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无极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他是个奶娃娃吗?需要本王牵着抱着走?他自己没本事,还要本王脏了自己的手,帮他擦屁股。要是他一辈子不成器,本王打下江山给他,他也守不住。他真要想争那个位子,就先赢了元家那小子,证明自己的能力。”
“我会赢的!”帐篷突然被撩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
来人龙章凤姿,身形矫健,模样更是一等一,与容湛的腹黑邪魅,元四的翩翩公子,他是属于那种阳刚霸气,硬朗明的类型。
此刻风他面色阴沉,飞扬的眉宇就像是一把刀。
“拜见父王!”长乐龙珏单膝跪地,给长乐无极行礼,“恕儿子无礼,刚刚在帐篷在听了一会儿。”
“那本王跟你古叔叔的话你都听到了?”
长乐龙珏重重的点头。
长乐无极:“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长乐龙珏摇头:“儿子嘴巴笨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请父王相信,我长乐龙珏这辈子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不会输给他元翊!”
长乐龙珏郑重的说。
“不论是女人还是权利!”又补充了一句。
长乐无极却不以为然,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说再多没用,本王只看结果。若你真有心,就好好练兵,打一场胜战给本王瞧,别整日围在女人屁股后面。”
长乐龙珏对此有些不满,想解释说他并不是围着女人转的浪荡子,他只是真心喜欢晋阳!
古城安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少将军,王爷说得对,功名未立何以成家?少将军可曾想过你同四皇子之间,郡主为何对你不假颜色,却对四皇子情有独钟?要论相处时间,你们二人自小长大,你对她呵护备至,而郡主跟四皇子从头到尾相处的时间也没几日。”
为什么?
长乐龙珏也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如今还会是现在这种局面吗?
“元四狡诈,也不知道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诓了晋阳?”
长乐龙珏辗转反侧,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原因。
其他两人听的,却只是不住的摇头。
“如果你能想到的只是这些,你就是献一辈子的殷勤也得不到晋阳的心!”长乐无极揉了揉太阳穴,他在长乐龙珏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比亲生女儿还多,他也没辜负他的期待,只是一碰到女人,他就什么都忘了。
长乐龙珏:“……”
一见他这幅模样,长乐无极便气的不打一处来。
他也曾意气风发,他也想挥斥方遒,他的野心渗透到九州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可是……
可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
会老会死。
看着容湛元翊这些人一个个冒出来,就差将他挤兑的没地儿站了。
他憋屈,很憋屈,但是没办法。
谁让他没儿子。
“你学的那些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长乐无极那个气啊,挣扎着就要从床上爬起,古城安连忙安抚他。
“王爷冷静一点,你身上还有伤呢!少将军只是年少气盛,还没开窍呢,让属下好好跟他说说。”
长乐无极冷哼一声,别过头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女人都喜欢强大的男人!四皇子自十四岁起,便开始游走九州,期间为北漠立下多少功勋,而少将军你尼,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徒有虚名,半点功绩都没有。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选男人过日子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她嫁了你,那便是把一生荣辱系在你身上,结果你却胸无大志,碌碌无为,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你,而且啊,要想赢得一个女人心,狗皮膏药似的围着她转悠是没用的,得动脑子,想法子……”
“那我该如何去做?”
“力敌不行,那就只能智取,征服女人就像是打仗一样……”
古城安说了一大通,长乐龙珏这才似懂非懂的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长乐无极叹息一声:“如此心性你让本王怎么把晋阳和天下交给他?”
“玉不琢不成器,少将军如今还是一块原石,耐心雕琢总会有成才的一天!而且王爷你也别小看这情情爱爱的力量,它虽然能毁了一个人,但是也能让人脱胎换骨。少将军心中有欲有情,可比大都那些茫然不知终日只知道喝酒耍女人的纨绔好。只要我们引导得当,属下相信少将军很快便能独当一面!而且这些不就是王爷一心盼望的吗?”古城安似笑非笑的看向长乐无极,笑的高深莫测。
“但愿他这回能争点气!”长乐无极并不否认,只是淡淡的笑着。
是真心放弃,还是以退为进,两人心照不宣,不再多说!
慕千璃在宫中待了一天,回来时天都黑了大半。
屋里点就灯,世子爷低着头看着慕千璃那儿搜刮来的话本子,跟个没事人一样,见他回来,微微笑了笑。
“回来了。”
“嗯。”慕千璃点头,将狐皮大氅脱下,走到容湛身边,夺了他手中的茶杯,舒服的喝着。
容湛看她这模样,不由失笑:“怎么?偌大的皇宫连一杯水都舍不得提供给你?如此亏待本世子的媳妇,本世子可得找他们好好聊聊!”
容湛似笑非笑的说,微扬的唇角泛着一股冷芒。
“皇宫里的茶水哪有咱们世子爷亲自泡的茶好喝?”
容湛挑眉:“小嘴这么甜,难得啊!看来咱们家阿璃今儿个心情不错,遇到好事了?”
“我也想,可惜了,遇到的全是破事儿。看到外面的天没有,我这心情啊就像外面的天一样,眨眼功夫就黑的不见底。”慕千璃脸上的笑意消失,揉着太阳穴,单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容湛,越看越不得劲,“我说容世子啊,你说我嫁给你之前,这小日子虽不说五彩纷呈,怎么也算是黑白相间的吧,虽然渣爹不慈,后母阴狠,姐妹狡诈,但到底翻不出个浪,动动手指头也就解决了,可打从进了这战王府的门,啪嗒一声,世界全黑了,处处杀机,步步艰难,九死一生,呜呼哀哉。”
世子爷头皮一紧,立马端正态度,跟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本世子又做错了什么,还请世子妃好心告知。”
世子爷仔细想了想,自己最近听老实的。
想来想去估摸着是外面那些人惹的事,自己无辜背了锅子。
慕千璃每回有什么小抱怨的时候都是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你猜?”慕千璃歪着脑袋,让他自个儿说。
“应该不是南宫恒那小子的事,宫里那点破事都在世子妃的掌握之中,那些人翻不出生了浪花。”无论如何,先狠狠捧一下媳妇准没错。
他的小心思慕千璃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不过她听得舒服,并不点破。
容湛想了想,“南朝上下如今尽在你的掌握,既不是内部,那就是外部,看来是西陵那边不顺利!”
慕千璃目光一闪,直接坐直了身体:“容湛,你是神棍吗?掐指一算什么都知道,我这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刺杀长乐无极的行动失败了!”并且她辛辛苦苦在北漠西陵建立的情报势力也被清除了。
“看来本世子的猜对了。不过本世子不是神棍,本世子只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一条长长的虫,钻进你身体里的。”
慕千璃:“……”
这话没什么毛病。
就是世子爷这贱兮兮的眼神实在让不得不想歪。
看到容湛毫不意外的模样,慕千璃有点受到打击:“你似乎并不意外,一开始你就猜到我会失败了?”
“你自己不也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吗?能成功杀死长乐无极的机会只有十分之一。”让容湛意外的是她的魄力和胆识。
这么小的成功率她居然动手了。
她为什么明知道是失败,也要去做,容湛比谁都清楚。
她的牺牲他也明白。
她不出手,北漠西陵连成一线,他只怕就没时间安心养病了。
慕千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容湛这厮就像是在她心里装了窃听器一样,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这世上的事本就是有舍方有得,牺牲北漠西陵那边培养的势力让长乐无极受到重创,牵制住长乐无极,就等于牵制住整个北漠。
而且长乐无极是在西陵出的事,依着他疑心的程度必然会怀疑西陵,虽然最后不一定会跟西陵交恶,但是在他完全没有相信西陵之前,他们的合作是不会开始的。
哪怕只是推迟合作也算是他们的胜利。
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利用自己建立的势力,而不是用战王府势力的原因。
长乐无极和战王府交手了这么多年,不会不清楚战王府的势力,如果使用七色令军等于暴露自己的身份,反而会加快他们的合作步伐,这样得不偿失。
战略上没有错。
结果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但这心里就是不舒坦。
或许从一开始,她更希望能够直接搞死长乐无极,除了后患。
“长乐无极看似是个粗莽汉子,实则心思细腻,想让他相信对他出手的人是西陵,只怕没那么容易吧?”容湛问。
“那有什么,别忘了我们这边也还有一张牌没放出呢!”损失了那么多,慕千璃哪里肯认输,也许她是时候去会会那位阿史那太子了。
“我媳妇就是能干!”世子爷一个没忍住,吧唧在世子妃脸上亲了一口。“只是阿璃你这么能干真的好吗?照这样下去,为夫哪天就变成了靠你吃饭的小白脸!”
容湛无奈又惆怅啊,嘴角却是上扬着呢。
看他这表情,无疑是在说,媳妇的软饭就是香。
慕千璃狠狠瞪了这男人一眼:“你以为软饭那么好吃,小白脸那么好当吗?要想当个称职的小白脸,不但要先天脸白的又是,还得后天勤奋努力,这既是个天赋活儿,还是个技术活。”
慕千璃顿了顿,上上下下打量了某人一眼。
“不过我瞧你这满脸狗腿,阿谀奉承的小模样,倒觉得你很有潜质。”
“是吗?多谢夫人夸奖!”容湛不恼反笑,将慕千璃拦腰扛着钻了被窝。
“你这是干什么?”冷不丁转移了阵地,慕千璃的脸黑了下来。
容湛冲她暧、昧的眨巴了迷人又魅惑的电眼:“自然是磨练技术!”
软饭,得硬吃。
世子爷说的理直气壮。”
一场脸红心跳的“技术研讨会”就这么拉开帷幕。
“研讨会”开完,慕千璃整个人也呈现半散架状态,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用眼神表示愤怒。
世子爷在这时候情商那叫一个爆表。
而且瞬间变得十项全能。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的了床,打的断梁,灭的了小三,吃的了软饭,虽然时不时滚床浪费体力,但是事后那都是百般殷勤,千般疼爱,比那些提着裤子都忘了谁是谁的人强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世子爷管饭!
对于这对夫妻的呕心腻歪程度,君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但当他走进来,突然瞧着自家主子跟小太监一样给世子妃捶腿揉肩,端茶递水,那满脸殷勤狗腿的模样,看的君从眼睛直疼。
平日餐桌上,当下人给世子妃夹菜布菜,吃世子妃剩菜已经惊呆了很多人,现在居然直接当起世子妃的双手,喂她吃饭,神情说不出的享受,丝毫不觉得这样伺候人是种委屈。
君从觉得自己需要静静,要很多很多的静静。
正当君从感觉到三观受到暴击的时候,那边世子爷一记冷刀子扫了过来,君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到自己似乎盯着世子妃有点多,醋溜世子一秒上线。
“世子,宫里发了懿旨,皇后明日将在铜雀台设宴,宴请三国使臣和一众朝臣!”君从快速移开视线,将手中的折子递上去。
本来微眯着眼享受男仆服侍的慕千璃睁开了一眼,看了一眼闪闪亮亮折子,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终于憋不住了吗?
君从将折子放下,识相的退了出去。
容湛扫了一眼那折子,直接丢到角落落灰。
“宴无好宴,夫人,你说咱们去吗?”
慕千璃不想去的,因为她也晓得这宴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宴,也猜到这场宴会上面将会发生什么。
“阿湛,告诉我,你想不想坐那个位置?”
虽然心中很清楚答案,但是慕千璃还是慎重的问了问。
容湛眉头拧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凝重,甚至有些嫌弃:“本世子要那个破位子做什么?为夫这身子骨操心一个你,时不时还得担心精力不济被嫌弃,哪有余力给那些人忙死忙活?”
世子爷又嘴欠了,冷不丁的开了个车,可惜慕千璃这次没上车。
“可要是我想呢?”慕千璃问。
这倒让容湛震惊不已:“那为夫只有勉为其难争一争。”
容湛满脸,我很不想,但是媳妇想,我只能干了。
“不过我的懒阿璃,只喜欢吃和睡,什么时候想要那个破凳子了?”
“哦,刚刚突然想到的。”慕千璃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其实那个破凳子我也没什么兴趣,我就喜欢看有些人机关算尽,然后成空,看着那些虚伪的脸再也笑不出来,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吗?”
说白了,她就是不爽,就是想给某些人添堵。
凭什么那些人总是堂而皇之的牺牲她的阿湛,她慕千璃的男人她一个欺负就够了,别的人休想!
慕千璃这会儿完全是护犊子的心理。
容湛这么通透的一个人,如何听不出慕千璃这变化。
“是谁又给你添堵了?”
这时候慕千璃自然不会包庇花老侯爷,将他在皇宫里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容湛。
容湛一听,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阿璃,你中计了。”
“什么意思?”慕千璃皱眉。
“这是老侯爷的激将法。他是故意找上你,故意说这些,以退为进知道吗?你真要一气之下,拉着战王府篡了南宫家的位,当了南朝的天,只怕第一个放炮竹庆祝的便是花老。”
自己媳妇还是太简单了,也可能是关心则乱。
花家那老头子可是狐狸成精的。
只是算计到他媳妇头上……
世子爷眯着眼,秉持着尊老的品德,他自然不会对花老侯爷做什么,但是爷爷的债,孙子偿。
远在千里之外,卷进一堆家长里短的花小侯爷正一个头两个大,哪里知道自己被世子爷盯上了,这会儿还巴巴的想要回家呢!
“不可能吧?”慕千璃显然不信,她自信看过很多人,花盛渊这些封建残余,历经三朝,一身愚骨,虽然忠贞可嘉,可惜主上是个混账东西。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比起性命,更重要的是清誉!
他怎么可能撺掇着慕千璃造反呢?
“姜还是老的辣,阿璃你虽然聪明,但到底还差了点火候,而且你关心则乱,一旦人有了弱点,便会被有机可趁。不过老侯爷的演技又提高了不少,连阿璃你都被他骗过去了!如果不是本世子从小便认识了老侯爷,深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怕也会跟你一样被骗了去。”
他们真要是如他们说的那样,愚忠到底,容湛反而不头疼了。
如今看来,这些人是盯上他了。
容湛想想就觉得头疼。
“其实阿璃你想想,能教养出十七那样的混账纨绔,老侯爷本身又岂是愚昧之人。这说到忠心,阿璃你可能不清楚,花家先祖本是我们容家先祖身边的副将,跟随先祖一起打下这个江山,在他们看来,这南朝本就是容家人的。
当初南朝初建的时候,因为皇帝不姓容,花家先祖差点反了,最后被容家先祖一手按下了。
不过花家先祖倒是留下一条祖训,无论天下格局如何变,花家人永远奉容家为主。你觉得有这条祖训在,花家还会愚忠到来对付战王府吗?”
慕千璃倒是没想到容家和花家还有这渊源。
不过再细细想,倒是有蛛丝马迹。
不说其他,就说花阡落和战王府的关系。
容湛做的那些事,花阡落参与了不少,若没有花老侯爷默许,花家唯一子嗣不入朝为官,反而整日跑到战王府瞎换,这要是放在一般家族,是要被开祠堂,驱逐族群的、
“只是几百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如今的花家已位列三公,更是后族,他不帮助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反而支持毫无血缘关系的你,可能吗?”
人心是这世上最经不起推敲的东西。
“阿璃,你可知老侯爷明明是国丈,为何却早早退出朝堂?”
“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慕千璃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因为他曾一而再的阵前逼君,甚至有一次亲手砍了先帝一刀,只因先帝只顾一己之私,要弃满城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一个为天下可杀君王的人会在意当皇帝是谁吗?
“当时的战王还是我爷爷,当时他正在前方御敌,后方如果一退,等于将后背交给敌人,到时候爷爷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他也好,父王也好,还有一群战狼骑的兄弟都会死在那场战争之中。
是老侯爷带着一群老臣,挟持了先帝,拼死守了城池,我们容家才没有断子绝孙,南朝才保了下来。如果他是贪恋富贵之人,何必这么做?”
慕千璃一愣,一时间竟无言反驳。
过了一会儿,不由重重叹息一声:“老狐狸,差点给他骗了!”
慕千璃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打心底冒了出来。
“你以为那老狐狸为何偏偏找上你,而不是直接来找我?他是料定了你对我和战王府的维护,绝对不允许别人欺压到我们的头上,所以才敢这样的。他利用你心中的不满,逼得你一怒之下反了南朝,之后为了保你,我这当人夫君的必然要出来收拾烂摊子,他们正好把南朝丢给我们手里,从此自己逍遥自在去。”
而且他差点就成功了。
想想慕千璃就觉得害怕,幸好她没忍住跟容湛说了,否则她为了赌一口气,夺了这皇位,然后他们夫妻二人怕是一辈子要给南朝卖命!
那种苦哈哈的日子她想想就觉得害怕!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