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出了什么?”
绦虫问我。
在不停循环播放的Nian Wood的音乐中,我终于读完这本书。
的确是本爱情小说。
木月死了。
直子也死了。
他们都是自己主动结束生命,那样的干脆而不带任何的迟疑。
“是死亡吗?”
我慢慢的合上书,伸展胳膊,将书放在一边,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绦虫的旁边。
他将手中的《1984》合上。
然后用一种悲戚的目光看着我,在头顶洒下的如同洪涝般的白光下,我与之对视,终于稍稍能够捕捉其面孔的姿态。
只是稍稍显现些许轮廓,但其俊朗的面孔还是分外鲜明的充斥在我的眼球,额头很宽,鼻梁也高高的挺起,两个黑色的眼珠深深的凹陷在眼窝之中,而此时此刻,这对眸子散去了往日的光彩,那里只是静静的流淌出某种需求,就像是朝着天空抛出的橄榄枝,我紧紧的闭着双唇,默默的看着他。
他需要有人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苋蓝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再次环视海豚博物馆。
书。
海豚。
古老的黑胶唱片机。
“带我去森林走走吧。”
他将搭在大腿胳膊上的手移开,站起身来。
他勾着腰,轻轻的隔着玻璃吻了一下海豚。
“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就是叫做海豚。”
我定定的看着他。在我眼前的男人,一个人在这个山谷,在这个博物馆度过了多少孤独的岁月,被绦虫诅咒的人生,无法传达的内心,全部在海豚的静静游动之中成为了一片死寂,被埋在了无人问津的时光。
她在心底也应该深爱着那个女孩。
然后他默默的引我来到博物馆的第二个房间,岛外的各种物品接踵闯入我的眼球。
电视机。
不锈钢碗筷。
手机。
收音机。
电饭煲。
……
接着是博物馆的第三个房间,这里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种蜡像。
全都雕刻的栩栩如生,而且大都是平凡至极的普通人。
“这里全都是蜡像,都是你们岛外世界的普通人。”
“为什么是普通人,不应该是一些伟人吗?”
绦虫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坐在一个石阶上。
房间里充斥着橘黄色的灯光,和那个房间的白色灯光孑然相反,这种如同烈日般的光线均匀的撒在每一尊蜡像身上,使他们充满了一种燃烧着的活力。
他们好像就要迈着步子朝我走来。
但他们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
分类似乎比那个房间更加的有趣。
假如你是安静的: 大都是从事默默无闻职业的阶层,老师,小职员,学生……
安吉拉不会写诗: 大都是被社会所抛弃的人,每一个蜡像的脚底,都用一个铁片简要的概述了他的一生,这群始终无法融入社会的群体,至死都只能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
把温暖慢慢吃掉: 这里的人都非常的幸福。
这个房间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的多,整个大概容纳了上千座蜡像,而每一区域都十分规矩的按照他们一生的归宿归类。
我慢慢的朝前走着,偶尔回归头,绦虫只是坐在阶梯上远远的看着我。
而越往前走,他也慢慢的变成一个黄色光亮下的一个黑色剪影。
他一只在引导我。
他一直放不下那个女孩。
我的目光被一个分类所吸引。
这个分类名称是:
我的女孩被杀死。
这个分类中所有的蜡像都是女孩,各中各样的女孩,阳光奔放的,内敛优雅的,知性而有深度的,胖的,瘦的,高的,爱的,美的,丑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这个分组中的蜡像是所有分组中最多的。
介绍上赫然写着:
借伟大的祖先孤岛词中一段为名,撩以安慰受伤的男孩。
我的女孩被杀死。
这句话印在分组入口的牌子上,接着就是各种满目琳琅的女孩。
我突然想到沈蓝。
她一定在里面。
在国王的城堡里,她不是被我杀死了吗?
我于是拼命的找着,不是,不是,还没有看到。
几百个蜡像,有的朝我微笑,有的撇着眉,像是丢掉了心爱的小猫一样沮丧着脸。
终于,在最角落的地方,我看到了沈蓝。
她确实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就像我记忆之中的那片黑暗一样,她只是在黑暗之中非常隐秘的向我吐露着她的心绪。
“我们暂时还无法承受这些”
“我们暂时还不能够接吻”
“我们无法做那种事情”
那是她的声音,我好像看到了她慢慢的张开口。
她穿越八年的时光,突破两个世界的壁垒,终于来到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掸去她脚下铭牌上的灰尘,微弱的橘黄色灯光下,密密麻麻的文字像逐渐显露的楼兰遗迹一样向我诉说她的故事。
一定可以想起来什么的。
八年前,沈蓝离开之后的我们两人之间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