个金边蓝底的金字招牌,显得气势恢宏,**肃穆——走到了前世里景仰已久的北大校门前,冷冰寒注目那蓝底金字的四个大字,记忆深处掀起涟漪。
对于前世里喜爱文学的冷冰寒来说,北大就是心中最神圣和景仰的象牙塔,他做梦也想能够进入到里面,成为其中的一员。当然这个梦想在前世对于普普通通的冷冰寒来说,也只能是一个梦想而已。
重生之后,拥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眼界也开阔了,似乎所思所想的,都不同于一般人。而北大这个梦想,也被深埋在心底,没想到,此时此刻,来到了北大的校门口,那种情绪,还是如潮水一般向他冲刷而来,让他的心底不由得颤动起来。
漫步走进了校园里,没有急着去找报名的地点,而是顺着大路在校园里漫步开了,去追寻那在记忆深处沉淀和尘封了二十多年的期颐。
由于是少年班,开学的时间和正常的有些不同,而此时其他的学生都已经开始上课了,整个校园里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燕园建筑精髓“一塔湖图”之博雅塔,是使用功能、艺术造型、环境协调三方面高度统一的建筑杰作。它在未名湖中的倩影深印在北大莘莘学子的心中。
巍峨的博雅塔和它周围的松柏以及波光荡漾的未名湖构成燕园的一大景观。由于建筑位置的巧妙,在北大内外,从梁柱、古树之间,时见它的身影,更增几分秀丽神奇。博雅塔似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默默地站在湖畔,纵观着风云变幻,那紧锁的塔门,就像这位老人紧闭的心扉,包含着人生的悠悠岁月。
博雅塔吸纳了千千万万北大学子的智慧和灵气,它在北大的地位已经远远超出了塔本身,如果说未名湖是北大的眼睛,那么博雅塔就是炯炯的瞳仁了,“博雅”二字,凝聚了北大精魂中最不朽的图腾。
空旷的未名湖,配上“未名”二字,正体现了知识分子追求的心境:淡泊名利,宽容无争。同时“未名”二字也为今天未名湖的象征意义涂上了一层历史的色彩,一直传为佳话,这一切实乃天意。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在未名湖的北岸还立有乾隆时期的四块石屏风,上书“画舫平临苹岸阔,飞楼俯映柳荫多。夹镜光徵风四面,垂虹影界水中央”,这四句诗文原是称述圆明园“夹镜鸣琴”这一景点的,历经周折后,被置放于这里。虽然并非专为未名湖而作,放在这里却十分恰当地描述出了未名湖一带的风光之美,真可谓是天作之合。
湖和塔的天作之合是未名湖畔的神来之笔,永远富有哲理,永远耐人寻味。可以说,湖光塔影已经成为燕园风景中不朽的神话,湖和塔是有灵魂的,它们的灵魂是千千万万北大人的灵魂,也是北大的精魂。
人们常说,“北大的空气也是养人的”,这话说得不错。撇开那些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学术风气和精神气度不谈,单就北大校园本身的魅力而言,也足以熏染滋润一代又一代北大人的气质和灵魂。毫不夸张地说,一走进北大校园,就会感到活跃的思想,浓厚的知识,开阔的视野,灵动的个性。
冷冰寒就这样走一路,看一路,没有目标,也不辨方向,完全随着性子,完全随着感觉,去亲切感受这校园里的一切。脸上的神情似喜似悲,思绪也随之四处飘飞。
“哎呀!”冷冰寒走神的时候,拐角处正好和一个女子撞在了一起,女孩儿手里抱着的书顿时散落了一地。
“啊,实在对不起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冷冰寒恍然回过神来,连忙蹲了下去,帮着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并连声道歉。心里也埋怨自己,怎么这么不经事,老是爱出神,老是爱缅怀过去的回忆,要不以自己对于身体周边环境的探知力和反应力,至于会出这样的意外吗?她不会有事吧?
“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呀?”女子大约十**岁,穿着时尚,鹅蛋脸,气质挺高雅,不满地嚷嚷道。可抬起头来一看,肇事者竟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长得很是清秀阳光,很彬彬有礼,心头的火气也顿时消了一大半,声音也降低了几调,说道:“原来还是个孩子呀,以后可要注意了,别这么瞎跑乱撞的。校园里老教授不少,他们可没有我们那么好的筋骨。”
冷冰寒将捡起来的书递给了女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实在对不起了姐姐,我刚才都被校园里的氛围和景色给迷住了,这才没有注意到。”
听冷冰寒叫自己姐姐,那女子笑得是花枝乱颤:“真是个可爱的小弟弟,你小小年纪,哪里晓得什么氛围和景色呀,我看你是被漂亮的美女给迷住了吧?”
冷冰寒撇撇嘴,啼笑皆非,既然都说自己年龄小了,怎么又会被美女给迷住呢?简直无语了。
见到他吃瘪的神情,女子不由噗哧一笑:“小弟弟,听你口音不像是首都人呀?来这里干什么呀?”
“我说漂亮姐姐,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弟弟?我叫冷冰寒,你可以叫我小寒!”冷冰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一说到别人叫自己小弟弟,他总有一种别扭和不舒服的感觉,甚至会不由得打个寒战,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谁让你刚才没告诉我名字呀,我只能叫你小弟弟了,难道你比我大吗?再说了,小弟弟这个称呼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呀?”女子振振有词,不懂似的看着他说道,不过眼神里充满了狡黠的意味。
见到冷冰寒露出了很郁闷的表情,她才笑开了:“好吧,冷冰寒这个名字还算不错,以后就叫你小寒了,不再叫你‘小弟弟’了!”说到“小弟弟”三个字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的,就怕冷冰寒听不清楚似的。
明显是故意的,冷冰寒气得是牙痒痒的,没想到北大的女生还真是不简单,要不是自己理亏把她给撞了,肯定就溜之大吉,好男不和女斗嘛。
“喂,小寒,你还没告诉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呢?”女子像是无意间抓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似的,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漂亮姐姐,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总该也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要不不公平!”
“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呀?”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又“咯咯”笑了,大大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说道:“我觉得漂亮姐姐这个名字蛮好听的,和我也挺配的,你就叫我漂亮姐姐好了!”
“那漂亮姐姐再见!”冷冰寒转身就想要溜了。
“回来,你给我回来。哎呦——”
冷冰寒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女子传来了**声,转过头去一看,女子坐在台阶上,揉着脚踝,脸上带着很痛苦的神色,眼神很是无助地看着自己,轻启着的嘴唇略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不知道是这不小心扭伤了脚,还是刚才被自己撞到的时候扭伤的。
冷冰寒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那眼神直直透过自己的眼睛,深深刺入到了心里,在他心里狠狠触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