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苍生说出来的这番话，语气极度的阴沉，声音极其的嘶哑，听得我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心里面也一直发毛。
我虽然是没有经历莫苍生所说的这些，也理解不了，毕竟我想象不出来，一双眼睛能有多么的可怕。
但看莫苍生的状态，绝对是假不了的。
而说完这番话，他猛地一下子闭上了眼睛，身体直接向后面躺了过去，整个人瘫倒在了椅子上。
若不是有椅子撑着的话，我想他整个人都要倒在地上了。
这可是莫苍生呀，真正站在了黄河道顶端的人物，就连他都是这样的一番行为，那我这样的，岂不是要被直接吓死了。
我看着一动不动的莫苍生，也怕他出什么问题。
就轻声唤道：“莫前辈，莫前辈…”
叫了两声没有什么反应，而后我又伸出手，碰了他一下。
“莫前辈。”
莫苍生还是没有反应。
这可让我有些着急了，这家伙别现在出什么事呀，真要是出了问题，那我就麻烦了。
幸好，我还能够感觉到莫苍生的气息，他并没有死，所以我就只能在旁边等着，也不敢采取什么措施。
过了有几分钟，莫苍生重新睁开了眼睛。
双眼之中的殷红已经褪去了大半，意识也清醒了过来，但是整个人状态不太好，看上去十分的疲惫，累的说话都很虚弱。
“就是一双眼睛，让我在生死之间徘徊，在我的内心以及灵魂之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造成了我此番无救的病症，为此，我才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一个地方，免得我发病的时候会不受控制。”
莫苍生没有说自己发病是什么状态，可是刚才他所说的话，以及眼前看到的这些东西。
我猜测他发病的时候，可能是失去理智，整个像发狂一样不受控制，用这些牢笼和铁链给控制自己。
与此同时，我忽然记起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从洛河河神那里得知的。
莫家经常传出古怪的吼叫声，但是整个莫家一点动静都没有，附近也没有什么野兽，就成了一件悬案。
如此看来，那个声音似乎是莫苍生传出去的。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莫前辈，那您发病的时候，是不受控制吗？我听说最近莫家经常传出特殊的声音，也是和您有关系喽？”
莫苍生点点头，承认了。
“没错，我发病的时候完全失去控制，整个人就像野兽似的，彻底释放自我，会做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至于你所说的声音，应该就是我发出的声音，但是我自己并不知道。而莫家这边，我吩咐莫圆下了死命令，没有人会提及。”
从莫苍生的准备工作和闹出来的动静看，他这病似乎还不轻呢。
本来以为莫苍生不会有什么困难，看来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莫苍生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光亮呢。
莫苍生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阴暗的房间之中，气氛有些紧张，我感觉有些憋闷，就开口说了一句。
“莫前辈，我与药门掌舵是好朋友，来这里之前去见过她，听她说起您放过药门的事情，还听说您看过了药门的各种典籍，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解决或者抑制之法吗？”
莫苍生道：“我放过药门，其实就是因为我这个病。”
“可是查遍了药门的所有典籍，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而我也用了一些办法，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就连药门中隐藏着的那一个家伙，我也将他揪出来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帮我。他在我发病的时候施法，还被我给震伤了，最后也只能告诉我，再回去研究研究。”
当初我还奇怪，莫苍生怎么就把药门弟子都给放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呀，终于找到了源头，这样解释的话，一切都讲得通了。
不过呀，这件事情看来药梦还不知道，药门之中，也就只有老孙头知道。
毕竟莫苍生不会将此事大肆宣扬，他很清楚药梦的本事，若是老孙头都解决不了的难题，药梦更加没办法。
既然救不了他，那他就没有必要告诉药梦。
这样想来，莫苍生今天带我来这里，和我说这些，似乎是别有深意的，我内心不由得担心起来。
我没有说话，而莫苍生则看着我，对我说了一句。
“陈平安，你是一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用我多说什么，你自己也能够想到。知道我身上有病的人不多，而我今天带你来这里，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为的就是想要让你帮我。”
我微微皱眉，问道：“我怎么帮你？我也不懂的什么岐黄之术？”
莫苍生道：“不懂岐黄之术没关系。你也清楚，我身上的问题并不是真的病，歧黄之术也没有很大的作用。”
“我想让你帮我的是，在我再一次发病的时候，守在我身边，用你觉得可能有用的办法来救治我，看看是否有什么作用？”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莫苍生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办法，就让我来试试，还不给我什么指定的办法。
难道还能将世上所有人都抓来，让他们挨个试一下？
莫苍生一定是有一定的依据的。
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给出什么回应，一直保持着沉默。
过了一会儿，莫苍生又继续说道：“你别害怕，我为什么找你来呢，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自从我出世以来，就了解了黄河道上的所有人和事，对你也有了充分的认识，知道你和九街拉棺有着很深的渊源，甚至于你的妻子还是黄河的女儿。关于黄河的女儿我多番查阅古籍，才有了一点线索，这黄河的女儿是一种传说的存在，与九街拉棺和黄河都有关系。所以我才会乱投医，想要让你来尝试一下。”
说白了，这可真是有病乱投医。
但是这样也说明了，莫苍生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十分恐惧自身的这个病症，想要尽快的解决掉。
为此，他甚至不惜在我的面前，将自己最为脆弱的一点暴露出来。
这件事情可是相当于是他的缺点，若是有一天我们为敌，或者我直接将这件事情告诉陈凡，他就完全可以在莫苍生发病的时候，趁机将莫苍生给杀了。
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相信我。
对此，我都是没有感觉到一种被信任的温暖，而是感觉有些害怕和恐惧。
这事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我若是救不了莫苍生，可能会被他直接杀掉，免得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也有可能会在他发病的时候，被他给杀死了。
能够救下莫苍生，他同样很有可能会杀了我。
反正他是冒着生命危险，而我如今知道了这些事情，脑袋上面也是悬着一柄利剑。
现在是骑虎难下了，我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跟着莫苍生过来了，没想到他在外面的时候的那种言语，都是在给我下套，为的就是将我引到这里来。
早在来之前，我就已经小心又小心了，可还是着了道。
我内心之中想着，权衡这利弊。
而莫苍生注意到我的脸色，似乎也是猜测到了一点我的心思。
他主动开口对我说道：“你完全不必担心你自己的安危。我发病的时候，会将自己给锁起来，这地方是我特意准备的，不会挣脱出去，所以你是绝对安全的。至于你知道了我的隐秘，你可能会担心我，但这事我真的没有想过，因为我相信你和陈凡那家伙走不到一块儿。就算是不和我联手，也不会和他一块儿的。”
看到我疑惑的面容，莫苍生又说道。
“我了解自己，也了解陈凡，对你也有一定的了解，咱们三个都不是同一路人，最后都不可能一起，但是在某些方面，是可以形成一些合作的。既然这样，那你对陈凡也会有一定的防备，说不定会想要让我来钳制他，所以你不会让他这么快就杀了我，所以你就不会告诉他关于我的弱点。”
这家伙想东西倒是有自己的门路。
我忽然问道：“那你就不担心，我知道你的弱点，暗中将你给杀了。”
莫苍生哈哈大笑：“哈哈，我不是瞧不起你，以你现在的道行和本事，我就算是让你杀，你也奈何不了我。就算以后你有这样的能力，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再被这种恐惧的病症缠着，可能我都不知道能否坚持到那个时候了。”
他的情况很急迫，已经开始威胁到了生命的样子。
而我心中开始忖度起来，究竟应该怎么办，是否按照莫苍生安排的，尝试着为他解决身上的问题。
“若是我不答应呢？”我问了句。
莫苍生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回了我一句：“若是我说，在此之前，我想好了你不答应我就直接杀了你，你相信吗？”
我心中咯噔一下，轻咳了一声，也没有说话。
随后，只能苦笑着说道：“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尝试一下了。”
“但是，我有几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只有先满足了我的要求，我才会尝试一下，否则就免谈！就算是你真的要杀我，那也没有办法，我只能是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