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女孩跪在地上，低头垂首，态度恭敬。
齐酒鬼没有发话，她们也不敢站起来，一点动作都不敢有，就像封建社会时候的奴仆。
过了一会儿，齐酒鬼还是一个劲儿的喝酒，什么话都不说。
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毕竟人家还跪着呢。
便喊了一句：“齐酒鬼，人家都已经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开了，别这么耗着。”
他灌了一口酒，看都没看地上跪着的人，直接冷声说了句：“你们几个回去吧，不管是谁让你们来的，都替我转告一声。当初我许下的承诺，我肯定能做到。到那个时候，希望那几个老家伙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齐少，掌舵…”
地上的女孩刚开口，就被齐酒鬼打断。
“当年欠的恩情，我该还的也已经还清了，现在不想听你们说话，赶快离开吧，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三长老身体抱恙，若是再不赶紧把他从宗堂接出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齐酒鬼脸色一变，从沙发上站起来。
“什么？！怎么会这样？”
女孩回道：“是当初的旧伤发作了。”
齐酒鬼脸色凝重，没有再说话，站了一会儿，一屁股做到沙发上，像是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在喝酒。
“掌舵说了，三长老病重，本该立刻接出宗堂，只是规矩不能坏了，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好办法。”
停顿片刻，才又低沉着声音说道。
“只要齐少您将您的朋友陈平安带回灵门，便可赎了三长老的罪过，不仅可以把他接出宗堂治疗，您也可以回归灵门。”
这番话里的意思，和齐酒鬼所想的一样，我也早就想到了。
果然是灵门的人来逼着他带我前去。
只是不知道这位三长老是何人，看来是和齐酒鬼有很亲密的关系。
齐酒鬼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喝酒，不停歇地喝了三瓶，才开口说了一句：“你们回去吧，告诉掌舵，我不日便回去。”
“是！”
女孩们应了一声，再次行礼，之后才起身离开。
等她们走了，我坐到齐酒鬼身边，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心里面也被感染的有些伤感。
我没有问，等他平静下来，才和我说明了情况。
“刚才来的四个女孩，曾经是我的眼奴！”
“眼奴？”我沉吟一句，没听说过。
齐酒鬼解释：“眼奴是培养憋宝人才会有的，我们憋宝人这双眼能看穿所有的宝，在尘世之中寻得珠光宝气，是因为小时候经过特殊的训练。除了外人所知晓的，被关在封闭的小黑屋里面接受各种金银珠宝的灵光刺激，承受剧烈的疼痛，甚至直致眼瞎。还有特殊的秘法，那便是舍了自己原来的眼睛，移嫁四个金命阴女的慧眼神采。”
关于憋宝人的培养和秘密，里面门道很多，不为外人所知，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可齐酒鬼的意思我明白了，他能成为合格的憋宝人，是牺牲了刚才四个女孩的眼睛才做到的。
先不说他们各自承受了什么，至少我觉得齐酒鬼欠刚才那四个女孩的。
“那你刚才对她们还那种态度？”
齐酒鬼摇头，苦笑着说道：“眼奴只效忠一个主人，一般情况下是她们所贡献眼睛神采的憋宝人，可我的眼奴却不是，她们只效忠掌舵。我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也是因为他们告密。”
“若不是我念着欠她们的情，当初就把她们直接杀了！”
我皱起眉头，感觉齐酒鬼以前所生活的环境很复杂，到处充满了黑暗，那所谓的灵门或许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和灵门，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我忍不住问了出来。
齐酒鬼脸上带着笑，只不过是一种凄凉的笑，含着泪喝着酒，对我说道。
“我曾经是被灵门的三长老捡回去的孤儿，因为天资非凡，便直接拜在了掌舵的门下，在灵门中接受最高等级的培养。可因为我生性好玩，没少惹事闯祸，掌舵对我生了厌恶，又将我返还给了三长老。”
“那个时候，我的双目已经能识得宝了，算是掌舵的弟子。可三长老并不嫌我，也不怕我有二心，待我非常好，成了我真正认可的师傅。只是我学成出师后，在黄河中闯下了大祸，导致灵门也遭了难，损失惨重。灵门的大多数人要支持处决我，师傅竭力保我，靠着他的一点人脉，以一生永远囚禁在宗堂面壁思过作为代价保住了我的性命，只是将我逐出了灵门。”
“我离开灵门的时候，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便和掌舵做了一个赌。若是我能寻得奇宝榜上的任何一件宝带回灵门，就让师傅出宗堂，并且让整个灵门要和我道歉。”
听齐酒鬼说了这么多，我心里面知道了个大概。
他是因为闯祸被赶出灵门，还牵扯到了他的师傅在受罪，而他迫切想要分水剑，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分水剑，就是奇宝榜上的？”我问。
齐酒鬼点头：“没错，奇宝榜是我们憋宝人才知道的一个榜，上面记载着历史上出现过的各种奇珍异宝，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
“分水剑便在其中，之前我见你带回来汶水河的分水剑，也动过心思，可惜那柄分水剑气息内敛，明显是有主之物，以我的能力不可能据为己有；渭河的分水剑，却因为断裂而不属于河神了，成了无主之物，所以我才会拼了命要夺回来。”
我明白了他面对两柄分水剑，为何会有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想了一会儿，我又问道：“那你是打算将分水剑交给灵门，还是带着我回去？”
齐酒鬼心里早有了主意。
他直接回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可一直没有想好。分水剑我无法带回，只有你才能够帮助我，可若是你跟我去了，恐怕也会被留在灵门。”
我把分水剑带去灵门，肯定会被灵门全都扣下，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齐酒鬼又拿不动分水剑。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我跟着去。
齐酒鬼继续说道：“灵门的掌舵，是个极其高傲的人，就算是我带回了分水剑，想让他代表灵门给我道歉，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还是要这样做，因为当年的事，我要讨一个公道。”
他双眼瞪得滚圆，快要挣裂开的样子，死死盯着我。
“你若是肯帮我把分水剑带去，我就算死在灵门，也一定让你安全出来。”
对于齐酒鬼的保证，我并没有太在意，不是不信他，只是到时候真出了事情，他也控制不了。
可是我不能不帮。
“好，我帮你把分水剑带去灵门。”
齐酒鬼激动，紧紧抓着我的手。
“你说真的？跟我去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哪怕你媳妇儿有通天的本事，那个时候可能也来不及救你了。”
我摇摇头：“呵呵，我没事，也算是出去闯荡一番吧，只是可惜了分水剑这样的宝贝，还要便宜灵门那些家伙了。”
“不不。”齐酒鬼摇了摇头，“我刚才说了，掌舵不会给我道歉，到时候分水剑我也不会给他，只是为了救出师傅罢了。”
“到时候恐怕由不得你了。”
齐酒鬼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到时候只要灵门不撕破脸强留下你，我就有把握让你带着分水剑走。”
“他们要是强留我呢？”
齐酒鬼正色，看着我说：“这就是此行的冒险所在，我也摸不透灵门的高层这一次是怎么打算的。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会护你离开，到时候你别管我，逃出去就找你媳妇儿吧。”
“这…实在太不妥了吧。”
听他的意思，是抱着以命相搏的打算，准备把自己的命留在那里，给我逃生的机会。
齐酒鬼没在乎我的想法，看向门外，目光深邃，用沉重的语气自语道。
“若这九街拉棺真是跟着你的，能出现在黄河之中，给灵门那些老家伙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