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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色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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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横眉冷目:“相公,你这是何意?”

“你说、你说呢!”慕容旭明显的底气不足。

我顿时红了眼眶:“相公不问我遇到了什么,可曾安好,却为这等小事而在大庭广众之下责备苏烟,相公可是厌烦苏烟了?既是这样那么苏烟也无需在叨扰慕容大公子了,苏烟这就回去怡红苑!”说罢便捂脸跑开,果然慕容旭慌神,连忙拉进怀里,连连认错:“哎呦娘子别跑呀,是我心急了,我给娘子赔不是行不行?咱们有话进屋说,进屋说。”

我同他僵持一阵,才抽抽搭搭万分委屈的进了府。却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躲在门口张望,慕容旭见到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子将女子打倒在地上:“你在这里做什么?又在偷看哪个男人?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女子在地上缩成一团,眼神懦懦的,捂着脸哭泣。我见状拉住慕容旭:“好了相公,别发脾气了,”看她一眼:“你还不快走?”

地上的女子连忙爬起身跑开,慕容旭还不忘踢她两脚:“滚!给老子滚!”

待女子走远才挽住慕容旭的臂膀:“相公怎么了,那个女子是谁呀,看着不像是府里的丫鬟。”

“哼,她就是马幽娴!马家硬塞给我们家的不要脸的贱人!”,我疑惑:“看她样子挺温顺贤淑的,怎么这样说人家?”

“温顺贤淑?我呸!”他冲着马幽娴去的方向啐了一口:“看她样子老实,骨子里贱着呢!一见了那个段累玉就跟没了魂儿似的,还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让这样不让那样,作死!”

我大概的了解了情况,原来马幽娴对段累玉早有倾心,可怜了那女子嫁不爱之人,而且是这等的下作人渣,心中便起了怜惜之意,于是娇声劝慰:“相公莫要生气,段公子待人温文有礼想来是讨人喜欢的,既然她没犯什么错误,她一介女子的,相公何故跟她过意不去,不理她不就是了?”若慕容旭真能听自己的,也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些。

“谁知道她背地里干出了什么勾当,若不是看在她父亲的份儿上,早就把她一棒子打死,还容她到今日——怎么,难不成你果真对那个小白脸有意思?!”

我顿时松了手,背过去:“苏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要怀疑么?若是这样中秋那日苏烟又为何选你?你就对自己这样没信心吗?时至今日还这样说!”

“唉,美人,”见我有不悦之意,他扳过我的身子:“别怪相公太急躁,你相公我什么都能给你,什么都能宠着你,单单就这种事不行,我慕容旭最恨有人背叛我,尤其”他色眯眯的看着我:“是女人。”

我推开他,不理睬,他又道:“好美人儿,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保证,以后决不怀疑你。”

“什么?”

“那日你为何选择我?”

我垂眸:“可是想听真话?”

“那是当然!”

“为了它。”我掏出一锭金子:“苏烟从小受苦,好不容易熬到今日,只要谁对我好,肯给我花钱,我就死心塌地的跟他一辈子。”

慕容旭的眼睛转了转,笑眯眯的将我搂进怀里:“我就喜欢美人儿的爽快劲儿,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金山银山随你拿!”

“哼,”我冷哼一声撇开他:“怕是说的好听,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哎呦宝贝,你可别不信。”

我故意挑眉刺激他:“那这么大的府邸,谁还没有过日子的那点钱,那个,可是不算的,万万不够我花的。”

“真的有!告诉你,整个大叶都是我们慕容家的,难道这还不够你花吗?”

“你就说大话吧!”

慕容旭急了:“你还不信!你——对了,”他压低声音:“还记得我送你的那两锭金子吗?但被我扣下的军饷就有十大箱!这还不够你花吗?”

我睁大了眼睛:“真的?不,我还是不信。”

“哎呦姑奶奶呦,不然,不然我领着你看看去!”

“真的?!”我的眼睛散发出闪亮的光芒。

“当然!就在后院最西边的、”

“旭儿!你在这里干什么?”沉稳的男声从背后响起,见到慕容仇来慕容旭讪讪的住了口。

“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

“奥,我们、”我暗暗抻一下他的衣角,慕容旭又改口道:“苏烟说想出去玩儿,我们正商量去哪儿。”

“旭儿,你也老大不小了,爹告诫你的话你要想清楚。”

“哼,”慕容仇阴沉的目光打量着我,看得我脚底泛凉:“红颜祸水!”说罢大步离去。我紧盯着那个背影,眸中散发出凌厉的光,果真是有人怂恿,使慕容旭心里起了疑,否则今日绝不会这个样子。

“美人,美人儿?”

我回过神:“看来,慕容大人还是防着我,不接纳苏烟,相公,你以后也不要再告诉我这些东西了,免得日后出了事情全赖在苏烟的身上,苏烟可受不起。”我甩袖离开。

“哎呦,美人儿!娘子!”慕容旭紧紧跟过去。

夜色入户,月光盈盈。

梅洛打扮妥当,酥胸半露眉眼描画得精雕细琢,端着几色小菜并一壶看似寻常的酒如往常一样径直去息雨阁,却出乎意料的扑了个空,她不甘心,然而从书房到程无颜的旧屋子仍是一无所获。

将慕容旭哄骗入睡,我用银针刺进他的睡穴,待他睡熟了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趁着夜色摸索着向后院走去。慕容府的后院很大很深,却并不见任何房屋,我绕了两圈,除了感觉到晚风侵人以外一无所获,我向后退一步却失了脚——原来后面的那棵低矮的小树只是个幌子,它的后面竟还有一个出口!我兴奋地进去,里面居然是一大片树林,风一吹高的树哗啦啦的响个不停,顿时一股凉意爬上心扉,想起大猎那晚的遭遇,再回头看着空旷的人头皮发麻的四周,竟感觉是如此的相像!我忍不住加紧步伐,却愈加感觉有一道寒冷的光芒如影随形。我突然停住转头,低吼:“谁!”,身后却如来时那样空空如也。当我吐一口气放下心来的时候,一个大手突然捂住我的嘴——“唔!”

高大的黑衣男子蒙着面靠在一棵大树后,将我紧紧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我待要挣扎却发现两伙甲衣披身,携箭带弩的士兵过来,双方一点头,又相互错开,看样子是按例巡逻。

等他们走后,黑衣人才松开手,我喘着气,看向他,想从他的眼里读出什么,然而此刻我们完全浸在树的阴影里,除了他眼睛泛出的光芒,竟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出他的轮廓。

“你是谁?”

他没有说话,安静的立在我的对面,虽然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我却奇怪的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心安,仿佛相熟已久,完全立不起戒心。

“你是——皇北天派来保护我的?是就点点头。”

阴影里,他的头动了动。

我完全放下心,对他浅笑:“谢谢你了。”,他的身影有些僵。

“你不能说话是吗?”

他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我若有所悟,又道:“这里的守备这么森严,我们还要去吗?慕容旭告诉我十箱军饷就在这里。”

他摇摇头。

“嗯,也好,那你回去一定要告诉皇北天,我想我来这里可能会很不方便了,慕容仇对我的戒心很重。对了,你能带我飞出去吗?就是、就是轻功?”

他噗一声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点点的星光从那月牙中发出,让人一刻神迷。我回过神:“怎么了,你笑什么?”

他止住笑容,摇摇头,手指向不远处人影晃动的地方。

“你怕被他们发现?”看到他点头,我拉起他的手:“好,那我们悄悄地走出去。”

皇北天诧异的被她牵引着,手指相连间一股酥麻传入自己的身体。他从未看到过如此放松自在的她,宁静如水的月色下,褪下了所有伪装的她仿佛是这天地间的精灵,别样的动人。皇北天无奈的笑笑,任由她拉着自己前进。

从那个隐蔽的口出来,眼前的女子松开手,他的心里竟有一阵失落,看到她搓手的样子,下意识的捂住她的双手取暖。

我惊诧的看着他,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心传过来。我尴尬的抽出手,左顾右看,明显的感觉到,他也很不自然。

“那个、今晚谢谢你了,你记得一定要告诉皇北天,今天就到这里吧——哎!那个,你明天还会来吗?”

他转身,点点头。

我高兴地回身离去,突然想到什么——“你是每晚都来吗?!”,然而寂静的景象,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心中莫名的涌起一阵失落。

我偷偷的到屋子里,慕容旭的齁声正浓,背对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奇怪到无法理解,怎么会对一个只见了一面,样子都没看清的人产生好感,还那么信任他,万一——不会的,他绝对不会的。

皇北天觉得今天晚上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任由一个女人拉着自己到处走,甚至像情人一样在月色‘谈情说爱’,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装哑巴!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明明是才见过几次面的人,明明只是交易的关系,却能让自己无意中动情,让自己一介王爷每晚亲自保她安全,他说服自己说那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证据,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眼前总是浮现出与她缠绵的场景?为什么当自己亲眼看到慕容旭轻薄她的时候心会那么的难受呢?难受到想冲过去一刀杀了他!这太不像自己了。

是喜欢上她了吗?皇北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觉得今晚的夜色真是太美了,美到让自己期待下一次夜色的降临。

寂寂皇宫,除了巡夜之人都已沉睡在深深地睡梦中,此时如果有人抬头看,会发现明亮的月色不知何时被阴云遮蔽,月光从边隙挣扎出来,由白变红,像极了一只巨大的淌血的眼睛。

云熹宫里,专门照看小公主的嬷嬷在公主的旁边睡着,一只白色的小猫不知何时从窗口跳进来,它在小公子的床边绕来绕去,时不时还嗅一嗅。

段莲石躺在床上,头不住的摇晃,被噩梦纠缠住。

她看到云熹宫里自己的女儿睡得正熟,巨大的雪白身体的异兽,它如同盯着猎物一般在不住的在自己女儿床边绕来绕去,漂亮剔透的琉璃眼散发出冰冷嗜血的光芒,她没法形容那双眼睛,就像是远古的巨兽带着最无情的目光。

段莲石在梦境里瑟瑟发抖,她想要保护孩子,迈不动一步,异兽嘴角湿尼黏的口水落到熟睡中人的身上,它不住的打转,像是忌惮着什么。突然,它离开那里,转向旁边看护的嬷嬷。

“啊!”在异兽张开血盆大口的瞬间段莲石猛然惊醒。

“贵妃!贵妃您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小六子从外间跑进来,担忧的为她擦去脸上细密的汗珠。

“孩子,我的孩子!”段莲石苍白着脸挣扎着下床:“我要去保护我的孩子!”

“贵妃!贵妃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六子着急的拦住段莲石。

“去,我们赶紧去云熹宫,有妖怪要吃我女儿!”段莲石的眼珠瞪得大大。

“妖、妖怪?贵妃,都这么晚了那只是一个梦,等明天再去行么?不然又会让她们拿了把柄的。”

“不!那不是梦!是真的!真的!我的孩子有危险,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段莲石声嘶力竭,在小六子的臂弯里挣扎。

“贵妃,贵妃——莲石!”小六子紧紧将她抱进怀里,段莲石慢慢的失去气力,他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天一亮就去好吗?”

小六子扶着她躺到床上:“喝杯安神茶,安心睡一觉就好了,你就是太思念小公主了,还记得上一次吗?不是也梦到公主被人虐待,事实上呢,公主好好的,您反倒招了不是,咱们淮许老家不是有个说法,梦都是反的嘛。”

他为她掖好被角:“安心睡吧,六子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莲石不要怕。”

段莲石闭上眼睛,六子飘渺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朦朦胧胧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

“六子!六子快来追我呀!”

“小姐!小姐您慢点跑!”

……

“六子!六子我害怕,爹爹和哥哥在哪里?”

“莲石不怕莲石不怕,有六子保护你!大老爷和大少爷去皇城了,明一早就回来,莲石放心睡吧,六子守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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