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夔王后为报夫仇起巨浪痴情女誓救情郎石填海
夔王后第一个冲上前来。
共鼓和狄货护在黄帝左右,应龙挡后。
夔王后用尾巴直扫黄帝。
黄帝赶紧用神龙宝剑抵挡。
夔王后看黄帝的宝剑非同平常之剑,连忙闪过。尽管闪过,夔王后的尾巴,仍像火烫过一般,有一种灼热感。
黄帝没有上前追杀夔王后,而是和应龙、共鼓、狄货背靠背,形成一个小小的方阵,抵挡来自各方的袭击。
神龙剑真是宝物,每当兽夔前来攻击时,便吃吃地放出寒光,警告来犯之敌。有不怕死的兽夔仍然继续进攻,结果碰上者,不死即伤。
夔王后说:“儿郎们,大家不要硬碰那把宝剑。”
众兽夔说:“那怎么办?”
夔王后说:“我们上千将士,他们只有四个人,无论怎样,也能把他们消灭。”
众兽夔说:“王后,我们不上前,只要对他们一起吼叫,准能震死他们。”
夔王后说:“也好,试试看。”
众兽夔亮出嗓门,对黄帝等四人狂吼起来。那吼声,似当空霹雳,震耳欲聋;如万炮齐放,声震寰宇;山闻之,山之倾倒;地听之,地之开裂。黄帝等人慌忙堵住双耳,钻进船舱的兽夔皮底下。那兽夔皮还真顶用,竟能挡住众兽夔发来的声音,让黄帝等人躲过了一劫。
众兽夔吼了一阵后,夔王后让停了下来,它伸头看看黄帝,黄帝竟然未死。
黄帝见夔王后头伸到船上,急忙亮出神龙宝剑。
夔王后见状,吓得慌忙缩回头去。
夔王后说:“儿郎们,这些人类不怕吼叫。”
众兽夔说:“王后,我们不如搅动尾巴,掀起滔天海浪,把他们的船打翻。或者,钻到他们的船底下,掀翻他们的船,让他们落入海里淹死。”
夔王后说:“也行,现在开始,大家一起摇动尾巴。”
众兽夔挥起尾巴,搅得大海波浪翻滚,如同烧开的水,顿时沸腾不止。
黄帝的大船在拍天的大海波涛中,挣扎着,颠簸着,眼看要沉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兽夔的后方发生混乱,它们突然停止了尾巴摇动,纷纷后退。
黄帝一看,原来是虾王蟹将包围了众兽夔。
虾王说:“大胆的兽夔,不在你的小小岛国安分守己,竟敢在东海兴风作浪!”
夔王后说:“他们人类杀了我们的大王,我等要报仇雪恨。”
蟹将说:“尔等报仇,为什么要搅得龙宫不安?”
应龙说:“虾王蟹将,我乃龙王太子应龙。”
虾王说:“不知龙太子在此,有失远迎。”
蟹将说:“龙太子,兽夔和你做对何故?”
应龙说:“我乃受天帝之命,和黄帝前来获取夔王之皮,制作夔之皮鼓,以便消灭蚩尤,不料和夔王后遭遇,尔等速速助我。”
夔王后说:“虾王蟹将,你们听着没有,我们没得他,没惹他,却无缘无故地遭他们人类杀戮,我们不反抗能行吗?”
虾王说:“这……”
夔王后说:“他们人类相互残杀,天帝又何苦牺牲我们夔王?”
蟹将说:“这……”
夔王后说:“人类倘若杀你们虾王蟹将,你们如何对待?”
虾王蟹将说:“这,这……”
应龙说:“虾王蟹将,蚩尤伤天害理,黄帝替天行道。为铲除蚩尤,黄帝急需夔之皮鼓。夔王身为天帝之臣,为上天献身有何不可?夔王后冤从何来?仇从何生?虾王蟹将,机不可失,时不可待,尔等不要再听她胡言乱语,速将其擒获。”
虾王蟹将说:“遵命!”
夔王后说:“儿郎们,看来天帝也不公道,既然上天不容于我,何不反之?!”
众兽夔说:“王后,我等跟你反天,虽死无憾!”
这真是一场血腥的海上生存之战。
兽夔虽然力大无穷,但是,身体过于庞大,行动不能自如。再加上上千只拥挤在一起,更是没有灵活的余地。
虾王先令鲨鱼出击。
看到面前蠕动的兽夔,就像看到堆成小山似的肥肉,鲨鱼们早就馋涎欲滴,听到命令后,群起而攻之。它们拼命地撕咬着,拉扯着,大口大口地吞噬兽夔身上的肥肉。
蟹将接到命令后,和众螃蟹一起,不干别的,专用头顶的一对大钳子,猛剪兽夔的尾巴。
虾王则带领众虾,蹦到兽夔身上,一门心思袭击兽夔的眼睛。
食人鱼也不甘落后,抱住兽夔大腿就啃。
可怜,称雄一时的上千只兽夔,很快就血染大海,命丧黄泉。
夔王后命大,趁乱落荒逃走,躲到一个荒凉的海岛上。
夔王后说:“龙王,你我同是生在东海,没有任何冤结,夔王也从未对你的王位有过非分之想,你何苦要灭绝于我?何苦?”
龙王没有理睬。
夔王后说:“玉帝,我等是你的忠实臣民,一贯奉公守法,你为何不让夔之存在?为何?”
玉帝不答。
夔王后叫天不应,呼海不灵,只好伤心地躲到岛中闭门修炼,以备功成之后,东山再起,搅翻东海,大闹天宫。
(啊,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就是大自然的规律。)
黄帝谢过虾王蟹将,带着兽夔皮,一路餐风宿露,披荆斩棘,历尽艰辛,终于回到了轩辕城。
老远,黄帝就看到一个姑娘站在城门口眺望。
走近一看,原来是女妪。
(太子昌意在神秘谷负伤,消息传到蜀王部落时,女妪说什么也要赶到王屋山看望。
女妪是蜀王最心爱的小女儿,蜀王既不放心,也舍不得让她一人出门。
蜀王说:“女儿,王屋山离这儿千里迢迢,一路上,既有豺狼当道,又有坏人打劫,你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如何到达?”
女妪说:“纵然是千难万险,我也要去。父王,昌意两次救我负伤,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能不去吗?你就让我去吧。”
蜀王说:“下次押运粮草时,我带你一同前去也不迟呀。”
女妪说:“我不要任何人带着,我自己能找到。”
蜀王拗不过女儿,只好让女妪去王屋山。
临行时,蜀王将自己的宝马牵到女扮男装的女儿跟前说:“女儿,路上千万小心,父王等着你回来。”
女妪流着眼泪说:“父王,女儿不孝,不能在跟前侍候你,还望恕罪。”
蜀王说:“女儿,你能平安回来,就是对父王最大的孝顺。”
女妪说:“父王,女儿一定能平安回到你的身边。”
蜀王说:“(流泪)我信,我信。”
来到王屋山,女妪得知昌意伤口已经恢复,心中的那块石头方才落地。听说黄帝人马已经返回轩辕城,昌意随黄帝去东海捕捉兽夔了,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于是,她便天天站在城门口等候。
不论刮风,还是下雨;不论烈日当头,还是寒风刺骨,她都站在城门山口,等待所爱之人的到来。)
看到女妪,便想到昌意,黄帝心里非常难过。昌意要是不去东海,他们不是很好的一对吗?他真懊悔,不该带昌意去。黄帝虽然有二十多个儿子,但昌意是他最得意最放心最有本领的一个,昌意是他的未来指望。唉,既然上天不给他留下这个宝贝儿子,他也没办法。天意难违啊。
望着痴情的女妪,黄帝不忍心告诉实情。
他暂时还不想让一个纯情的姑娘心灵受到伤害。
黄帝说:“女妪姑娘,昌意还在东海的留仙岛上。我让他在那儿继续捕捉兽夔。真不知道你的到来,否则就不让他在那儿了。”
女妪说:“大王大人,他何时才能回来?”
黄帝说:“不好说,因为要捕捉很多的兽夔,恐怕一时难以回来。”
女妪说:“哦,他一时不能回来,那我就去找他吧。”
黄帝说:“姑娘,海上太危险了。”
女妪说:“只要能见到昌意,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黄帝说:“姑娘,这……”
女妪说:“大王大人,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就去。”
黄帝说:“大海之大,海岛之远,你如何到达?”
女妪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会有办法的。”
黄帝说:“姑娘——(欲言又止)”
女妪说:“大王——?”
黄帝说:“你还是别去了吧,一路风险太大,也许你到不了海岛,就……”
女妪说:“为了昌意,我什么都不在乎。”
黄帝说:“唉,姑娘,实话跟你说,昌意他——”
女妪说:“昌意他怎么啦?”
黄帝的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说:“他,他被章鱼拖到海里回不来了……”
女妪说:“啊——”
女妪被惊呆了,顿时瘫倒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帝慌忙扶起说:“姑娘,姑娘——”
好一阵子,女妪才缓过气来说:“昌意回不来了,他走了——”
黄帝说:“姑娘,你不要太难过。”
女妪说:“不行,我得去找他,海水太冷,海底太黑,他一个人在那儿孤孤单单,不好过,我得去陪他。他也一定想我去了,我俩说好等灭了蚩尤就结婚的,他不会丢下我的,不会丢下我的,他一定在等我,一定在等我,我得去找他,我得去找他……”
女妪疯疯痴痴地爬起来,翻身上马,也不和黄帝打招呼,跃马扬鞭,竟自向东海驰去。
这一天,女妪终于来到东海岸边。浩瀚的大海拦住了女妪的去路。
望着波浪滔天的大海,女妪大声哭喊说:“昌意——,昌意——!你在哪里——!”
女妪喊了三天三夜,大海被喊得也动情地退了一次次大潮。
女妪哭了三天三夜。上天被哭得也伤心地落了一阵阵大雨。
女妪嗓子喊没了声,眼睛哭出了血。
没人回答她,也没人搭理她。
宝马说:“主人,你老是哭喊没有用,太子在海底,章鱼是不会放回来的。”
女妪说:“我的老马,你说怎么办才可以救回昌意?”
宝马说:“除非填平大海。”
女妪说:“填平大海?”
宝马说:“对,填平大海。”
女妪说:“是的,只有填平大海,我的昌意才能露出水面,才能回到我的身边。”
宝马说:“主人,要想填平大海,除非用不周山的石头才行。”
女妪说:“不周山的石头?”
宝马说:“是的,不周山的石头扔进海里,不会被流走,还会长出石头来。”
女妪说:“不周山在何处?”
宝马说:“遥远的西天。”
女妪说:“能否到达?”
宝马说:“可以。”
女妪说:“好,你驮着我,这就去。”
宝马说:“主人,这样去不了。”
女妪说:“怎样方可去得?”
宝马说:“除非主人让我帮你变成精卫鸟。”
女妪说:“好,你帮我变成精卫鸟。”
宝马说:“主人,变成精卫鸟,就不可以再恢复成人了。”
女妪说:“只要能填平东海,救回我的昌意,我甘愿一辈子做飞鸟,整日陪伴在昌意身旁。”
宝马说:“好吧,主人,你马上闭紧眼睛。”
女妪双眼紧闭。
只听一声霹雳,女妪变成了一只精卫鸟。
宝马说:“好了,主人。”
女妪睁开双眼,见自己成了一只小小的鸟儿,却不见宝马,正疑惑间,身上的翅膀发了话。
宝马说:“主人,我如今已经成了你的翅膀。”
女妪说:“哦,知我者,宝马也!”
宝马说:“主人,前往不周山的路我熟悉,飞吧。”
女妪飞向不周山,衔来石头,丢入东海。
一块,两块,三块……
一天,两天,三天……
海鸟说:“精卫,你在干什么?”
精卫说:“填海。”
海鸟说:“大海如此之大,凭你这只小小精卫鸟的力量,能把它填平吗?”
精卫说:“我不管它,活着一天,我就填它一天。它什么时候还我的昌意,我就停止。”
蚂蚁说:“精卫,我们蚂蚁支持你,只要你坚持,不信就填不平它!”
狐狸说:“对,一定填平它,它占我们的土地和草原太多了。”
不周山石在海里不断增多、增大、升高。
因此,海里冒出了许多海岛。
虾王蟹将见状,忙令鲸鱼阻拦。
鲸鱼于是在大海里游弋,发现精卫飞临时,便用头部喷出水柱,射击精卫。
精卫并没有被吓住,相反投石更多更勤。
虾王看鲸鱼阻挡不住,想请求天帝洒下天网,捕捉精卫。
蟹将劝阻说:“大王不可。你想过没有,精卫这样做,也是被逼的。它的爱人被章鱼捉去,葬身海底,它能不报仇吗?”
虾王说:“它报仇可以,但不该来填大海呀?”
蟹将说:“它不填大海,怎么找到它的爱人?”
虾王说:“你说怎么办?任凭它继续填平大海?”
蟹将说:“我等可以禀报龙王,请龙王定夺。何必自己作恶人头?”
虾王说:“嗯,有道理。”
龙王得知情况,不仅没有怪罪精卫,相反为精卫之精诚和执著所动。它让虾王蟹将找来章鱼,询问有关事由。
龙王说:“你抓了黄帝的儿子?”
章鱼说:“抓了。”
龙王说:“人呢?”
章鱼说:“死了。”
龙王说:“抓他何故?”
章鱼说:“报仇。”
龙王说:“你跟他有何仇可报?”
章鱼说:“他们人类砍掉了我七条触角。”
龙王说:“人类因何砍你?”
章鱼说:“他们乘船来到东海,我好奇,用触角扒他们的船帮,不过是开个玩笑,他们以为我想害他们,便用斧头砍我,用利剑刺我。”
龙王说:“既然人类不了解你,你何苦去惹他们?”
章鱼说:“不了解也不该下毒手,砍掉我的触角呀。”
龙王说:“砍掉你的触角,你还能长出来,可是人死了,就不能再复活了,你知道吗?”
章鱼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他们伤害我,就得付出代价。”
龙王说:“章鱼,你少跟我瞎搅,速将那人送来。”
章鱼说:“我已经卖给鲨鱼了。说不定,鲨鱼早已经将他吃掉了。”
龙王说:“传鲨鱼!”
鲨鱼说:“大王?”
龙王说:“章鱼卖给你一个人了吗?”
鲨鱼说:“禀告大王,是有此事。”
龙王说:“人呢?”
鲨鱼说:“正准备吃呢。”
龙王说:“不准吃,速将那人送来。”
鲨鱼说:“……?”
龙王说:“天上有只鸟儿正在填大海,你们知道吗?”
鲨鱼说:“知道。”
龙王说:“那鸟儿和这个人是一对情侣。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突然失去一个,尔等说说,那是什么滋味?快把那人送来。”
鲨鱼说:“那人死了。”
龙王说:“死了也要送来,我自有办法成全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