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手术这件事，来的太过于突然，李蕾把手机放在了更衣柜里，所以只能在过道里干坐着。
足足坐了半个小时，李蕾的脑洞从猫和老鼠开到了星球大战，从杰瑞为什么不搬家想到了绝地和西斯的大站。
终于过了李蕾的忍受极限，坐不住了，缓缓站起身，在过道里溜达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曹惜文终于结束了手术，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寻找着李蕾。
“曹老师，我在这呢”，李蕾大老远看到曹惜文在手术室门口张望着，就急忙跑了过去。
“你在这啊，还晕吗？”，曹惜文等李蕾过来站定后，开口问道。
“不晕了老师”，李蕾尴尬的回应着。
“那走吧，去休息室。”
曹惜文带李蕾来到了一间昏暗的房间，李蕾仔细看着眼前的环境，等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了不下十台的按摩椅。
哇，还有这种待遇啊，李蕾迫不及待地想坐上去感受一下，以前在商场里也碰到过这种类似的按摩椅，但需要扫码付费，也就从来没尝试过。
曹惜文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一眼就看透了李蕾的小心思，“坐上感受一下，很舒服。”
但李蕾一想起自己在手术室里的表现，就特别难为情，更别说享受只有大夫们才配享有的按摩椅了。
“不用了老师”，李蕾指了下旁边的上下铺，说，“我坐那就可以了。”
曹惜文也没说什么，跟李蕾一起坐在了下铺上。
“说正事吧，我一会还有一台手术。”
听曹惜文这么说，李蕾更加心虚了，知道曹惜文本来是想让她帮忙做两台手术的，“那老师我……”
“喔，没事，你不用了”，曹惜文体贴地说，“下一台手术不大，我和孙晨两个人就可以。”
李蕾羞愧的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点着头。
“王乐瑶是要说课题的事吧”，曹惜文问道，“你先给我大概讲讲你们设计的实验，我听听。”
曹惜文虽然是临床大夫，但她一直跟着的恩师在科研界是相当出名的，所以曹惜文对课题设计十分敏感。
听曹惜文这么要求，李蕾才意识到，自己把课题申请书也放在更衣柜了……
“老师，王老师给您的申请书现在在更衣间呢，我能去拿一下吗？”
“嗯，那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得到曹惜文同意后，李蕾转头往更衣室跑去。
……
“你自己去研究生院申请退学吧，我不要你了”，另一边，范云云被王乐瑶骂到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原因是，王乐瑶抓住范云云在实验操作过程中打电话。
范云云男朋友要跟她分手。
对于王乐瑶的辱骂，范云云悉数全收，全都记在了心里，同时还回忆着男朋友说的绝情的话。
“你太忙了，我想找的是一个能安稳在家的老婆，而不是娶一个事业型的女强人，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分手吧，你亲戚那边我会解释的，我们还是朋友······”
范云云没有哭，她感觉自己的泪水已经干涸了，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流泪了。
她只觉得有一种窒息感，一种被越来越紧的绳索勒住的窒息感，这种感觉已经强烈到让她不能呼吸了。
“铃~”范云云手机响了，她没有顾忌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王乐瑶，动作迟缓的掏出来，看到了来电显示：妈妈，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肯定是知道了分手的消息，打电话过来骂她的。
王乐瑶愣了一下，看到范云云挂断电话，塞回手机，又低下头，她才开始继续发泄着。
······
哎~我刚才进的是这边吗？李蕾抱着从更衣室拿回来的项目书，迷路了，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跟着曹惜文走到休息室的。
李蕾走到第三手术室门前，沿着原来的路仔细回忆着。
我是在这里看到曹老师的，然后跑回去找她，再然后······她带我往前走，我还记得拐了个弯，好像就是这个弯吧。
李蕾跟着回忆向前走着，误打误撞的走到了休息室门口。
我太厉害了。
李蕾悄悄推开门，看到曹惜文还在原处坐着看手机。
“老师，我拿过来了”，李蕾把手里的项目书又稍微整了整，递给曹惜文。
曹惜文接过来，把眼镜推到额头上，靠着床上的被子，仔细看起来。
李蕾就在一旁站着，静静等曹惜文看完。
······
连续挂断老妈七八个来电后，范云云把手机关了机。
“以后你给我记着，在实验室，你的手机必须关机，再让我发现你在实验室打电话，你知道后果的”，王乐瑶说着说着气也消了，也不打算继续追究，就想找个台阶下，好放过范云云。
范云云知道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点头答应，这事就算翻篇了，可是她不想那么做，她可以预见，这次翻篇了，以后还是会没完没了地被王乐瑶折磨，没完没了地听老妈的唠叨，被亲戚们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在她们村里，像她这么年龄的人，孩子都已经3、4岁了。
范云云一想到这里，心里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自杀！
回忆起每晚用刀片割胳膊时的那种快感，看着血滴答滴答的流着，范云云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如果能这么一直流下去该多好，但她体内的血小板还没有答应，每次都及时地止住了血，保住了她的命。
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会受折磨，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死了，就解脱了，我才能成为真正的我自己。
王乐瑶对范云云没有接住自己抛出的橄榄枝十分生气，本来想找个台阶下，现在台阶被范云云毁了，总不能硬着头皮下来吧。
“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不到？要是做不到，你现在就去研究生院退学吧”，王乐瑶指着门口，赌气地说道。
范云云仍旧没有说话，听王乐瑶说完，迈开腿，顺着王乐瑶指的方向，往门外走去。
看着范云云的这一举动，王乐瑶和站在一旁一直没敢吭声的王建伟都楞住了。
只有范云云自己知道，她出去是要干什么。
她一直憧憬有机会可以试一次蹦极，听说蹦极过后，生命就会得到重生。
走出实验室的大门，范云云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有微风，天上的云也比往常的白，她从杂乱无章的云层里，看到了一个笑脸，似乎在对她说，快来呀，我这里很好的。
范云云走到学校最高的楼上，坐电梯坐到顶层，15层。
15层是一个大会议室，只有举行重大会议时才会有人影，往常就安静地像个停尸房一样。
这正是范云云需要的，没有外人打扰，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永远享受这么安静的时光了。
费力爬上消防天梯，爬到了楼顶。
楼顶的风比平地的大多了，呼呼地直灌进范云云的袖口，衣服被撑得鼓鼓的，但是很舒服。
范云云走到最边缘，趴着生锈的栏杆向下看。
第一次发现，校园这么漂亮，绿化和建筑，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中点缀着的几个白帆，十分和谐。
范云云把手机开机，打开微信，群发了一个消息：再见。
握着手机，翻出栏杆，没有细想，一跃而下。
原来蹦极的感觉只这样的啊，好舒服······
······
“叮~”，“叮~”，王乐瑶和王建伟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看着王乐瑶没有看手机消息的趋势，王建伟拿着抹布，擦着实验台，偷偷看了眼手机。
师姐这是真的不念了啊，看到范云云发来的“再见”，王建伟心里犯起了嘀咕，她要是不念了，所有活不就剩下我和李蕾了吗，没人顶雷了啊，真是的。
李蕾背着手等曹惜文看完后发表点意见，她好回去跟王乐瑶交差。
“叮~”，李蕾取项目书的时候，顺便也带上了自己的手机。
李蕾掏出看了眼，看到范云云发来的没头没尾的“再见”，李蕾不明所以，没有多想就把手机放回兜里。
“你回去跟你们王老师说，我觉得可以，就这么申请吧”，曹惜文把申请书放在一边，重新戴好眼镜，说道。
就这样？就这一句话，耽误姐姐一早上的时间？还在手术室丢了个人，李蕾被曹惜文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好的老师，那我……”，李蕾小指头指着门外。
“嗯，没事了，你走吧”，曹惜文听懂了李蕾的意思，说道。
“嗯，那老师再见”，李蕾笑的比啥时候都灿烂。
刚出了门，李蕾心里想：虽然丢人了，但是应该以后都不会有交集了，没事。
“李蕾，你师姐跳楼了”，李蕾刚出门就接到隔壁实验室的一个女生打来的电话。
“什么？”，李蕾边听着，边急忙往更衣室跑去，“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