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白持过来帮我系好衣服上的带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抬头看他,一字一句的提醒道,“这已经是很大的事情。”
他轻轻一笑,不以为意的敷衍,“嗯,确实是大事。”
我知道与他争论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意义,便不再纠缠,等衣服穿好后,拢了拢额间的刘海,“我待会儿要见简利普,你要不要去?”
本以为他还是兴趣缺缺,不会去的,哪知道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嗯,我陪你去。”
我轻轻一笑,坐在梳妆镜前梳妆,头脑里却在回想安静荷,十七岁,该是很年轻很年轻的吧,又是一笑,镜中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弯弯的柳眉柔美中带着干脆,剪水双瞳如同水洗一般波光粼粼的泛着水花,却又虚无缥缈得看不真切,菱唇似笑非笑,嫣然倾城。
这就是我啊,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容颜不改,心却已经渐渐荒凉。
放下梳子,伸手抹了抹昏黄的铜镜,想要看清自己的容颜,可是擦拭了几次,铜镜盈盈有光,却依旧倒映不出我清晰的容颜。
无力的垂下手,慢慢的从镜前坐起,“走吧!”
白持觉察到我的怪异,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在想什么?”
我苦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呢!”
白持拉长了脸,“胡说,哪里老了!”
我指指自己的胸口,“心老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捉住我的手放进手心,“走吧,尽胡说!”
记忆中的简利普,外表憨厚木讷,确实是个老实人,只是那双与管家肖似的眼睛透着精光,锐利异常。萧敏显然十分信任他,当我提出要亲自找寻父亲的时候,他便提议将军中大小事情交由他负责。
那样一个人,虽然知道这世上当真是有情痴存在,却不敢相信他也会是其中一个。
没有通报我们就直接掀开帐篷,刚踏入,就发现坐在桌前的简利普,他手里拿着一本已经泛黄的书,书面都破损了,他却看得异常专注,黝黑的面色带着若隐若现的红晕,眉目含春,我直觉此刻进去肯定会导致不必要的尴尬,便强拉着白持退了出去。
“怎么呢?”白持诧异的问道。
我做了个鬼脸,故意弄出大的动作,又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再次掀开帐篷。
他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手里同样捧着一本书,是我熟识的《行军布阵》,显然白持也觉察到了,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他这才注意到我们,忙起身行礼,态度恭顺虔诚,俨然一副忠正耿直的模样。
我轻轻一笑,从白持手中抽出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简将军快请坐,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线惊艳,却很快的别过目光,指着两旁的椅子,“白公子,夫人请坐。”
我心道,不是贪恋美色的人!
“将军刚才可是在看书?”意有所指的看看整洁的桌上,上面只有一本《行军布阵》,原来的那本泛黄的书籍早不知被收拾到哪里去了。
他突然起身,弄得我莫名其妙,睁大眼睛看着他。
然后他慢慢的弯腰跪拜,我大惊,忙起身扶他,却被他闪身躲过,看着空落落的手,我不解的问道,“将军这是为何?”
他的声音带着沮丧不甘和深深的愧疚,“属下指挥不利,导致我军节节败退,属下愧对王爷与夫人的重托。”
原来如此,看来他是准备以退为进,先下手为强了,果然奸诈,要是现在我还以为他是个忠厚之人,那我就是傻子了。
轻轻一笑,好声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太过介怀,这不怪将军,只怪敌人太狡诈……”
他的身子有片刻的松动,我趁势扶起他,又劝解了几句,他这才坐下了。
我心中不禁腹诽,这什么跟什么啊?明明错的是他,最后埋单的是我。
“敌军阵势浩大,夫人此次外出可曾找到牧野将军?”坐定后,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轻轻一笑,“家父身体抱恙,暂时不能动身,等过些日子定会过来助我军一臂之力。”
他有些失望,语气沉重,“夫人有所不知,我军现在兵力损失过半,加上粮草不济,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是个问题!”又问,“究竟我军还剩多少疆土,多少兵力,多少粮草?”
他从一旁的书架上翻出一张硕大的地图,用食指圈出了鸡蛋大小的一块地方,“这就是我军现在的疆土。”
我很想翻个白眼,还真是弹丸之地啊!视线上移,在距离鸡蛋一寸来宽的地方找到了弯弯曲曲的黔河,才三四天的时间,他已经失去了近一半的疆域。
他又指了指那个鸡蛋的一角,“我军现在的兵力都分布在这里,只剩不到五万人,粮食也只够维持十天左右!”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地图中只有鸡蛋大小的标示,里面并没有细节的描述,也不知有没有可以凭借的天险或是城池,不过看样子,该不会很大,有些失望的问道,“那敌军呢?”
他伸出手掌圈了鸡蛋意外几乎所有的土地,“除了这边的狮驼峰,以及我军的疆域,其他的都是朝廷的地方,朝廷现有兵力一百万,粮草够三军一月有余。”
我郁闷,泄气的从地图上移开目光,“这打什么打,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他猛然抬头,错愕的看着我。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现在真不理解萧敏的打算,敌我双方简直是天壤之别,根本没有可比性。
从简利普那里出来后,本来要去见萧敏,却被白持拉着回帐篷。
“我要去找萧敏问清楚?”我固执的动都不动。
“萧敏现在躺在床上,连说话都费力,只差没有神志不清的认不出你。”白持冷冷一笑,手将我拽得更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