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出晴晴闹腾的声音:“这人谁呀?”
也不知葡桃作了怎样的回答,浆木和白猿已经把柳笑按回了屋子,逼他把在药厂里与寄琴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阐述了一遍。
浆木抚着下巴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有了这个女人,说不定可以直接要挟延投降。”
白猿在旁附和道:“没错没错,听起来延好像十分在意这个女人。居然将她囚禁了四十年,看来漂亮也不一定是好事啊。”
“她把我们当做救命恩人,我们却用她做筹码,这样太不好了吧,蝉冥警司,你说是不是?”柳笑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在窗口吸烟的蝉冥。
蝉冥头也没回,声音从他脑后发出:“哼,我会用的,如果真的有用的话。”
“叩叩叩”有人敲门:“我们已经好了,可以走了。”
柳笑也换了一件适合逛街的衣服,“来了来了。”白猿打开门,顿时惊呆在只开到一半的门缝里。
柳笑推开白猿,看见了门外穿着花裙的寄琴,寄琴的头发已被梳理得十分整齐,确实是非常靓丽的外貌。但柳笑的注意力还是落在了他最喜欢的葡桃的脸上,被汗沾湿的秀发贴在粉玉般的肌肤上,对柳笑来说,这便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保镖!听说你又带了个女人回来!怎么……”清铃般的童声在晴晴从葡桃的腰后跳出之前,先告诉了柳笑她的存在。
看到柳笑的那一刻,晴晴刚刚还带着怒气的脸突然就转成了哭脸,她抓着柳笑空荡荡的衣袖哭喊道:“手呢?我的手呢?”
晴晴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么容易就哭了,柳笑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不过是只手,没关系,你的保镖是最强灵能者的弟子,我依然可以保护你。”
浆木的手臂在晴晴眼前挥舞:“诶诶,晴晴,你还要找人呢,别出来添乱,凝冰的手臂只要成为炼狱刑警就能复原,所以,你越快找到蜈蚣,凝冰就会越快的恢复,快回去找吧。”
晴晴红红的眼睛白了一眼浆木:“我也要跟保镖一起去,说不定一个疏忽我保镖的另一只手也会被这狐狸精吃了呢!”
浆木一把拎起晴晴的领子,强行把她从柳笑的身旁拉开:“你们早去早回。”
“葡桃姑娘,你可以也陪我一起去吗?”寄琴比刚来时要习惯了许多,说话也不会只低着头了。
葡桃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可以叫我妹妹,寄琴姐。”
寄琴捂着嘴笑道:“呵呵,你们都可以叫我婆婆了。如果我有孩子,我的孙子孙女恐怕都与你一般大咯。”
这是寄琴从禁室逃出后,第一次露出笑容。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柳笑的脑海里:如果没有遇到凌弘方,她的人生会是怎么样的呢?每天都会有这样的笑脸吧,现在陪在她左右的,也不会是他们这些萍水相逢的灵能者。一定是她的丈夫、孩子、孙子,那么今天,会是他们子孙三代的全家旅行。
一不小心想的有点远,直到葡桃拉起他的手,他才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
柳笑跟在两位绝色美女的身后,若论样貌,柳笑个人感觉还是葡桃更具有仙气,但葡桃的着装一直很朴素,以方便运动为主,也从不用胭脂粉末打扮五官,虽然不用打扮已经足够迷倒众生了。
这样看来,穿着崭新的花裙彰显身材,画了淡妆的寄琴或许会更吸引路人的目光。
四十年后的世界与先前的一切都截然不同,寄琴贪婪的感受着这个新鲜世界的气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裴多菲的代表作在世界各地广为传颂,表达了人们对自由的强烈向往。而当今的人们每天抱怨自己时运不济、命运不公时,却忽略了,自己早已拥有了无价之宝。
不一会儿,寄琴在一家超市前停下,她吃惊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失落:“这里以前不是……”
超市出口突然闪出了两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在孔妖子的异次元空间参加过门徒考选的灵能者:迟参公和琉静。
他们手里提着购物袋,里面装的都是些蔬菜和肉类。看到这边的柳笑和葡桃,迟参公拍拍琉静,指向了这边。
他们面带笑容走了过来:“真巧啊,来芸南旅游吗?”
柳笑笑着答道:“嗯~可以说是来旅游。”
看着柳笑空荡荡的衣袖,琉静的脸上十分惊诧:“你的手呢?”
“事故,没了。”
迟参公仔细的打量着低着头的寄琴,寄琴面对陌生人的目光时还是会很不自在。
“为什么你的女伴总是这么漂亮?有什么技巧吗?”
这种无聊的问题,柳笑不想多扯,岔开了话题:“你们是本地人吧?这块地以前是什么地方,就是成为超市之前。”
“以前?爷爷奶奶以前的家就在这儿,据我爸说,这个家中发生过不幸,他们觉得晦气,所以把这块地卖了。”
寄琴突然抓住迟参公的肩膀激动的摇晃:“你爷爷他现在在哪儿?”
迟参公不解的看了一眼柳笑,疑惑的问:“这位姑娘怎么了?是我爷爷的熟人吗?不可能吧,你跟我年纪差不多啊。我自打出生就没见过爷爷,因为父亲到了将近五十岁才生的我。”
葡桃轻轻拿下寄琴颤抖的手握在手里,对迟参公说:“不是你爷爷,那她就是你父亲的熟人。”
迟参公摇摇头,神色略带伤感:“很遗憾,老爸几年前已经去世了。既然是老爸的熟人,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坐坐。”
“家荣死了?”寄琴吃惊地捂着嘴,豆大的泪珠落在指尖。
听到寄琴直呼梁家荣的名字,琉静显得不太高兴:“这小姑娘,怎么直呼咱爸的名字。”
葡桃替寄琴答道:“我们就去坐坐吧。”
“好的。”迟参公拿过琉静手里的购物袋,推推她的背:“静妹,再去买两盒鸡翅。”
寄琴还未从痛失旧爱的伤痛中恢复,在葡桃耳边小声说:“我不敢见家荣的妻子。”
迟参公来到柳笑耳边小声议论:“你的朋友真奇怪,怎么直接叫我爸家荣,即使认识,一个外人也不能这么叫吧,况且还是个小姑娘。”
“她跟你父亲的关系……算了,到你家再说吧。”既然梁家荣已经死了,柳笑觉得或许没必要再跟他们提起这件事徒增烦恼。
如今的梁家已经搬迁到了超市附近的一栋高楼里,迟参公在电梯里按亮了27号键。
“叮咚。”清脆的门铃响起,深红色的防盗门打开了,开门的一位年近六十的大妈,看了看门外的几人,她用慈祥的声音说:“小智小静啊,带同事回来吃饭啊。”
迟参公一边请他们进屋一边摆手说:“是朋友,他们还认识老爸呢。”
“哦?这么年轻的朋友怎么会认识家荣啊。”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请他们来家里聊聊嘛。静妹,你先去洗菜。”迟参公说着把购物袋全递给了琉静。
琉静很不乐意的把它们拿进了厨房。
梁母的目光停在了寄琴身上,寄琴畏惧的低着头躲避视线的碰撞,梁母躬着背歪斜着头,使劲儿想要看清她的脸蛋。
柳笑发觉气氛在沉默中有些微妙的变化,他忙开口打破:“梁允呢?不在家吗?”
梁母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忙摆正姿态坐直了说:“小允今年忙高考,没回家呢。”
迟参公放下三杯水接话道:“梁允肯定在网吧,那小子最近很迷lol。真不知道那个以喷队友为主的游戏有啥好玩的。”
寄琴抬头偷看了一眼梁母,发现她的两眼仍直勾勾的盯着她,慌忙又低下了头。
“姑娘好生面熟啊,敢问姑娘贵姓,兴许我跟你的父母认识。”
寄琴的头仍不敢抬起:“我姓赵。”
“哦?你认识家荣?”
寄琴点点头,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她是家荣前妻的事实。
“难道……你奶奶是不是也姓赵?”
“不是,我跟父亲和爷爷的姓,奶奶姓许。”
“哦,那就是我认错了,家荣钱包里有一张他保存了一辈子的黑白照,你跟照片上的人太像了。不过已经被我烧了,要不也好拿出来给你们看看。你们都这么年轻,又是怎么认识家荣的?”
看着不敢开口的寄琴,柳笑当即想出一个借口:“她被梁医生救治过。”
梁母立即否定了他的说法:“不可能,家荣早就放弃了医生的职业。”
“这个……”在梁母质疑的眼神中,柳笑紧张到词穷。
“是在旅途中病发,碰巧被同车的梁先生搭救过。”葡桃镇静的替柳笑解围。
梁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他确实是个乐于助人、救死扶伤的老好人,他常年在外奔波远行,一定也救治过些有缘人,你们还真是有缘分呐。”
“可惜家荣三年前因心脏病发,去世了。”理清几人的来历后,梁母也打开了话匣子:“家荣是个可怜人,他一直在找一个人,他寻寻觅觅找了二十多年,直到年近五十岁才娶了我这个等待了他十年的小护士。即使结婚后他也没放弃过寻找,直到生命最后的时刻还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迟参公把手放在他妈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小声嘀咕:“老妈,怎么跟外人说这些,不合适吧。”
梁母晃晃肩膀抖开他的手:“你别管,你妈我今天对这几位客人一见如故,就是想说说这些不吐不快的事。你,进去帮小静洗菜去。”
“赵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哭了。”看到双手紧紧攥着裙子,膝盖上滴满泪水的寄琴,梁母忙给她拿了一卷纸来:“赵小姐真是感性的人,会为了这样一件平凡的旧事感动。”
“虽然我很生气,他的心里永远只装着那个女人。一开始我非常恨那个女人,我认为我的家庭不像家,都是她的错。我恨不得她早就死了,恨不得把她尸体翻出来呈到我丈夫面前,让他彻底死心。但后来我想开了,我不可救药的迷恋他,也正是因为他的痴情吧,若是没有那个女人或许他早就娶别人为妻了。”梁母继续说着,这些事情一定在她心里憋了很久。今天终于见到了故事中的女主角,虽然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心里想必有一种直觉促使她,务必要将这些从未与人提起的往事与怨气,对眼前的女子发泄出来。
“不怕你们笑话,家荣临死前的遗愿也是关于那个女人的。”
寄琴攥着一把纸巾追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