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又是谁？好像在哪里见过？"顾致顺着提着菜篮子的阿姨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一个穿夹克的男人的背影。
"等一下，那不是林睿的爸爸吗？"顾致突然想起，因为只是背影，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而且他看上去十分精神，完全不像之前见到的那样充满负能量，而且暴戾十足。
顾致向那个有点眼熟的阿姨走了过去。
"阿姨，您认识那个叔叔吗？"顾致试探性地问着。虽然刚才才试过自己和梦境世界似乎不在同一个平面里，但是还是耐不住好奇，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认得啊，"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阿姨竟然转过头来回答了他。
也许是见他一个学生样、比较面善，她并没有回避他的问题。
"那是老林啊，是我们小区的老住户了，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是前不久好像听说他公司出事了，工作也不保了。"阿姨感叹着说道。
"但是呢，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努力，天天往工地跑，为的就是让家里不饿着。"
顾致皱了皱眉，这和他所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在这个阿姨的口中，林睿的爸爸就是一个持家的好男人、好父亲。
可是在顾致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欠揍的家暴狂。
难道说，现在这个梦境是在上一个梦境的时间点之前？林睿是想给我看看前因后果？
不对吧，她没有这个必要吧？她既然这么恨她的爸爸，怎么会还替他辩解，帮他洗白呢？
"哦，那他还真是个好男人呢。"顾致带着讽刺的目的回应着笑着说话的阿姨，但阿姨肯定是听不出来的了。
唠嗑唠完了，阿姨便提着菜篮子走了，留下顾致一个人在原地。
鬼使神差般的，顾致竟然跟着男人上了楼，尽管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样的行为还是容易被发现。
现在不是上一个梦境了，男人是能注意到他的存在的。如果还是按上一个梦境那样躲藏的话，百分百会被发现。
但是顾致现在的表现却很淡然，仿佛他就是这个单元的住户一样，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自己要先信了。
尽量避免过重的呼吸和过重的脚步，即使是装，也要装的自然一点。
不过，貌似他过多的细节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林睿的爸爸完全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向上走着。
掏出钥匙，插入，然后旋动，拉开门，走了进去。
一切都没有什么奇怪的，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
顾致跟上去后，静静地站在门口，想着林睿的动机。
连续的几个梦境，又没有伤害我，是想要给我看什么吗？她到底想要我了解什么啊！
是她爸的前后转变吗？但是让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已经发生过的又怎么会改变。
我只是个陌生人、局外人，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让我不去逮捕她？我又代表不了异研所。
莫非是我刚才装太像了，她以为我是异研所的高官什么的，emmmmmmm不是吧！
还是说，她长期没有和人说话，只是想交心？
但是交心就交心，干嘛要把我拉到这个鬼地方啊！
（此刻，顾致完全忘了刚才拿枪威胁别人的事情。）
可是，当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后，却听到了...
"啪——"这个声音很熟悉，是皮带抽在身上的声音。
"啪——"这样的声音持续传来，其中还参杂着女人痛苦的叫声和小孩的哭喊声。
"是..."顾致顿时就想通了。
想通了刚才一直纠结的问题，想明白了为什么林睿执意要让她看见这些。
因为这个就是——他想要知道的"为什么"！
为什么要针对病床上的那三个人。
和游尚之前猜想的大同小异，是错误的认知。
现在顾致也想起来了，难怪觉得刚才买菜的那个阿姨那么眼熟，原来就是那个靠窗的两鬓斑白的阿姨，十几年过去了，变化还是蛮大的。
这样想来，另外两个受害者应该也是在这个时间点是认识林睿的爸爸的，而且同样——是错误的认知。
在小林睿的世界里，父亲就是恶魔的代名词。
然而那个她恨不得杀了的人在旁人的眼中却是一个好男人、好父亲的形象。
即使在十三年后的今天，他们可能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或许偶尔想起还会祭奠一下，想起那个好男人。
林睿在如此的环境下长大，心理没有扭曲成变态杀人狂已经很好了。
"这样的吗？"顾致感觉自己对于林睿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光是凭着自己看到的少之又少的资料，和对她的一些站不稳脚的推理，就对她加以评判。
但是，他并不是很后悔，因为立场不同。不论林睿有多么可怜，但是她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不是说像小孩一样，不知不罪。
如果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的游尚可能会感性用事，认为她很可怜，对于她的行为表示非常理解。
但是现在不行，他现在是站在异研所的角度、站在三名受害人的角度，不能只顾着自己的看法，还要考虑别人。
异研所不能对于滥用能力犯法的新人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名受害者被吓得成天胆战心惊，成了惊弓之鸟，连睡觉都睡不平稳。
顾致现在不能因为自己对于林睿的同情就放任她去肆意妄为。
有能力的人可以不为他人奉献，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去当超人，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但是即使你不愿意当超人，也不能用自己的能力为所欲为，因为你涉及到的不只有你自己，你还会影响其他人。
现在的顾致也是如此，不能只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到其他人，这——就是责任。
"我真的，有点不认识你了。"顾致盯着铁门面无表情地说道。
当越来越接近真相的时候，顾致却感觉越来越陌生了，对于已知的一切，都像是从未见过一样。
"等等，我好像知道了..."顾致突然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