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西雅图正是清晨,eric接到电话,还没来得及调侃两句,被夏亦航一系列的话镇得无法言语:
“我弟被我爸抓起来了,需要有人去救他。”
“我爸说要把他送去电击,治他的同性恋。”
“我不会去救他的,要去你去吧。”
“harley,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些反应的时间。”eric捂住额头,心里发虚,“你家的事还真多,我可帮不上忙,这可隔着一整个太平洋呢,你还指望我能做些什么?”
夏亦航这边还急着继续刚才的活动呢,听eric这样磨磨唧唧的,登时失了耐心,“算了,我还以为你喜欢上夏亦舸了,看来是我会错意。去上你的班吧,让他自生自灭行。”
eric被他的冷漠惊呆,结结巴巴地问:“等、等等,你真准备不管他?好歹也是你弟啊。”
“抓他的还是我爸呢。”夏亦航继续冷漠.jpg。
仔细想想,eric明白过来,夏亦航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说不想去救他弟,是真的不想去。想通这点后,eric一下着急起来,“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虽然长着张华人脸,但我对于中国怎么处理这种事,一窍不通啊!”
“我不知道。”夏亦航说完挂了电话,潇洒得好像打电话让人去救弟弟的任不是他一样。诺米遥解开车锁,边开门边问:“你真的不打算去救你弟弟么,电击矫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也没有能力救他。”
好不容易才让诺米遥主动一回,居然这么被打断了,夏亦航身上的低气压继续旋转。和他的心无旁骛不同,诺米遥终究还是无法心安理得地把夏亦舸的事抛到一边,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如果现在夏亦舸在手边,夏亦航绝对会把他拎起来揍一顿。一个半大的孩子,居然也来和他争抢诺米遥的注意力。
“好了,不要板着张脸。还不是因为他是你弟弟,我才会这么担心。”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诺米遥自己都觉得情这东西真可怕,竟然会让人堕落得这么快。
夏亦航也知道他多半是在安慰自己,可即便再不开心,被诺米遥亲一亲抱一抱蹭一蹭,他的心情会不听使唤地好起来,再也不忍心给他摆脸色。
“你啊,真是厉害。”夏亦航无奈投降,“明天下班后我会问问的。”
翌日晚上和梁萧成一起共进午餐,夏亦航是直接从医院到餐厅来和他们会合的。他在路上已经给夏立军打过电话,可对方也不知道是日理万机还是怎么,竟然没有接。往日里若是夏亦航给他打个电话,他会一直喋喋不休的说话。看来夏亦舸去gay吧的事,是真的把他刺激到了。
梁萧成意外于他们俩不约而同的坏心情,拿着菜单开玩笑道:“不会吧,和我吃饭这么倒你们的胃口么?”
诺米遥头疼地揉着太阳**,“是亦航的弟弟出了事,他爸把他关起来,说要帮他治疗同性恋。”
两个儿子性向都特别,梁萧成感觉这事儿如果发生在他爸身上,也会被气坏的吧。
顺着这事,梁萧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助理。眼见面前的两人神态亲密,眼神之间几个来回好像能沟通心中所想,他便明白赵漠再也没有机会。
“所以说人生真是奇妙,我当初真没想到你们还能再走到一起。”
梁萧成是最初看出诺米遥喜欢夏亦航的人,所以得到他的祝福对诺米遥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你当初还打击我来着。”梁萧成跟他之间一直直言不讳,这些年来最常劝他的人是这个理智的好友。
感受到夏亦航针扎一样的目光,梁萧成条件反射地反驳:“你这些年本来过得很不顺心。你忘了读研时睡不着觉的事情了么?睡着了还流眼泪,梦魇似的脱不出来。你本来贪睡,早上还需要我把你摇醒,要不然一直惨叫——”
“好了好了,我那不是早好了么!”诺米遥赶紧让他打住,然而夏亦航早已听见,错愕之下放下了筷子,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诺米遥谴责地看向梁萧成,却见后者眨眨眼,然后低头在在手机上打了一串。
微信里显示出他的心机:[不要在意,我觉得他会因此好好疼你的。]
这家伙居然没有跟秦思结婚,真是个奇迹……
其实梁萧成以往并不相信同性恋能长长久久,这个社会很现实,生活需要的不止是情的支撑。只是,诺米遥的等待太久,太坚持,这让梁萧成无奈地认清楚一个事实,只有夏亦航能让他的好友快乐起来。而他能做的,只是祝福而已。
一顿饭吃到将要结束时,夏亦航终于接到他爸回过来的电话。他避了出去,站在餐厅外面和夏立军谈判。
“刚才好不容易把你弟弄睡着,这小子真是反了天了。”
夏亦航不想和他寒暄,直接道:“放了他。”
夏立军冷笑,“我不会让两个儿子都走上歧途的。我没法管你,难道还管不了他吗?”
“非法监|禁,我是可以报警的。”
“你、你还当我是你爸吗?!”夏立军气急败坏,在电话说了好些狠话。
诺米遥送梁萧成到停车的地方,再折回来找他,恰巧听到他道:“还有,你拿爷爷奶奶来威胁阿遥,是没用的。最近,我准备带他去上海看望他们。”
诺米遥着急地戳了下他的腰。现在说这话,不是会把他爸刺激得更生气么,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夏亦舸。夏亦航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夏亦舸。”
夏立军等着他说这句话,“明天,你到我京郊的别墅来,你知道在哪儿。”
这是要一人换一人的意思。
“好。”
夏亦航答应得这样爽快,夏立军和诺米遥都是一愣。挂掉电话以后,诺米遥着急地问:“你真的要去?你不是说你爸会*么,万一他反悔,把你们俩都关起来怎么办?”
“我当然不去。”夏亦航好整以暇地道。他捏了下诺米遥的脸,似笑非笑地问:“我看上去有这么傻么?”
“还不是因为你从不撒谎。”诺米遥吐槽。
不。夏亦航在心里否认,他不是不撒谎,从前他的确不屑用撒谎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在诺米遥面前,只要能让他高兴,撒点谎也不算什么。好像因为这样,他也的确学坏了呢。
“明天eric会到北京,让他去解决吧。”更何况,明天他还有更重要的计划。
诺米遥想破脑袋都想不出eric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但夏亦航说他已经为后者铺好了路,该怎么办要看eric的选择。
独自回到家的梁萧成很快给赵漠打了电话,一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家助理当面谈论敏感的情感问题,二是他觉得,失恋这事还得快刀斩乱麻,让赵漠在安静的夜晚里好好想清楚。
他担当知心大哥地好生劝了一通,赵漠在电话那头却总是平淡地以嗯声来应答,并没有他想象中大受打击的感觉。他还以为他的助理已经理性地看开了这事,却没想到赵漠第二天下班后,竟直接找到研究院去了。
他等着离开办公室的诺米遥出来,居然在枝叶摇摆的银杏树下直接跪了下来,道:“诺老师,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对你很有好感,后来和梁总一起,跟你相处过几回,更是觉得你的性格温柔又开朗,是我心里最理想的类型。我找不到比你更有吸引力的人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跟我相处试试看呢?”
尽管研究院处于校园的最北边,本来少有人至,假期也只有两三个值班的老师,但被人这样告白,诺米遥还是颇觉尴尬。
“不知道萧成有没有跟你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心意,你先起来吧。”
谁知赵漠却很固执,“我知道,我听说你们分开过。诺老师,既然曾经有过不得不分手的分歧,说明你们并不是完全合适。我有耐心的,我可以等,只是想让你先知道我的感情,假如将来你和那个人过不下去了,来找我吧。”
“你不用等。”一个声音冷冷的在他背后响起,赵漠也不好继续跪在地上,起身转头望向说话的男人。
夏亦航没有提前告诉诺米遥,他会来学校,更奇怪的是,他手上还拿着两张机票。
“你难道没想过,既然我们可以等对方十年,又怎么会接受别的人?”
赵漠浑身一震。他听懂了夏亦航话里的意思,这两个人,十年之间,都没有尝试着开始另外一段感情。
“亦航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诺米遥微微一笑,心有灵犀般和夏亦航对视一眼,“找到一个非他不可的人,也许是种痛苦的幸福。无论如何,没有什么能真正分开我们。”(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