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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持续了许久许久,所有人各自怀着安静的秘密,在制度的氤氲之下,这样的秘密曾经被锁的死死的,是我打开了那样子的门,放出了他们心中的那个人。
他们怀揣着原始的爱静静的转动眼珠思索,或许制度真的是悲哀的,他们曾经,曾经丢弃了对他们而言多么重要的东西。
没有性的爱是不完整的爱,而被婚姻束缚的爱也是不纯洁的爱。
这样一个没有真正意义的爱的国家究竟有何价值?
“这个孩子说的或许有道理。”
国王用手波动湖面,木筏于是缓缓朝着岸边驶来。
它将金色的怀表晃在空中,然后看着酋长的眼睛说道
“这个金色的怀表是一个小女孩送给我的,那个时候她才十岁,因为不太喜欢学校,所以一直自己在家中看书,对酋长的这种制度颇为不满。”
“那个时候的她经常问我接吻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我实在回答不上来。后来,在他母亲死去的那天晚上,她忽然梦到了一个男孩子。十分平淡至极的梦,但是梦中十岁的她却无比强烈的想要同一个少年接吻,那少年站在一株梧桐树下,神色哀伤的眺望着什么,女孩拼命的朝着那个男孩子跑去,可是,那只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白色甬道罢了。”
“我想和那个男孩子接吻。这是那个十岁的女孩子之后和我说的最频繁的一句话。酋长,你能明白她的心情吗?你能明白如同清泉般从十岁的少女心底涌出的最自然的爱吗?”
又是少年?又是梧桐树?为什么在一个陌生世界的小岛上的女孩的梦境竟和我的记忆如此相似?
难道在那个梧桐树下等待的我并不是在等待沈蓝?而是在等待另一个女孩子?而那个十岁的女孩子通过梦境和那个世界的十岁的我相连?
这当然可以算的上是一种假设。在事情没有确定的结论之前,我们所能够提供的永远只有假设而已,不过对于现如今的我而言,这种假设实在难以接受。
不多久,国王已经来到了岸边,他将怀表别在格子小西装胸前的口袋中,然后仰视着酋长,沉默了大约有十秒,然后开口说道
“酋长,如果不作出改变的话,这个小岛的未来会非常的可怕的”
“国王,我敬畏你是最具有智慧的动物,你的出现给小岛带来的巨大的变革,如果你向我提出其他的要求,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满足你,只是这一点,你不要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国王脸色变得难看异常,那如同绿豆般小小的眼珠在眼眶中打转,上齿抵着下唇,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呆呆的看着空气中的一点,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们是不是应该把气球给放了。”
我对着酋长吼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但酋长还是十分守信用的挥了挥手,那橙兔于是用力拉着绳子,气球在树枝上打了个转之后猛的落在了地面,我的心隐隐作痛起来,虽然气球沉睡着,似乎是没有知觉的,但是目睹她那样的遭遇,我还是有些气愤和难受的。
“请你废除这样的规则吧。”
国王忽然在酋长面前重重的跪了下来,他的双腿跪在芳草萋萋的地面,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种绅士风度,俨然街上垂乞的邋遢的流浪汉一样,五位橙兔不知何时默默转过身抗拒着这样的景色,眼前胆敢目睹此景的只有我和鼠以及酋长了,乌鸦在我们头顶盘旋着,大片大片白色的云朵并排着依偎在蔚蓝色的天空,那里视野开阔,不像这里,只要稍稍凝眸,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哪里也去不了。
对,我们那里也去不了,国王和那个女孩的约定,梦中梧桐树下眺望的男孩以及朝着他奔跑的十岁的女孩,这一切好像哪里也去不了。
酋长紧紧的咬着牙齿,两行清泪从双眸滑下,他也蹲下身体,直着腰板,看着低垂着头的兔子国王。
“为什么?”
酋长问道。
“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你,你可是国王啊。为了你,我在广场为你竖立雕像,为了你,我把护卫兵的等级按照兔子耳朵来分配。可是,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这样的地位你还不满足吗?你还想怎样?那样的制度是他们流传下来的,经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错?”
“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的心意都无法传达,八年,为了她这一个心愿,我努力了八年,八年里,我怎么也无法忘记她那水灵的厚厚的嘴唇,珍珠般大大的瞳孔,无论经历怎样的岁月,这样的印象我都会记的分外分明,在这茫茫小岛的任何一个角落,我们如果碰面,我一定会立刻就认出她,苋蓝,这是那个女孩的名字,多么美,多么容易让人联想到海天交接的瞬间,所有的风,所有的云全部消失在那连接的缝隙之中,她是那么的美,美到会让人为她献出一切。”
国王哽咽着,他的音色一点点变的衰弱,就像慢慢黯淡下去的残损的暮霭一般。
“所以,这一切早就是预谋好的对吧。八年前就预谋好的计划,对吧?你并不是真心的想要治理这个国家。而是为了那个女孩子。”
国王没有说话,然后过了大约十秒,他扭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岛,在你的那个世界,会有那样的规则吗?”
“我的那个世界?当然没有,我们的那个世界相当的自由”
他忽然咧嘴一笑,然后一字一顿的说着。
“既然这样,带我离开这个小岛吧。我要找到那个女孩子,和她离开这个小岛。一起去她想去的世界。我已经放弃理想国了。那是压根不会存在的东西。”
酋长,忽然怒目圆睁,狠狠的抓住国王的耳朵,嗖的一下,国王被扔进了一个草丛之中,许久,才看见国王拖着疲惫的步子从那茂密的草丛中走了出来。
但是,空气中忽然射出一只凌厉的箭,它直直的射进了趔趗着朝前走着的国王的心脏,国王轰然坠地,嘴里溢出鲜血。
射箭的正是葛天。
智慧的,优雅的,绅士的国王死去了。
乌鸦停止了盘旋,世界陷入了枯井一般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