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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8 痘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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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还在向我隐瞒着什么东西?”

我坐在朋友新买的思域十代副驾驶座上,紧紧的盯着他,急促的追问。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烟,目光不曾从视野前方的教学楼离开半分。梧桐树下斜切出一段阴凉,落在他泛白的脸上,烟雾在狭窄的车厢内盘旋,仿佛将车外母校十年来聒噪的时光一股脑杂糅了进来。

我轻轻的咳嗽出声。

“关于那个女孩的故事,要从一个痘痘说起。”

他说,然后轻轻摇下车窗,深深的将最后一点烟尾巴吸干净,目光不改的将烟头甩了出去,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然后,一股沉默的风涌进了车厢。

我们像是瞬间被塞进了一个冻结的冰块中。

我知道对话已经全剧终,再也没有了下文。

冰冷与死寂!

世界的车轮被粉碎,然后被这股风卷进一个漩涡之中,静默的学校冷峻的审视着我们。

十年前,

对,我所要寻找的就是十年前那个在梧桐树下

燃烧自己的女孩。

三天前的一个晚上,在书桌前吃着泡面加班的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你还记得我不?”

那边劈头盖脸问道,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你谁呀?”

我一头雾水。

“喏,你瞧瞧你现在这幅德行,每天在领导手下吞声咽气不说,辛辛苦苦加班到这么晚还只能勉强吃个泡面填饱肚子。”

“喂喂喂,你谁呀,我的事儿你怎么知道,你要没什么事儿我可就挂了啊,我还得加班呢,大半夜的,我可不想听你嘲讽。”

“熬夜可不好,会长痘痘的哦。”

“你谁呀?”

这是我第三次问出口,这家伙从来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哧溜溜吃了口泡面,继续校对着面前的文稿。

繁重的编辑工作已经使我的心接近干涸。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她忽然异常严肃的说出了声。手机那头传来沉闷而压抑的风吟声。

她大概是在一个狭窄弄堂里的公共电话亭打的电话。

那风声似乎传递着那样的信息,她置身于一片幽暗之中,紧紧的握着话筒,想要和我交流,急切的喘息敲打在电话线上,又或许她正斜着脑袋将电话夹在肩膀上,一边搓着手,一边目视永远没有尽头的甬道。

多年的编辑工作让我下意识的陷入这种臆想。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和她聊起来,于是我仔细的看着手机闪烁的微弱光芒,仿佛一只温暖的手就要从屏幕那边伸了过来。

我安静的呼吸。

“好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边传来轻柔的妥协声。

“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吧?”

温暖的关切,她的手正隔着手机屏幕慢慢伸了过来。

我微微转动眼珠,思索着自己29年来的人生,不由重重的瘫倒在座椅上。

大约过了十秒,我才谨慎地挑着字眼不紧不慢的说出口。

“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一家报社做编辑一直干到现在。日子虽说平淡,但也一直是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但一旦活儿多了起来,人也难免会变得疲惫不堪。当然,各行各业都是这样的,我也算不上什么特例,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抱怨的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

没等我说下去,她便急促的追问,那感觉就像忽然从草丛中窜出的白色野兔。

“只是最近几年来,愈发的感觉到身体总的某样东西正在一点点的流失,这种感觉你也一定有,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我的梦想是当一个作家,但除你之外,我从没对人说过。”

电话那头忽然静的可怕,风停止了呼吸,不,甚至连她的呼吸都卷走了一般。

“喂?”

我有点焦躁。

“在呢,在呢,我在听。”

我紧紧握住那头伸出的手,整理下呼吸,继续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能听我说下去。只能够对陌生的人敞开心扉,像我这种人还真是惭愧啊。但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人生智慧的话,我想你是找错对象了。29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一直都漂流在平淡的漩涡之中。工作也只能够维持生计。虽然也想过换分行当,但我这个人性子就是有点倔,不喜欢的事情怎么也做不来。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想过结婚,每天审阅大量的稿件,还有公司各种繁琐的事件,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即使这样,我还是时常会陷入迷茫与焦虑之中。”

“你想不起来我是谁。”

那头只是机械性的发出一顿一顿的声音,但这句话无疑像是物理书上画上重点标线的定理一样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你想不起来十年前的那个女孩子,十年前的她读过你写的一篇文章,因此在你高中毕业的母校前的梧桐树下燃烧了自己。”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

面对堆积如山的稿件,还有早已凉透的泡面,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我应该和她见一面。

2

2006年9月23日。

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我的额头偏左靠近眼球的地方长出了一个像小花苞似的小痘痘。

一个痘痘虽说并不值得这样大惊小怪,但它出现的位置未免过于尴尬,它傲然的盘踞在我眼角上方,活脱像从屋外溜进来蜷缩成一团睡在我床上的野猫。要知道全身上下,眼睛是我最得意的地方。

我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玫瑰色长裙,身高180cm,身材苗条,皮肤白皙,还有那对深褐色的眸子。

可恶,为什么会有它的存在?

我尝试用刘海遮住它,但刘海儿只是在它面前打个转儿,它依旧犹如退潮之后的岸边裸露的礁石一样赫然映入我的眼球。

星期天的下午,我就这样一直看着这个痘痘,我猜测镜子里的痘痘大概正以一种截然相反的心思哂笑着我这个存在。但无论怎样,它都不会改变。

比如,我拿起一本书端在手中看的时候,眼球在一行行字迹移动,那痘痘也会以相同的节奏带来宛如火车轰隆隆驶过的持续而又细微的疼痛感。

我打电话给闺蜜:

“脸上忽然长了一个痘痘,就在左眼眼角上方,怎么把它消灭掉啊。”

“那还不简单?你去买一些祛痘产品不就得了。当然,你要买好点的,不然就会适得其反的。”

当然,我用了最好的祛痘产品。但这个痘痘活脱在我脸上扎根了一样。我与这个痘痘旷日持久的战斗了一个月。

它总是沉默,安静,不动声色。

我还是相当满意自己的面孔,除了那个如同芥蒂一样的东西,让我的心情的小船时不时的被吹的左摇右晃。

为什么你会存在?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的人生大概是另一个样子吧?你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的心情!走路的时候,上课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是睡觉的时候你也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东西呢?

我将镜子贴在脸前,用一种从没有过的认真态度仔细看着它。和一个月前相比,它的体积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仍旧能够清晰的发现在贴近痘痘边缘的地方忽然生出了一小段浅浅的黑线。

黑线?

小时候在外婆家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和这个类似的东西。那时太阳几乎整个的落进了山头,我坐在门前的小椅子上,看着被夕阳切碎的云层与云层之间赫然出现的宛如河流般的黑线。风一吹过,它便不紧不慢的朝着前方移动一小段距离。

那时候,我所思考的是在那黑线背后的东西。

我知道那不过是光线的把戏罢了。

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那个时候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哦,对了,切碎那道黑线的还有外婆门前的一颗梧桐树。

梧桐树很粗,很有年代感的树,隔壁家的小男孩常常和我一起在梧桐树下荡秋千,他常常穿着一件袖口破了一块的T恤,有好看的虎牙。

想起了很多温暖的记忆啊!

我抚摸着那个痘痘,它大概和我有相同的心跳,虽然它的存在让我不安,但它的的确确将我内心最深处的某些东西给挖掘了出来。

我的手来回的在那突兀处移动。

我的心忽然略过一阵不安。

3

与那个女孩有关的线索只有那颗梧桐树。

我向领导请了三天假,坐火车来到了老家所在的高中母校。除了正大门所对的那所中心教学楼没有改变,记忆中的那些低矮的错落的教学楼全部被整齐的现代化建筑所替代。站在门口的当口,我下意识的将目光拐向了那棵梧桐树。

十年过去了,梧桐树并未发生多大的变化。

树下停着一辆崭新的思域十代,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倚着车身斜着眼睛看我。

“喂!”

他朝我大声喊道。

我迟疑的走到他的旁边。

“等你很久了。”

他拍着我的肩膀,递给我一支烟。

“来来来,车上坐!”

说完他随即入车就坐,我坐在副驾驶座。他将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还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缓缓讲着那个女孩的故事。

“我是他的哥哥!”

然后他咳嗽了一下。

“女孩个性有些超出常人的地方,这一点,不太好说,总之常人对她的行为有些难以理解。比如,你和她通过一次电话吧,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顿了顿,然后吸了口烟,吐出,说道:

“总的来看,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是,和她沟通,你总会感觉她心中某个东西像是在燃烧一样。”

“对对对!你说到点子上了。十年前,她和我说,她看到一篇文章,非常非常的喜欢,对,就是那个时候的你写的一篇 , 《如同卡托布勒帕斯一样》 。”

“ 《卡托布勒帕斯》?”

“卡托布勒帕斯是一个从足部开始吞食自己的可怜动物,但你却并不觉得那有多可怜。我现在还记得你在文中这样写道:

卡托布勒帕斯一开始并不想吞食自己,他只想像个普通的小怪物一样活着,日出日落,风起风停,他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就好像自己这个存在被编进了某个流水线生产的作业一样,虽大同小异,但绝不是什么劣质品。有一次,他被别的阵营的怪物围击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小山谷之中,那里什么也没有,吃的没有,光线也没有,就连声音也没有,卡托布勒帕斯觉得很伤心,但他还是鼓起勇气,等着别人来救他。这些时间里,他思考了很多,比如,怪物生存的最好方式?自己最高级的情感是什么?价值又在什么地方?每次想明白一些东西,他就会感觉眼前擦过一丝光一般。但他终于还是忍受不了饥饿,从自己的脚开始吃起,他能忍受疼痛,怪物的伤口很快就能复原,直到他把自己吃光。

卡托布勒帕斯,一点点都不可怜。”

我不由惊叹,在我面前的男人竟然能够将这一段背的滚瓜烂熟。卡托布勒帕斯?这是我大学的时候无聊写的一个小短篇,无非是将神话中的某个怪物重新编一个故事罢了,至于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至今都感觉很迷糊。

我想要表达什么呢?

“那是我大学时候写的一篇文章,难的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他又抽了一根烟,总感觉心事重重的样子,嘴角从未出现过一丝笑意。

“你想表达什么呢?”

“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你想在文章中表达什么的话,你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你也不会找到那个女孩子。”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左右挪动一下身子,然后将视野里360度的景色全部扫视了一遍,像是寻找答案一样,街道来回的人流,赫然在半空中寂寞摇摆的红旗,像在冰箱中冰冻很久拿出的沙拉一样偶尔从眼前飘过的女孩子,还有一些不带有情感的建筑物,这些什么都不能带给我,罢了罢了。

“答案在哪里?”

我开口问。

“你去找卡托布勒帕斯吧!”

男人像是将词汇抛向湖底般说道。

“你到底还在向我隐瞒着什么东西?”

4

卡托布勒帕斯?

从足部开始吞食自己,想象力真是有够丰富的!

如果可以,真的想和这个怪物见上一面,这个作者也很有趣,有机会也想认识一下。

我定定的看着桌面摊开的那本杂志,在深谷中不断啃食自己的画面于是不断的复现,就像不断倒回的象征性镜头一样,我的心猛地一怔!

恐怕不只是那么简单!血肉四溢,空气像是宇宙坍缩之时被压缩的星球一样,将他的神经压成齑粉,即使如此,他还是执拗的相信这从黑暗中会有光线穿越过来,即使生命就此终结。但只是一瞬间,一瞬间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惶恐的情绪,我忽然很想知道卡托布勒帕斯在临死之前究竟在想些什么?

眼角的痘痘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我一只手支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摸索着从屉子里取出镜子。

我对着镜子。

那痘痘的周围忽然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软绵绵的,就像流动的液体一样。

深夜,我不敢大声叫出声来!

窗外只有唯一一盏路灯,但其光线所及之处,到我这里,便被黑暗所覆盖,我撇了一眼那被浓重重的黑暗所包围的一小段光明,抓起桌子上的剪刀,咔咔咔的将触手一个个剪下。

他们在桌面蜷缩两下,然后像蚯蚓似的又团在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冷静,触手依旧游蛇般在痘痘四周肆意张扬,我只有不停的斩断他们,我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或者我丝毫不在意。

我的脑海中只浮现出卡托布勒帕斯的样子。

就像是一个活泼的小男孩。

就像外婆旁边的梧桐树下的那个有两个好看的虎牙的男孩子。

我叫不出声来,即使叫出声来,发现这种状况的他们也一定会将我当做怪物看待,我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去!他们很快在桌面聚集成型,形成了一个人类的面孔,但没有四肢,只是在背后拖着两条长长的柔软的触手,巨大的兔子般的耳朵整个拖住他的整个身子。

“你是卡托布勒帕斯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坐在耳朵上浮在半空,悠悠的看着我的眼睛,触手探了过来,从触手中长出又细又密的牙齿,一点点的啃食着我眼角的那个痘痘。

我忽然流出了泪水。

记忆总是在外婆家的那片夕阳中跳跃,先是朦朦胧胧的整体的画面,但旋即像是有人将镜头拉近了一般,视线定格在那片阴影之中。

夕阳中间的一团阴影!

像是无数星辰在我眼前炸裂,宇宙所有漂流的陨石陨石跟随着某种指引坚定的迈向宇宙深处的某个地方,草穗钻出地面,阳光洒在湖面,小男孩安安静静的将我大脑储物柜中的东西翻出,然后换上全新的东西,那东西闪着光,但他只是笑着看着我的眼睛。大脑的构造被篡改,但这种篡改宛如远处响起的汽笛声般,悠悠的,充满深情。

小男孩从夕阳的一端向我走来,又朝着夕阳的另一端走去。

我觉得潜藏在夕阳下的那段昏暗的东西,像是某种预兆般,无法抗拒的成为了世界的某个部分,它无法消失,有人会看到它,也有人看不到它。

猛地,镜头移到了那梧桐树。

梧桐树旁几座教学楼忽然拔地而起,那将成为若干年后她的母校。

她在燃烧。

树下的她和那个男孩子都在燃烧。

跳跃的火焰汹涌的吞噬着整个世界,树木,房子,汽车,一直覆盖整个大地。直到所有的一切成为火焰的海洋,它这才探出舌头朝天空迈进,但那团黑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地球变成了红色。

我从一片红色的记忆中醒来,桌面不知何时放着一面镜子,痘痘果然消失了。

就在我将目光移到窗外的档口,啪,路灯熄灭了。

窗外于是彻底陷入了黑暗。

我也熄灯,睡觉。

5

怎么也找不到卡托布勒帕斯。

我找到了当初给予我灵感的那本书————《给青年小说家的信》。

坐在图书管里,仔仔细细的从头翻看一遍,但当初的那种情绪怎么也找不回来,小说中将作家比作是卡托布勒阿斯那样的怪物。第一次看这书的时候,那会儿我才上大学,正对写作满怀憧憬,心想着有这样大师的指引,写个几年怎么也能写出个名堂吧。

那种心情好像彻底消失了。

我和那个女孩的哥哥约定在三天后见面,我将我所知道的全盘托出,他也将女孩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诉我。

除了图书馆,剩下能找回记忆的地方就只有大学了。

于是,我像是一个陌生人般再次将学校逛了一遍,关于青春的许多记忆被勾起,那种深爱写作的冲动也在脑中浮现。

但卡托布勒帕斯究竟代表什么?

为什么我当初要写那样的一篇文章?

没有办法,三天我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我再次和他约在梧桐树下见面。

“找到卡托布勒帕斯了?”

“没有!”

我简洁的说道。

对方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妹妹性格有点奇怪,她这人可是相当的固执。”

“相当的固执?”

“简直超出了所有的逻辑。在梧桐树下燃烧自己只是她的一个梦,他对我说‘哥哥,我感觉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总要有点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的东西,即使为了那样的东西放弃生命也是可以的。’”

“为了那样东西放弃生命?”

“对她而言就是舞蹈!我妹妹可是相当了不起的人啊,她说就是你的那篇文章改变了她的,为此,她才努力找到你的电话,在一个公共电话亭向你传达对你的感谢。其实很久之前你们应该见过面的,在市区的图书馆?你没有印象吗?”

我的心被狠狠的击中了,就像某个精灵搬动火车的轨道,我感觉人生的方向彻底明确了。一股久违的力量涌遍全身,之前那种彷徨感消失无踪。

直到他说出痘痘的故事。

我才彻底明白了卡托布勒帕斯。

6

“作家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舞蹈家你也很棒的!”

我鼓励她。

“那,作家,要不我们恋爱吧!”

“恋爱?”

“我们去梧桐树下荡秋千。”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笑着说道。

“那好,你可要抓紧我。”

“会的。”

我轻轻说出口,我会牢牢抓住的,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包括卡托布勒帕斯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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