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黄大贵写了断绝书并且自己摁下手印之后,胖婶的那群人倒是真的再也没有来找过麻烦,祁南自然也跟他们走了。
对于不需要花一分钱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黄大贵原本以为应该值得庆幸的。
反正祁南天生反骨,也没有为家里拿到什么好处。
自己犯错自然要推出去的。
但是那日那个给人拍照的什么记者,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人说话,总让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仿佛隐隐约约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眼皮一直不停地跳。
这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压抑狂躁,让他喘不过气来,偏偏此时家里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黄文波在外,高秀梅只会嘀嘀咕咕发脾气,马艳丽更是缩在屋子里,他怎么可能跟女人商量这样的事情。
这股气在心底一直没有办法散去,黄大贵就变得焦躁不安。
高秀梅跟马艳丽也各自暴躁,只差没有打起来了。
可怜黄仁光这个年纪,已经要开始操心家里的事情。
并且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祁南怎么会不是他姐姐了呢、当时他让爷爷收回那个断绝书,他愿意帮忙还钱,以后可以去打工赚钱还,可惜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他觉得无能为力。
这个家变得好陌生。
家里闷得慌。
黄大贵出带着黄仁光要出去走走,想着去鞭炮厂看看,这个简直就是他的执念,仿佛带着孙子去那,就可以看见他们金光闪闪的未来。
赚很多的钱,那些说自己家不好的村里人,到时候还是需要来帮他们打工,依旧还是要巴结他们,就跟黄八皮以前一样。
但是他肯定不会像是黄八皮那么倒霉的。
“仁光,以后我们也有一个鞭炮厂,你爸那边可以找到收货的,这里头的事情也会做。”
“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你争气点。”
“等你弟弟出生,以后两兄弟相互扶持。”
黄大贵这话是跟黄仁光说的,仿佛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从鞭炮厂回来,村子里的人依旧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些人到跟前来。
“叔,那边拖欠我们的工钱什么时候还?我们可不比你们,等着这点钱吃饭呢!”
黄大贵站定,狠狠盯了过去,那人原本也是没有打算从他这边要钱,见此扭过头去,嘀嘀咕咕的。
一旁的人劝说这个出头的,说道:“你惹他做什么,人家心思歹毒着呢,你想想小南多好一个闺女,竟拿住人家要挟那么久,要不然怎么会有钱呢!”
另外的人说话也都是刺耳。
“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看,鞭炮厂那边炸平了,以前人家是做什么的?你以为一家子,就单单出来一个好的?”
“你说得不错,我原来以为小南还是这家里的,这明显就不是一家人,可怜的。”
说的人不少,黄大贵只好木然一张脸,有些佝偻着背大步走回家。
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他很是恼怒,这些势力的小人,等他的鞭炮厂开的时候,一定不找这些人做工!
哪知道,这刚进院子,就看见了一群人。
“爷爷,怎么有人在我们家?又来要债吗?”
黄大贵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爷孙两人走了过去。
高秀梅跟马艳丽在屋子面前,已经有些张皇失措了。
黄大贵强做镇定,也是有些疑惑的,这些人看着男男女女的,跟上次那批人,应该不是一起的吧。
但如果不是要债的,他们来家里做什么?
“你们还来做什么?都说了那钱不是我们家的人借的,你们过来也要不到,赶紧走吧。”
众人一副,果然就是如此的样子。
黄大贵又补充,说道:“人你们已经带走了,该找的人不是我们,都给我滚!”
说到最后,他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
这件事情几乎逼疯了他。
见此,总算是有一个男人出来说道:“这要是没有亲眼看见,真的不能相信这样的人伦惨剧竟然是真的,你送走孩子,是不是因为她是女的,为了保住你孙子的富贵才是这样?”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黄大贵很是愤怒。
看来不是来要钱的,黄大贵就不怕了。
“果然就是这样,你们没有想到把人送走,对一个根本没有生活来源的女孩子来说,说不定会有危险吗?”
“她亲生母亲那边的事情,真的就是那样的吗?”
“你们怎么一边靠着她养,一边虐待她的孩子呢?”
有几个女的,关注点在这。
都是做母亲的人,这该是多大的伤害。
一听竟然是来为祁南讨公道的,高秀梅拎着扫把,怒气冲冲过来:“都给我滚,那个死丫头,败家货,没有卖了她就是好的了!还敢在外面败坏我们。”
“天啊,真是野蛮,看来事情是真的。”
“果然就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些人躲避着高秀梅的扫把攻击,也没有反击,直到高秀梅自己没有力气瘫在地上为止。
刺耳的话却还是在那。
有人也拍了相片,议论纷纷的。
最后,还是黄大贵发怒,去找了黄家家族里的人过来,一起把这些人赶走。
闹腾了这么一出,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心情。
马艳丽往嘴里塞饭,眼睛四下扫来扫去的,试探问道:“这些人怎么会找到咱们家里的,这……”
黄大贵筷子一拍,道:“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咱们祖祖辈辈长在这,难道还怕那些外面来的人不成!何况咱们又没有做错什么,问心无愧!”
说是问心无愧,等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
高秀梅一打开门,“妈呀——”
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奶奶别怕,这是红色的油漆。”黄仁光过来把人扶起来,仔细查看了一下。
“我还以为是血呢。”
说完,她反应过来,“哪个天杀的,竟然敢来咱们家泼红油漆!”
这话没有人回答她,因为黄仁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大门,上面大大的字,写着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