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猫,我之后有去找过,却再也找不到了”
“对你而言,那究竟是怎样子的一种改变”
“我开始变的讨厌学习,抽烟,酗酒,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逃课,打架,顶撞老师,开始的时候老师同学们都吓的不轻,我的爸爸为此狠狠的刮了我一个耳光,我却依然我行我素,这样持续了一年,总的来说,是我自己把我自己搞成这样的,这样子的我不能怪任何人,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可是我却丝毫不后悔。这就是我之前五年来的人生了,怎么,永心,感觉怎么样?”
“这样的事情你只对我一个人说过?”
“只对你一人讲过”
“听你的讲述吧,相当的奇妙,这是我听过的最奇特的故事,尤其是你被那双眸子吸引的那一段,果真如此,你的人生还真是不可思议”
“怎么,你觉得你可以理解我了吗?”
我没有说话,我的大脑相当的凌乱,那里面狂风急雨经久不息,麦田!麦田!为何脑海中显现出了风雨中飘摇的麦田的画面,大雨如注,倾盆而至,狂风呼号不止,天空被纯粹的浓烈的黑色涂抹成永恒般的油画,已经看不到地平线了,视野里也是星星点点的幽影在徘徊旋转,不过为什么呢?为什么又是麦田?冰冷中,孤独中,沉默中,荒芜中隐隐的传来哭声,那是怎样的哭声,一点一滴融入雨中,悲戚,哀伤,声音来自麦田的中央,那的确是正中央的地方,那个地方正微弱的流出某种光彩,我缓缓朝着那里走去,麦子在我的膝盖上摩擦出钝钝的如同魂灵破碎的声响,少女蹲着,身体全部几乎隐在麦子里,他双手合拢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膝盖里,低声的啜泣,我俯下身,轻声问道
“小姑娘,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风把麦子吹得婆娑作响,远方一阵闪电,大地突然之间俨然白日。
“我,我还能回家吗?家,家呢?我的家呢?”
……
突然,耳边轰隆隆一阵巨响,我被猛的拉回现实。我再次一边沉思一边思考着面前的少女,的确不是容易理解的一个孩子,不过,我默默然发现在她看似坚强而又执拗的背后,一定有一种我无法把握的心情,那是一种类似孩童于青春之界的对未知的一种朦胧的憧憬,我,很难理解她,但是我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这也是对我的脑海中频频出现的麦田的最好解释。
如此长时间的回忆后,我怆然凝视天空,久久的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里还残留有the beatles的音乐,客车走后世界就像是死掉的一般岑寂,四周空空荡荡唯有风低吟不止,我闭上双眼,在这份静寂中聆听着心灵的呼音,我独自静默一人,在陌生的国度,想来那是十年前的故事了,在地球的背面的一个现在看来亦陌生的角落,时间竟让一切变的如此之遥远。
不过,时间的流逝让我逐渐意识并且感觉无限悲哀的就是至今我仍然无法理解可心。29岁的时候,我因为女朋友的离开,独自一人第一次来到怀特岛,我被杂志上一张关于怀特岛的星空与麦田的照片所吸引,我摹的想到了可心,忽然想起十年前因为我不知道的原因离开我的孤独的少女,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我或许对于她的离开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开始缓缓的挪步,目光沉沉的宛如冰冷的左轮手枪直视苍茫麦田,每迈出一步,就会有数不清的回忆和夹杂着各种不可名状的心绪涌上心间,我好歹走下柏油公路,路两旁是犹如生鱼片一般被冻僵的泥土,旋即而下,便是宛若星空光辉灿烂深邃浩远的麦田,我用双手拨开稻子,沉默着坚强着迈出左脚,突然之间,我感觉地球的引力陡然增加,双脚如同灌满铅水,内心在无数颤颤巍巍风雨飘摇的日子中显示出其明晃晃的警示,往下的一步将会改变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想到这里,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感将我重重包围。
可心,回去吧。
我几乎是在内心哭泣般的哀叹道。
我一步步的走进麦田,寻找着在麦田之中失却的可心,我把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在其间跳动燃烧的心脏,对于我至今仍然存活着的这个现实,我默默然感觉到相当的不可思议,我伸出双手,凝眸向指尖的缝隙望去,云朵聚会似的团在一起,整个蔚蓝的天空湖面一般不动声色,我静静的看着这不动声色的四周,心像厚重的铁皮箱子一般落进了湖底。
我抚摸着麦子,那种芬芳旋即如箭矢直透心中的空洞,我在明亮亮的空气里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可心的轮廓,蘑菇头,红色桃心连衣裙,光焰嚣张般的傲然将其包围,她在离我大概百来米的地方,风像往常一样拨动其发,十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可心的面孔,即使尽量不使记忆淡化,可是,当我这么凝视可心的时候,她说过的“想要理解我,大概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像列车般行驶进脑海。那个既单纯又明亮,既活泼又忧愁,既洒脱又纠结的孩子,如今回过头思考这些往事,竟觉得恍若隔世。
可心,你究竟在逃避什么东西?
可心正朝着我走过来,面带自信而又平静的微笑,缓缓的朝我走过来的女孩子就是可心毫无疑问,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夹杂着秋日里万物濒临死亡的悲哀感,在这种感受中,隐隐约约的传来可心的呼喊,低低的,仿佛是在诉求何物一般
“永心,永心!”
我走去她那里,她摹的挽起我的手,然后停住脚步,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永心,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就好像被吻的瞬间,我竟连自己是何物都分不清楚一般。
我拼命的转动眼珠,在脑海的房间中翻腾鼓捣,抽屉全部锁的死死的,哪里也找不出来答案,哪里也没有答案的痕迹,我呆呆的像是石头矗立原地,所以,使我悲哀的是,原来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可心。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同我说那些”
我低着头,一只手将麦穗掐断,把玩着麦穗的残骸,另一只手牵着可心,可心温暖的柔软的肌肤给我一种宛如初春般的慰藉,我慢慢的挪步,可心亦随着我的步伐,她应该是在等着我的回答,我开始惭愧于在她的旁边走着,她的四周旋转着莫名的香气,十年之前就是这样的,在她的周围,总是有一种奇特的有别于其他女孩子的地方,只这一点倒是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