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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夜色如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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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熹宫又死人了,是静慈公主的嬷嬷,李嬷嬷。

自此所有的宫人都对云熹宫敬而远之,准确的说是对静慈敬而远之。就连仅剩下的一个王嬷嬷也对她细嫩的小脸儿心里发寒,不点而红的小嘴仿佛下一刻就会吐出鲜红的毒蛇,将自己吞没。

所以当最后一个嬷嬷也死掉的时候,便再无人敢靠近她,而静慈公主会吃人的恐怖故事也不胫而走,传得满城风雨,所有的人都说静慈公主是被妖怪附身,并且有人还联想到了三年前毅王府的事情,说是毅王爷将小世子关起来以后,那妖魔无法行凶故而离了小世子的身体。一时间大家都对那个冷若冰山俊若天神的毅王爷感服万分,觉得他肯为保安宁而忍弃父子之情将亲生儿子围困,于是都呼吁要让小世子重见光明,而要将静慈公主锁困起来。

当呼声愈高的时候皇景浩下旨,命令将小公主关进宗庙的祠堂里。连皇后都不得有异议。

小小的公主见不到人昼夜在祠堂里啼哭,段莲石听说后如刺骨锥心,秋雨绵绵之时跪在御书房前殿,苦苦哀求。

“贵妃,皇上在里面批折子呢,不见人的,贵妃还是先回去吧。”德福海轻声劝慰。

段莲石双眼红肿,自己孩子嘶哑的哭声一直飘荡在自己的耳边,撞击着最敏感的神经:

“不、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德福海,我求你了,你让我见一面皇上!就一面!”

“哎呦,贵妃呀、”

“你听!”她的眼睛直愣愣的:“你听,是我的孩子在哭,她在哭,她说:娘,我害怕…我害怕!”

“贵妃、贵妃你、”德福海四处看看,除了雨滴敲打树叶的声音那里有孩子的哭声?一旁的小六子着急道:“公公,您就通融一下吧,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道理?就让贵妃见皇上一面吧。”

德福海低头想了想,叹道:“你们在这等着,能不能见看造化了。”

不多时,德福海出来:“快去吧,皇上等着呢。”

小六子惊喜,扶着段莲石起来:“来,贵妃小心。”

宁静的御书房,三五个宫女墙侧垂手而立,沉静与辉煌交相呼应,皇景浩一手撑头,正在看奏折,精致的眉眼流淌着认真与祥和。见了皇景浩,段莲石三分理智回归,突然觉得自己如此的狼狈不堪,慌张整理整理妆容才下跪行礼。皇景浩头也不抬:

“你见朕有何事?”

“皇、皇上,”她抬起头,有多长时间没能见到皇上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让自己神迷。

“贵妃,贵妃!”小六子在旁边悄声提醒,她这才醒悟,伏地哀求:“皇上,请饶小公主一命!”她抬起头目光盈盈:“皇上,坊间下作之人的话怎能信?静慈是您的亲生女儿,难道皇上也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妖魔吗?”

皇景浩停下笔:“朕并没有要她的命。”

“可是皇上将一三岁幼女独自困于无人的祠堂中与将她赐死又有何异?更何况那里都是孤魂野鬼、”——“大胆!大胆莲妃敢辱骂先祖?”他挑眉看着她:“出去。”

“不,我不出去!”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对自己如此无情,她最后一层堡垒被打破,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皇上!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您突然对臣妾不理不睬,冷若冰霜,时至今日竟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不放过,我不相信,不相信!”她爬过来抓住皇景浩的衣袍:“皇上您告诉莲石,莲石哪里做错了,竟落到如此的地步…”她将头搁在他的膝上:“皇上您看看我,看看我,我是莲石啊,您的莲石啊,那祠堂里啼哭的是我们的孩子,难道您听不见吗?”

皇景浩看着曾经熟悉的眉眼,手指不自然的僵硬,竟没有顺利打开折扇。他将地上的段莲石扶起来,擦掉她的泪珠:“朕并没有忘记,只是你的父亲手握虎符兵权,总是对着朕做事,朕实在、”

段莲石凝眉:“怎么会?段家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万不要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啊!”

皇景浩推开她的手,坐正了身子:“你们都退下吧。”

小六子看她一眼,依言退下。

皇景浩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你瘦了,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了?”

“皇上,”看着这阔别许久的温柔目光,段莲石哽咽不止,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皇上让臣妾熬得好辛苦!”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就如同往日一样:“若非逼不得已,朕怎会如此断爱绝情,爱妃可知其中缘由?”

她懵懂的摇摇头。

夜色暗沉,段莲石在里面好久才晃悠悠的出来,小六子急忙过去:“贵妃!贵妃没事吧?”

段莲石摆摆手,兀自向前。

今夜,皇景浩给了自己希望,却也给了自己一把冰冷的刀子。他说,这么些年自己的爹爹妄用兵权,多次要挟,甚至连三年前的那场生死之战都以为一己私欲而故意没有参与,使得军队伤亡惨重。在宫外已经失利,所以在宫内绝不可以再给段家任何权利和机会,这才故意冷落了自己。皇上说,只要自己能借机回家探亲偷出虎符,那么静慈即刻就会被放出来,并且,自己也会恢复曾经的荣宠,不仅如此,还保证绝不会伤害爹爹他们半分。

段莲石觉得自己的脑子很混乱,她觉得如今的皇上看自己的眼神同以前不一样了,却说不出那里不同,她想反驳他的话,却挑不出任何理由,所有的一切在他的嘴里变得理所应当。

也许,也许自己该跟爹爹他们谈谈,让爹爹自愿交出虎符颐养天年?不!不能这样,以爹爹的性格一定不会自愿交出虎符,若爹爹真有谋反之心,自己这样一说极有可能使爹爹和皇上兵戎相见!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背着爹爹去偷虎符吗?这样会不会害了爹爹….不,不会的,皇上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声音?是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受苦,我应该先救我的孩子,对,皇上说了,他已经去请镇国寺出去游历的无量大师,半个月后就可以到皇宫来给驱妖,那时候我的孩子就不会再被人指指点点了!

对,我要去拿虎符,虎符!

段莲石的步伐越走越快,小六子不安的紧紧跟在后面:“贵妃!贵妃慢点,小心啊!”

慕容旭今日偶然遇到当时一起关禁闭的老友,两个人曾在那里不打不相识,时隔三年再次见面自然分外亲切,故而大醉了一场回来,等苏烟进来时他已倒在床上人事不省。看着熟睡中的他,苏烟没有使出银针便放心的出了去。

半夜时分,慕容旭万分口渴,唤了几声都没有答应,自己下了床喝水,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见,心中顿时一沉,清醒了大半,悄声的走出房门。

潇潇暮雨,他看到苏烟站在另一面的房沿下言笑晏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不会儿,苏烟想这面走来,慕容旭连忙进了屋子装睡,进来的人褪下衣襟,碰碰自己才安心的躺在自己身侧。慕容旭背对着她,睁开充满怒火的眼睛,他看到了,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子!到底是谁呢?段累玉?等一下,黑衣服…难道是穆沉悲?

想起之前中秋盛宴上的事,再加上前几日苏烟跟自己说过的他英雄救美的事,更加坚定了那黑衣男子就是穆沉悲的信念。黑暗中慕容旭咬牙切齿,好你个穆沉悲,怪不得三番两次出现在她面前,原来是早有阴谋!

穆沉悲,敢动我的女人,找死!

段莲石回家了,她说皇上要她去静安寺为小公主祈福,故而出来与爹爹哥哥一聚,在段府住三日。

段真自是欢喜,然而看到娇瘦的女儿心中痛惜万分,饭桌上不住的为女儿夹菜,痛饮了几大杯。看到这个样子,段莲石心中酸涩,在宫中虽锦衣玉食,然而再体会不到曾经拥有的真切情怀,而自己竟还要对父亲下手,一时间忍不住落下泪来。段真见状抚住她的手,道:

“怎么,好好的莲儿哭什么?是不是皇上欺负你?莲儿你放心,若你不愿呆在那里,爹爹就是血染大叶也要将你迎出来!”

“爹!”段累玉凝眉,此话说的太过放肆。

“叫我做什么?咱们段家这两年被他一压再压,如今连你妹妹都受他打压难道你这个做哥哥的还坐视不理吗?!”

段累玉叹口气不语,事实上,对于莲石这次突然的回家,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事情绝非祈福那么简单。

而段莲石听到段真的话也百感交加,一方面,爹爹的话让自己感动不已,而另一方却更印证了皇上说的——段家有不轨之心。那么,自己盗取虎符就是必行之事了?

她按下口气,为段真斟上酒:“爹,女儿很好,只可惜女儿承爹爹蒙爱,却无法在爹爹跟前侍奉爹爹,今日女儿就敬爹爹一杯!若女儿有不敬之处还望爹爹原来!”

“好!好女儿!”

段真好爽一笑,一饮而尽。只有段累玉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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