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昕一个劲笑,笑到后来剧烈咳嗽,我拍着他背说:“你悠着点,至于这样笑吗?”
“难道不好笑?咳咳咳。”包昕手指着门口,“******,鸡头这家伙不知道哪弄来的骗子,她要不装高深,我还不好对付了。”
我说:“你是不是真和师傅学过?”
包昕不笑了,瞪着我看上五秒,然后发出比刚才更响的笑声。
“你别逗了。谁学那个?”包昕笑得喘,“你居然当真了。还好没让那婆娘开口,不然她忽悠你几句,你非叫她神仙不可。”
包昕好不容易停下大笑说:“看见没?来骗吃的,我就给她碗光面,待不下去了。”
我摇着头说:“你太损了。”
“损什么!”包昕嗤之以鼻,“这种人我见多了。刚才要是让她开了口,少不了几百才能打发。下午鸡头和她肯定是在外面蒙冤大头,晚上顺道来我们这骗吃骗喝,如果顺手还能骗点钱更好。”
真没想到,鸡头干起这种勾当,我暗自惊叹。等季政启回来,我问他:“鸡头,你和大师在一起活动,不怕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季政启奇怪地看着我。
“就是那个封建迷信啊。难道你不是在公安局工作?”我被他反问有些不确定这家伙的职业了。
“怎么不是?我在技术科。”季政启听明白夹起一大块牛肉塞到嘴里,油水从他嘴角流出来,“大师嘛只是指点迷津,又不是宣扬什么封建残余。我们局长都受过指点的,可惜了。今天大师有事,急走了。”
“修炼要紧,修炼要紧。”包昕在旁怪声说,“大师和我们这些俗人待太久,伤仙气的。”
“******。算你小子狠。”季政启终于忍不住笑骂包昕一句,“得得,你们这帮俗人和大师没缘,算我白花心思了。”
我和包昕相视一笑,有些话大家不说穿,心里有数就行。我们三人不再提高灵的事情,只是把酒言欢,忆青春岁月。酒过三巡,桌上空瓶十个,虽然是啤酒,但我已经有些晕,包昕和季政启却像没事人一样。
这两个到底是出来混的,我不无自卑地感叹。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秦水冰来,她是销售出身,酒量怕也是“深水港”,下次被她拉去喝酒怎么办?
不过和秦水冰毕竟没喝过,但我知道王红红酒量可真的厉害。记得我们俩有次打赌去动物园数猩猩的脚趾头,王红红发神经说猩猩有六个脚趾头,赌的是晚上喝红酒。那次的输赢其实和最后的喝酒没什么实质关系,总之我俩总共开了四瓶红酒,王大小姐一个人灌下肚三瓶。
那晚王红红的车留在了停车场,我叫出租车把王红红扛回家。现在回想,这可是我和王红红唯一一次的“肌肤相亲”。虽然王大小姐把脸贴在了我的脖子上,但我绝没享受到美人的吐气若兰,只有酒气冲天。王红红一米七的个头足有一百来斤,我当时喝得腿虚脚浮,背着她摸上她家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从王红红包里翻出钥匙开门进去,在玄关被两只鞋绊到,我再也支持不住,和她一起翻倒在地。本来不清醒的王大小姐倒是清醒过来,自个先爬起来,再把压得半死的我拉起,然后对着我屁股把我一脚蹬出门去了。可怜我那天在楼道里睡到半夜被冻醒,这才稀里糊涂地爬回家。
“疯子,发什么愣?干!”包昕给我满上,我们三人一起又灌下一杯。
季政启给每人发根烟,我们点上写意地吞云吐雾。我抽到一半就听季政启说:“你们有话就说。疯子,这些年都没联系,多半不是忽然来联络感情吧?”
我笑说:“怎么不是?难不成非有事才能找你?不信你问包子。”
包昕奸笑说:“别装了,之前我打电话就把你卖了。你******和鸡头假客气什么,人家搞刑侦的你瞒不过的。趁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不然……”
“去去去。”季政启打包昕一拳,“我是文员好不好?出去打架别找我。”
包昕说:“找你嘛总是好事情,有财发的,疯子快说。”
两人一唱一和好像真是有财可以发,我苦笑着把事情的前后大概讲了,最后说:“其实我就想教训下那小子。怎么样,有没有办法?”
季政启听后摇头晃脑半天才说:“这事其实也不难办。”
包昕说:“不难办你给办了就是了。”
季政启说:“行。不过都要听我的。疯子,我安排下,周二去下午去他学校截他。我们三点去,你带路。”
我说:“三点?我班没法上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没等季政启回答,包昕抢着说:“切,你小子要找人帮忙,还挑三拣四的。请假就是了,别一毛不拔的,不就扣点奖金。”
“知道了,知道了。请半天假,没问题的。”眼看包昕要开损,我赶忙打断他。
这顿饭直吃到晚上十点多我们才散伙,包昕主动出去结账,看样子是要专门开发票。我和季政启互留电话,发现陶依慧给我发过个短信,说她一个人害怕。我喝得有些高,想都没想就拉着回来的包昕上医院,逼他送我进病房。
包昕戏说我对侄女动真情了,我直接踹他屁股一脚把他赶走,然后找来个躺椅在陶依慧病房里陪夜。陶依慧原本睡着了,被我惊醒,惨惨地叫声“叔”,听得我一阵心酸。当下我让她好好睡,信誓旦旦给她保证,今夜起到后天出院我都陪着。
第二天一早我被陶依慧叫醒,她说肚子饿。我半梦半醒答应说帮她解决,摸着有些疼的头走出病房,想起昨晚说的话心里后悔,今个一天算是废在这了。
我进厕所洗把脸,然后去找值班医生问早饭。医生说八点送饭,还有一个小时。没办法我冲出住院大楼,到医院对面的小街店买碗豆腐花,又给自己买了两包子。还好医院小卖部开得早,我得以买矿泉水和牙刷牙膏毛巾。
我回到病房让陶依慧先喝着豆腐花,自己去刷牙洗脸,然后就着矿泉水把两个包子塞下肚。
陶依慧坐在床上说:“叔,你真好。”
我说:“我不好,好就不会让你受欺负。”
陶依慧听了又哭起来说:“是我自己不好,我活该。”
我赶紧上去安慰她,给她擦眼泪说:“小祖宗,千万别再哭了。你就算疼你叔一回,过去就过去了,咱们面向未来。”
陶依慧抽泣两声,对我点点头,勉力挤出个笑脸,脸蛋上犹自挂着几滴泪珠。这看得我老心疼,在肚子里把小砖头足足骂上三四回。
这一天才开始就过得很无奈,陶依慧心理状态不好,多愁善感,忽哭忽笑。我不得不小心陪着她,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给她做手术的小许医生路过来探视。也不知她们俩昨天有过什么交流,陶依慧对小许医生特别依赖,在床头聊了好多话。小许医生最后竟然端着自己的饭盒来和陶依慧一起吃午饭。
我一看逮到机会,借口外头吃午饭赶快溜出医院。医院附近总有不少小餐饮专作家属生意,我在路边找到家不错的面馆,进去弄碗面打发午餐。
吃完饭我坐在面馆里,琢磨着眼下有哪些事需要处理。首要任务当属大范交代的活,既然和花钱如流水搭上关系,自然要疏通一下。这个先要和秦水冰通通气,看她有什么机宜可以面授。其次就是下周二找小砖头,给他个教训。相信季政启答应下来必有安排,到时再看他葫芦里是什么药。最后,还是要去关心下王红红。王大小姐就算和我吵翻了,但她委屈肯定受不少,男子汉大丈夫,她不仁我不能不义。
我打定主意先给王红红拨电话,电话响几声直接给对方掐掉。看来王大小姐还没消气,不打算给我面子。不给就不给,我又给秦水冰拨电话,谁知响三声,电话也给掐掉了。我走出面馆望望天,风和日丽好像没犯太岁啊。
我正胸闷苦恼,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是余燕。余燕说她下午来看陶依慧,问我能不能到医院门口接她。我没料到陶依慧和余燕已经处到那么熟了,显然陶依慧告诉余燕她住院了。虽然我不好细问,但还是答应两点半去接她。
说实话我对余燕多少不满,心中的尬瘩可没解开,想到下午要和她相处,不由生出厌恶。我在路边报亭买了几本杂志,包括两本时尚类给陶依慧解解闷。我想好等余燕一来就到走廊里坐着看杂志,能不和她罗嗦就不和她罗嗦。
回到住院大楼在楼道里遇见小许医生,小许医生白我一眼撩下句话“以后要对人家好点,看你穿着人模狗样的,早干嘛去了!”。我听得不大对头,仔细一想不是骂我畜生吗?正要和小许医生理论,人早走远了。我开始大骂包昕,除了这小子胡说八道让人误会,想不出有第二个人会干这种缺德事。
我气呼呼走到病房,看见陶依慧在睡午觉。这小许医生还真有一套,虽然被她莫名其妙骂一顿,我在心里还是对她大加赞赏。
既然陶依慧睡下了,我也就不进去打扰,独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杂志。看着看着,眼皮打起架来,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混蛋!”睡梦中我感到脚背一疼,被惊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