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菩萨这番半开玩笑的话，让我稍稍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
这话说的不假，齐酒鬼在我身边的时候，一直就培养我这方面的意识，让我不要太善良，主要是别太天真。
在黄河道上不是在村里，人心隔肚皮，若是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待敌人善良，那就离死不远了。
我从水中冒出头来，甩了甩头上的水，大呼出一口气，而那股血腥味道还在，似乎是很难消除了。
心跳很快，但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失去理智。
屏住呼吸，看了周围一眼，没发现鬼脸菩萨的踪迹。
这时候，声音再次传来，是从岸上过来的。
“小子，我在这里呢。”
我看过去，那颗熟悉的水头脑袋，正在半空飘荡着，活见鬼的一幅场景。
而细细观看之下，就看到了鬼脸菩萨的真身。
如今以我的能力，他的鬼魂之体挡不住我的眼睛了，现在我这双眼就可以称得上阴阳眼了，能够看得到鬼魅邪祟。
这家伙还是那样子，站在那儿，手上拖着自己的脑袋，在普通人的眼中，就是脑袋自己飘着。
我回过神来，慢慢游过去。
刚才实在太激动了，没有注意到身受重伤，又一番折腾，伤似乎又重了。
艰难地游回岸上，直接挡在地上，不愿再站起来。
不过，我还是张嘴问道：“鬼脸菩萨，你们都没事吧？齐酒鬼呢，他现在在哪里呀？我收到展枭带给我的话了，知道你们还活着，可就是没有你们的消息。”
鬼脸菩萨对我也没有客气。
直接说道：“哎呀，我现在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啊，哪里有人能注意到我。而齐酒鬼如今躲着养伤呢，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呀。”
“当初我们出名，很多人追踪我们的行径，那是因为你和我们一块儿，现在都知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自然没几个人注意我们了。”
话是不假，可有些酸酸的味道。
我睁眼看了它一下，这家伙精力很旺盛，不像是有问题。
“别废话了，齐师傅还好吧？”我问道。
鬼脸菩萨道：“他也好也坏吧，死不了，但是情况也不秒，修行邪术之后造成的后遗症，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他在哪里？”我又问。
“我也不知道，当初我们悄悄从灵门离开之后，找了一个山中修养，等他情况稍好一点之后，就强行离开了，还不让我一块儿，说是等他恢复正常之后，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我还以为找到鬼脸菩萨，就能够见到齐酒鬼了，原来他们已经分开了。
不过听话里面的意思，齐酒鬼有很大的问题，没有性命之忧，但身体绝对出现了情况，以他自己的能力，怕是也解决不了。
这时候，鬼脸菩萨开始反问我。
“你小子怎么回事，刚才那两个人有些来头，你怎么被他们给盯上了啊？”
我道：“还不是这里的走蛟嘛，我来这里见识一下，结果被人盯上了。”
“嘿嘿。”
鬼脸菩萨又是一笑，还十分古怪地盯着我。
“一段时间不见，你小子的道行增长不少啊，而且手段凌厉，就你这种本事，那些修行十几年的同龄人，恐怕都难是你的对手了，那些老一辈的也能对上几招。假以时日，说不定你就是黄河第一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这样的道理我知道，也不敢好高骛远，什么黄河第一，距离我实在太远了，如今我的情况，能够安全活下去，就是万幸。
“好了，你就别吹我了，要不然我真的骄傲了，可能就活不到你说的那个时候了。”自嘲了一句。
鬼脸菩萨也没有和我争辩什么，轻轻一笑，不再多说。
我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心中明白这里不能久留，要不然等别的人来了，情况更糟糕。
撑着身体站起来，往刚才那儿看了一眼。
还是有些恶心，好在不至于吐了。
我对鬼脸菩萨说：“鬼脸菩萨，你去把我东西给拿过来，那里我不想再去了。”
鬼脸菩萨道：“这我可做不到。”
“那里有分水剑，十个我都拿不过来，还是你自己去取吧。”
说完，它还特意调侃我一句。
“而且，那可是你的艺术品，我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结果，那场面可真是壮观，你小子很有潜力，而且你手上那个葫芦啊，也是个宝贝呀。”
葫芦自然是宝贝，可往后绝对不能这样用了。
之前我也用它打过人，虽然没打脑袋，可没见过这种强度的力量。再者以前葫芦虫控制着葫芦打人脑袋，不也没事。
真不知道是葫芦的力量，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鬼脸菩萨说的很对，分水剑它无法拿过来，无论如何还是要我自己去拿。
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忍着恶心，重新走回到刚才那个地方。
还真是一番壮观的场景。
满地的血肉，还有白色的脑浆，一具恐怖的无头尸体，真是太恶心了，周围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幸好分水剑和宝葫芦都是宝贝，不沾这些肮脏之物，依旧是纤尘不染的状态。
我踩着脚尖，绕过这些血肉，将分水剑和宝葫芦拿起来。
然后，就赶紧离开了，再也不想在这里停留片刻。
我和鬼脸菩萨在山里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先暂时藏起来，准备处理伤势。
打坐养伤，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鬼脸菩萨却给我拿出来了一玉瓶子的丹药，口中还说着：“吃了这个，能接骨续筋，还能够愈合伤口，让你好的更快。”
我看了一眼，玉瓶里面丹药有十几颗，每一颗都一样大小，通体圆润光滑，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仿佛是机械做出来的工艺品。
这是真的丹药，和大姑娘当初炼制的一样。
药草好寻，丹药不好炼。
鬼脸菩萨这只大鬼，以前可没有这种东西，如今不知道哪里搞来的。
但它肯定不会害我。
我一边吞下一颗，一边询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是什么丹药？”
它回了一句，却差点让我直接把药喷出来。
“我偷来的，具体什么丹药我也不清楚，那些毒药和丹药都混在一块儿了，不过我隐约记得这是丹药。”
“你…”我刚要说话。
入口的药丸，仿佛吃了薄荷糖一样，清凉滑润，直接在口中化开，进入了腹中，让我觉得十分舒服。
这肯定不是毒药。
丹药入体，四肢百骸都十分通畅，身上的疼痛也减弱了，让我有了精神。
看来不是毒药，是真的丹药。
我顾不上疗伤，先问鬼脸菩萨：“你给我说实话，这玩意儿是哪里来的？”
鬼脸菩萨却反问我一句：“小子，你先别急着知道，有句话我要先问你，这事我都被齐酒鬼那家伙唠叨烦了。”
“什么话？”我皱眉疑惑。
“在灵门之时，我撇下你一个人，带着齐酒鬼躲了起来，将你置于危险之中，你可怪我呀？”
我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怪还是不怪？
不理解，但应该不怪，因为我心中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
当时若是再不带着齐酒鬼离开，他肯定要死在那儿了，所以带他离开没错。
只是我独自面对那种危险，差点丧命，也是有些委屈的。
我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理解，但不怪。”
“好好。”
鬼脸菩萨点了点头，似乎看出我并没有说假话，也没有继续追问我。
“你小子的心胸还是够广阔的，至少没让我和那个酒鬼看错了人。”
说着，它伸出手来，在我的脑袋上面点了一下。
而后就看到它的手上，多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卍”字，这东西打着转，慢慢收敛于它的手心之中。
这是从我脑袋上面取下来的？
我摸了摸头，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它回道：“那个时候留在你身上的，算是我的一点手段，可以让你在死了之后，得到超生，早死早超生嘛。”
这话我自然是不信的。
可我心中，其实已经明白了。
原来鬼脸菩萨早就在我身上留下了手段，关键时候能够护得我周全，那时候它没有抛下我。
我心里面莫名的开心。
“多谢。”
它摇头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实话告诉你了吧。”
“这其实是我修炼出来的东西，算是一种秘法手段，上面储存着力量，至少能够替你挡住花不尺的三招强攻。但并没有用上，而且那天晚上这东西就莫名失效了，我完全感应不到，也不知道你小子是发生了什么，当时我也很担心呢。”
花不尺的三招强攻，还是至少，这已经足够了。
另外这东西失效，恐怕是因为我爬上九街拉棺，跟着去了血河之地才造成了这种情况。
但我没说这件事情，鬼脸菩萨也没有询问。
我沉默片刻，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好奇。
“对了，你和齐师傅躲到哪里去了，当时怎么哪儿都寻不到你们？”
鬼脸菩萨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猜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