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脸都处于震惊中,楚沅先回过神来,发问道,“那为什么明明一开始他就能告诉沉苏有宝物这一法可以救助沉时音,却还是要折磨了你那么久。”
“他的目的本不在助沉苏,也不在忘川族,他是要我生不如死,让我成为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梅华妆深恨地说,“……他怕是把我当成禁脔了。”
“……”
三人无话,玺夜的脸一寸寸地白,老鸩的脸色亦是有些精彩。
楚沅不安地问道,“夫人,如果煜月真的在这里的话,你会怎么做?”
她厉声答,“自然是杀死他。”
他紧逼而上,“若你杀不死他,又当如何?”
此时,玺夜一阵突兀的冷笑,“你觉得她是谁,她用心打磨自己十年,真若杀不死那个人,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她不是废物,我知道。”
煜月是恶魔是吗?他还是真正的魔呢,碰到这种卑贱的人类,区区几下,就把他捏的粉碎了。
不过,他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的王决不允许他插手她的血洗之途。
梅华妆的脸色顿时有了一些温度,“是,我也很想亲眼看看,我今日成长为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是否可以以一敌百,是否可以成为他忌惮的敌人,我的血仇,我自己来报,不容任何人染指。”
楚沅怅然,“可是夫人,那是你一辈子的阴影啊,见到他的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么从容不迫吗?我很怕你会受伤,会因为承受不住内心的畏惧而崩溃……”
“我既已决定自己去战斗,那我就绝对不能输。”梅华妆没有丝毫的畏惧,坚毅如磐石,哪怕风雨摧残,也屹立不倒,她凝重地说,“因为我很明白,输了,即是一无所有。”
他忽然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女人眼里装着的是皇图,是战火,是整个天地,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变更的。
旋即,他又问,“你若是打败他了,你又能如何?”
她愣了一下,然后才迟缓地说,“回到殷川,继续走完那条复仇之途。”
楚沅眸光隐约一颤,“复仇完后呢,又会如何?”
“我……”
她被楚沅这一逼,竟然再也说不上话来。
玺夜要为她说什么,却最终被她扬手阻止了。
她想,她会如何呢,当一切尘埃落地,血仇得报,交易完成,契约作废,她和玺夜也会就此彻底断去关系,他入他的忘川鬼狱,她或是和殷川的废墟一起沉睡,或是长眠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
所以,她笑了笑,浑然不在意地说,“那就去死吧!”
老鸩眼中说不出的怆然。
玺夜的脸更白。
楚沅终是垂下了头,将自己整个身体都缩进了黑暗中,借以掩饰他的失落。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个道理他深切地知道。
他还知道,报仇是她的余生,她不遇见他们,也还是要独自走完她的大起大落的一生。
她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没有什么好珍惜的,她觉得自己从没有拥有过任何的东西,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她活得空荡荡的,世上再无一物可以将她填满。
她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死亡二字,那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畏惧过死,或许于她而言,死是最后的解脱,而活着的每一天反倒都是煎熬。
可是,她凭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忽视他们的注目,凭什么要走的一了百了,她怎么能这么决绝地舍弃他们共同的曾经,他甚至还来不及告诉她,他那些与日俱增的情愫。
千般纷杂思绪,终在她眼前,化成一句不轻不重的叹息,“如果夫人能选择生,那我希望,你万万不要选择死。”
梅华妆没说什么,一个人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走出他们的视线。
玺夜意外地没有追上去,他似在回忆什么,眼中带着复杂,和不属于他的深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