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发短信的时候都被叫到讲台上做了自我介绍,文莎是这么说的:“大家好,我叫文莎,是津城人。以后要和大家一起渡过四年的时光,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另外,今天下午我遇见了一件事,因为这件事意外地认识了我们班的六个男生,这是多么神奇的开始呀,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大学还会带给我们什么惊喜呢?希望我们一起享受这四年!”
然后她鞠了个躬,笑着走了下来,我注意到她已经换下了那条七分裤,穿了一条白色长裙,脚趾在凉鞋里调皮地动着。
常山捅了捅我,“哎,哎,这小妞不错啊,你俩聊得挺好吧。”
“滚犊子吧,她是韩飞女朋友,我和她说正事呢,说真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一下韩飞。”
“行吧,这人还不错,本来跟他也没什么仇,那个傻逼黄毛,老子早晚打断他腿。”看着常山咬牙切齿的表情,我知道李克这顿暴打应该是躲不过去了。班会结束我们回宿舍商量了一下,决定军训结束后就去找韩飞。
第二天军训开始了,我这才知道,相比我们高中的军训,大学军训简直就是过家家,每天早上九点才开始,下午五点就结束了,没有实弹射击,没有野外拉练,每天就是练队列,累了就坐一圈唱歌做游戏。我们的教官是安徽人,看样子也就比我们大两三岁,酷爱拉歌,而且稚气未脱,跟女生说话还会脸红,几天下来没少被我们调戏。
几个学长学姐没事会过来看看,有的还带着相机给我们拍照。王沁佳也常来,有一次休息时我跑到角落里抽烟,王沁佳走过来一把把我的烟扔在了地上,“你个小屁孩还抽烟,不知道有害健康啊?再让我看见打死你啊。”
我笑着,“是是是,学姐息怒,最好别打死,留口气。”“贫什么贫,赶紧回队伍里去。”看着王沁佳气鼓鼓的可爱样子,我心情大好,等她走了又点上一根。
一天天无聊的重复让我百无聊赖的,第六天结束时,我决定请一天假。我装着中暑的样子蔫头蔫脑地去找教官,没想到的是教官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差点露馅。要知道高中军训的时候要请病假是很麻烦的,需要医院提供病例和班主任的批条,许多人愣是带病坚持了十几天。
第二天醒来时宿舍空无一人,我洗了澡,点了根烟,悠闲地趴在阳台上往下看。外面阳光明媚、树影斑驳,学生们在校道上来来往往,突然觉得大学生活有点美好啊。我慢悠悠地走去食堂,吃了早饭,晃到了操场上。大一新生还在顶着烈日站军姿,我走到我们班队伍不远处,像阅兵的首长一样冲他们挥手,没穿军装和军帽,我不担心被教官认出来。女生看着我都在抿嘴笑,男生都冲我做着骂人的口型,教官发现有情况,问道:“你们看什么?”跟着一回头,我赶紧撒丫子溜了。
找了个阴凉的草地躺下,拍了张蓝天的照片给宋靖菲发了过去,不一会儿短信铃声响起,我打开一看却不是宋靖菲的,一条是常山的:你今天最好别回宿舍,我们决定弄死你。一条是文莎的:你怎么请的假啊?无聊死了!
我没理常山,给文莎回了句:请病假呗,你就说大姨妈来了。
“去你的!我试试吧,你在哪呢?”
“综合楼旁边的草地上,躺着晒太阳呢。”
“晒死你!等着啊,我试试去。”
过了一会儿,一只脚从我脑袋后面轻轻踢了一脚,我一转头,看见文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大姐,你们军训练轻功啊?走路都没动静的。”“呸,我叫你你都没听见,想什么呢?女朋友吧?”“咦?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嘿嘿,秘密。”“肯定是常山那帮臭不要脸的,他们就怕我跟他们抢咱班女生。”“你们这帮流氓啊,你往那边点,我坐一会儿,热死了!”
文莎说着坐在了我旁边,脱了军装上衣,里面穿了件白色的紧身T恤,大部分都被汗水打湿了,在阳关照射下,里面粉色bra的痕迹愈发明显,以前没发现,文莎看着挺瘦,胸前还是有点料的。
发现我顶着她胸前,文莎脸红着锤了我一拳,“你怎么这么流氓啊!”
“怎么流氓了我,我看着太阳呢,飞哥的女人,非礼勿视哈。”
“说的真难听,好像我是压寨夫人一样。”
“那得看飞哥有没有占山为王的计划了。”
“你就贫吧,韩飞说挺欣赏你,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哪值得欣赏啊。”
“男人之间的事儿你们老娘们儿不懂,对了,你跟飞哥说一声,我们军训完了就去找他聊聊。”
“行,到时候我也去,宰你们一顿,嘿嘿。”
正说着,宋靖菲的短信回过来了,“你不是在军训么?这么有空啊。”
“我没去,跟美女躺草地上聊天呢。”
“哼,借你个胆你也不敢,你好好表现啊,别开小差。”
我放下电话,跟文莎说,“在这待着也没意思,你不是本地人么,市区有什么好玩的啊?”“好玩的多了,那我们去逛逛吧,今天天气还不错。”“行,今天就跟着文大导游混了。”“德行,那我回去洗个澡换换衣服,你等着啊,你也换身衣服吧,看你那样,穿个破拖鞋,民工似的。”
我一看也是,短裤拖鞋确实不太适合上街,于是回去换了套运动服,等了半小时,文莎的电话来了,我往下看,她正站在楼下冲我挥手。
津城是一座三线城市,同中国大部分城市一样,津城也在经历着飞速发展带来的巨变,如我们学校一带,正在规划一个新区,每天都有新的商铺出现,每天也都有老旧的建筑被放倒。与大部分城市不一样的是,津城还是一座古城,市中心繁华的背面,就是一条条记录了千年沧桑的巷陌,热闹与静谧一街之隔,相得益彰。
我和文莎坐上了校门的16路车,由于是上课期间,车上的人不多,我们走到后排坐下,聊了没几句,文莎就睡着了,看来几天的军训也确实累着了。
我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感受着这个城市的气息。睡着的文莎头倒在了我的肩上,我想了想,没忍心叫她。文莎在睡梦中微微喘息着,嘴角还有一丝口水,我翘翘掏出手机,把她的睡相拍了下来。过了四五十分钟,车到了目的地,我叫醒文莎。
“刚才太困了,没支持住,你胳膊麻了吧。”文莎意识到刚才一直躺在我的肩膀上,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儿,第一次有美女靠我肩上睡,荣幸得很。”
“你不是有女朋友么,怎么是第一次呢?”
“我家那小县城,不管去哪,打个车不超过十分钟,连做个梦时间都不够。”
“好吧,那我可是你的第一次哦,你想去哪玩啊?”
“先随便逛逛吧,我也没来过。”
这是一条步行街,最多的是服装店和餐饮店,文莎一路蹦蹦跳跳的,吃了不少小吃,我有点无聊地跟着,这时常山的电话打了过来。“放羊啊,你去哪了,你走了没多一会儿文莎也请假走了,是不是你把人家拐了。”
我想了想,冲文莎做了个“嘘”的手势,“别放屁啊,我在草地上晒太阳呢,谁知道她干嘛去了,你好好军训,还想不想当标兵了!”
“训个狗屎啊,那傻逼教官又组织拉歌了,我他妈都以为我在文工团训练呢。”
“让你轻松点还不好,贱不贱,行了,别打扰老子了。”
“去你大爷!”常山挂了电话。
文莎问我:“怎么不告诉他咱俩在一块儿呢?”
“没必要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你回去也别说了。”
“哦。”
接下来我和她有点尴尬,我也不知道那一瞬间我为什么没说实话,脑子突然乱乱的,“别在这逛了,去巷子里转转吧。”
时代变迁中留下的古巷,像是津城的血脉,石板路、红砖宅第和悠闲的市井生活,给人一种“深巷明朝卖杏花”的感觉,仿佛每一块石板都有一段故事。生于斯长于斯的文莎对这些历史如数家珍,一路给我讲解着,什么“这里以前住着明朝的大官”、“这是XX的故居”,我也听得津津有味,尴尬的气氛慢慢缓和。
我们一直逛到夕阳西下,吃了饭坐车回学校,走出古巷的一瞬间,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恍若隔世。
回到宿舍,几爷子瞅着我阴笑,我心里有点鬼,不太自然地跟他们说:“干嘛呀,真想弄死我啊?”
丁明明贱贱地说:“恭喜啊阳哥,你进入光荣的女兵连了。”
“啥玩意儿?”
他们一说我才明白,原来今天军训确定了最后的会操方队,每个班留6人,剩下的人合起来重新编队,由于我和文莎今天没在,理所当然地被排除在外。而被排除的人中,除了歪瓜裂枣,便是身体不好的女生,故称“女兵连”。
“操,老子被组织放弃了?”
“不能这么说嘛,你们都是精英哦,百里挑一啊简直是。”这帮孙子得了便宜开始卖乖。
“爱**谁谁吧,最后几天混完拉倒。”这时候文莎的短信来了,“你好,女兵连战友。”我没理她,倒头就睡。
第二天我臊眉耷眼地走进女兵连,一看,果然都是精英,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应有尽有,总之没几个正常的,应该都是各班级不利于方队整齐的落后分子。好在女生确实不少,个个都皮肤白皙、身体纤弱,看着挺养眼。和文莎打了个招呼,我无聊地坐在了地上。
周围不少人心态倒是挺好,一副认命的架势聊得很开心,从他们的话中得知,我们的教官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在部队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跟我们倒是同病相怜。
好在独立团的训练强度轻松了不少,其实就是天天在一起玩,跟其他专业的也快速地熟悉了起来,尤其是几个美女。在最后一天的会操中,我们有气无力地走在最后面,像是打了败仗的逃兵。
会操结束后,我们的军训也终于完成了,大家都拿着帽子、皮带等东西找教官签名,教官给我的皮带上写了“有志者事竟成”。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不少人自发地下楼与教官告别。军训的时候只感觉累和无聊,等结束了大家才发现很舍不得,毕竟刚刚入学,军训是我们第一个彼此熟悉的契机,也让大家有了战友般的感情。
教官的大巴就停在楼下的超市门口,他们在车上与我们挥手告别,不少女生都哭了出来。我在人群中找着女兵连的小教官,他坐在最后面,也没什么人跟他告别,眼神有点落寞。我冲他敬了一个军礼,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看来他还认得出我,他给我回了个礼,并竖起了大拇指。“新兵蛋子,祝你的军旅生涯一切顺利。”我心里想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