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扶着皇北天出来的时候,沉悲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四顾着看看,有些焦急。一个有力的臂弯突然挽在我的腰间:
“我没事了。”说完,便带我一跃而起。
我被禁锢在他的怀里,抬头仰望他如黑曜石般眸子,欲言又止:
“北天、”
“我们回家再说。”
他没有看我,我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胸前。
到了毅王府,天已经微微泛亮。
我被他抱进屋里,刚进了门疯狂的吻便如雨点般将我吞没,我着急的挣扎:
“北天、北天你干什么,不行,现在不行、北天!”
他松开我,怔怔的看着我,半晌道:“穆沉悲说的是真的吗?”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我郑开他的禁锢,转身背对着他:“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无颜!”他突然别过我的身子,狠狠的吻住双唇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浅浅的喘息:“让我好好补偿你。”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看着他诚挚的眸子,终于将曾经的一切悉数告诉了他。他坐在我的面前,沉默不语,可是我可以从他的眸子中看出他的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怀疑我。”
“可是你说当年是梅洛叫了齐格尔和莲贵妃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又怎么会和莲贵妃有关系?你不觉得这很荒诞吗?无颜。”
我忽略他祈求的目光,甩开他的手一口气压在心底,冷冷道:“你还没听明白吗?是我被梅洛利用失手将齐格尔的脸划伤,所以她才来报复我,是梅洛趁着我们撕扯的时候换了温息的长生香,才练就了今日的血童子!你和我所有的痛苦都是梅洛一手造成的!”我盯着他默然的眼睛:“你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无颜、”
“至于段莲石,”我拉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我将他拉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屋子,找到那双被我珍藏起来的鞋子:“认识吗?”
他疑惑的接过鞋子,不解的看向我。
“这是我母亲做给我的,”我的眼眶变得酸涩:“她有个好听的名字,玉容。”
皇北天如五雷轰顶一般瞪着我,继而仔细的抚摸着那双鞋:“你是、姑姑的女儿——程无颜…程、”他恍然大悟:“我早该猜到的,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你?谁负责早告诉我?若当初我便知晓,又怎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当我被生生困在水牢里挣扎的时候竟然还会想到你,还会期许着你会来救我,会让我把这一切说清楚!甚至,甚至在段莲石将那哑药灌进我的嘴里的时候我居然还是不愿相信那一切,北天——不!毅王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看着我这样声嘶力竭,皇北天的心一点点蜷缩:“对不起,对不起无颜,我不知道你背负了这么多,当年温息的突然离去让我昏了头脑,等我经历了那生死一战头脑清醒之后就已经找不见你了,在乱葬岗的时候,他们都说那是你,只有我心里知道那不是你,这些年来我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你没有死,总有一天你会回来。”他抱住我:“感谢上天,真的再一次将你送回我的身边,我皇北天发誓,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闭上眼睛,任凭泪水肆虐:“晚了,太晚了,现在的我已经爱不起任何人了。”
“为什么?程无颜,本王说你爱的起你就爱得起!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我的心被他动人的言辞划出一道伤,浅笑着问他:“我现在不再是程无颜,而是苏烟,不再是你的女人,你凭什么留住我呢?”
“我不管!”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程无颜也好,苏烟也罢,只要是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皇北天的女人,别人休想染指,若你敢逃我便将你永永远远困在这个大院里面。”看着我不屑的浅笑,他又道:
“怎么,你不信我?”
“你这是强取豪夺。”
“强取也好,豪夺也罢,本王不在乎,你从死亡中重生,却再一次选择了我,你敢说这不是你心底的意愿吗?你敢说在这漫长的三年里你没有深深的,想我思念你一样思念过我吗?当你和我缠绵床榻的时候你没有一丝丝的动情?”
“我、”
“无颜,我已经深深的尝到过失去的滋味,现在不想再尝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吗?下半辈子,让我来好好地弥补你。”
“北天…”当我迷失在他深情地眸子里时,一声细弱的猫叫拉回我的理智:
“那你要拿梅洛和齐格尔怎么办?”
他的眸子变得闪烁:“无颜,齐格尔已经疯了,梅洛、梅洛我以后不会再碰她,你、”
啪!
一声脆亮的巴掌惊飞了窗边的雀鸟,皇北天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死命的将眼眶的泪光逼回去:“皇北天,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即便你知道了真相又会怎样?结果还不是照样让人绝望!”最后一句话,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对他嘶吼。
我愤然的转身离开,他从后面拉住我的手:“无颜!你站住!”
“绝望?我令你绝望吗?无颜,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打过我,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让我这样牵肠挂肚,只有你,只有你你知不知道?当我脸温息最后仅有的容颜也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只有的一颦一笑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里,午夜梦回之时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这厮为什么?因为,因为”他深吸一口气:“因为我爱上了你,可是我却亲手将你推入了万丈深渊。”
我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那一句爱上你,再一次痛彻心房:“你不必内疚,刚刚那一掌是我替曾经的无颜还给你的,你不欠现在的我。”
“什么叫不必内疚?什么叫曾经的你,现在的你?你是想将我推出你的人生吗?你听到我说的了吗?我爱你!我已经爱上你了你明不明白!”
我对面镜台上的铜镜,映出一章动人心魄的面容,让我更加清醒:“承蒙王爷抬爱,可是我不爱你。”
“你在说谎。”
“我没有!”
“好,那你告诉我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你要回到大叶来,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你选择了我而不失那个不知好歹的穆沉悲?!
这一切,都因为,你爱我。”
我僵在原地,半晌道:“不,你想多了,我说过,我是来复仇的,而只有接近你,我才能更好的复仇。”
“你还要说说谎到什么时候!”
“放开我!你放开我!”
“不!这一次,我绝不放开你。”
我低下头,半咬着嘴唇:“是,我承认,我是放不下你,那又怎么样?那也并不一定代表我爱你,就算是、就算是我已经爱上你,也挡不住我复仇的决心!”
“无颜!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你不能放下!我们重新开始好好地在一起生活不好吗?”
“放下?”我斜着眼看他:“温息的死你放的下吗?”
“你看吧,都是说着轻巧。”
“不!我可以!”
我惊诧的看向他,他的眉轻轻的颦:“你只经历过痛苦,却不曾体会过那种人命如草、顷刻灰飞烟灭的珍惜,上一刻还同你携手并肩的战士,下一刻却已经尸骨无存,无数的鲜血染红了狂沙,染红了整片天空的样子,你一定没看过,否则,你便会知道,人都是需要被原谅的,尤其是人的生命。”
皇北天的眼眸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哀伤。我愣愣的站在那里:
“我是没有经历过你所说的痛苦,可是当我被绝望一次又一次吞噬,是沉悲救我逃出生天,赋予我新的希望,可是呢,不去计较,只想一心好好活下去的我又得到了什么呢?那些流氓地痞撕裂我的衣服凌辱我的身体,逼得我跳崖!即便是重生以后却要被可怖的怪人当做试验的动物一样去喝下去一碗又一碗的毒药,被它们折磨的生不如死,最后才知道我、”我止住话,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愧疚和悲伤隐于眼角:
“从那一刻起,我便下决心一定要复仇,活着走出去,活着看她们生不如死。”
“无颜、”
“我知道,你不愿意将这些年你悉心维持的虚假的和平打破,所有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算作其中,这一切,都由我来做。”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无颜!”
“无颜!”
皇北天的手渐渐攥成拳头:
皇北天,你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穆沉悲失魂落魄的回到将军府,无颜的话语一句句无情的抨击着他最脆弱的内心。
......
“沉悲,你还没有看清楚吗,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早已不是曾经的程无颜,而你,你能说你还是从前的那个沉悲吗?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会有心跳的感觉吗?”
“无论你成不成认,我们都变了,变得再也回不去了。”
......
“咳咳咳咳。”女人虚弱的咳嗽声将从思绪中拉回,他坐到床边,为红衣擦下头上的汗珠。裘红衣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他将脸别的一边去,揪成一团:
“为什么还要救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