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航的话让诺米遥有些忐忑,怀疑自己打扰到了他刷题。所以等一个小时后再接到他的电话,诺米遥的第一反应是先道个歉:“真是不好意思,打断了你的集训。”
“嗯?”夏亦航以鼻音表达了疑惑,“说正事吧,我托人找关系买了四张北京回c城的火车票。”
诺米遥的脑回路艰难地运转了一下,在表达感谢之前先谨慎地问了句:“为什么是四张?”
“哦,我比赛完以后也去b大玩一圈再回来。”夏亦航说得轻松,诺米遥闻言却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夏亦航先前的确表达过对不能去体验营的怨念,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在意到要自己去玩一圈,执着得很有个人风格。
诺米遥镇定下来以后,热烈地表达了一番对夏亦航的感激,再问到他的账号,把钱打了过去。
虽然遇上了波折,但最终一行三人还是顺利地坐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到达首都机场以后,诺米遥根据学长的指导,成功找到了去学校的路。
体验营根据省市和文理科给中学生分了班级,由于仅有5天的时间,中间还有一天要拿来考试,所以他们的活动安排得非常紧凑。诺米遥每天早上六点多起来,收拾收拾去食堂吃个饭,再跟着辅导员去听讲座、游览校园,晚上还有音乐会、观影会、专业咨询会,忙得他都没时间跟夏亦航联系。
不过,在他来到体验营的第3天,夏亦航那边的决赛也开始了,诺米遥当然是不敢打扰他。生竞决赛共计举行5天,第一天开幕式,中间两天考理论和实验,最后两天是文娱活动、闭幕式和保送生签约仪式。
诺米遥没想到的是,夏亦航居然会主动发企鹅信息跟他聊天。最近他们俩的通信情况有所改变,不再是诺米遥一头热地每天骚扰夏亦航。相反,在前者累死累活参加体验营的这几天,倒是夏亦航每晚问他情况如何。
“他还真是喜欢b大啊。”诺米遥感慨一句,给夏亦航发了不少讲座和学校的照片。
投桃报李似的,夏亦航也发了好些照片,有溶洞景观、古镇影视基地、风洞群,甚至还有重建的地震灾区景象。组委会对他们这群参赛学生无微不至,在考完试等成绩的期间让他们大玩特玩了一天。
发完以后,夏亦航问他:你怎么没自己照相?
诺米遥回复:我有和同宿舍的兄弟合照,不过宿舍杂乱,不发给你看了,哈哈。
夏亦航:哦,那你们最后一天总该拍合照吧?
看他对体验营的种种如此渴望,诺米遥都不忍心暴击他了。说起来,明天体验营完全结束了,而诺米遥对昨日结束的考试还挺胸有成竹的,感觉自己发挥不错。
知道夏亦航现在已经比完决赛,诺米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安慰他:“你过两天不也来了么,到时候我带你参观校园!体验营的老师真不错,知道我们没买到明天的回程票,还允许我们在学校多住几天。”
夏亦航说他大约明晚到达,并拒绝了诺米遥来接他的提议,因为他有亲戚在北京,要先过去住一晚。
“好,那你后天早上到学校给我打电话!”
相比之下,秦思和庄瑶对夏亦航的到来没这么大兴趣了,她们俩都准备趁空下来的时间在北京城内到处逛一逛,可惜两人谈不到一块儿,只能各自行动。
诺米遥过了清闲的一个上午之后,被秦思强行拉走帮她提东西去。这姑娘逛完西单逛王府井,两条腿迈得虎虎生风,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累似的。
他们逛到点多才回学校,诺米遥脚酸手疼,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帮秦思提到她住的屋里放好,才回到只剩他一个人的宿舍里,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看手机。
夏亦航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有报平安到达北京的,还有约明早见面时间的。诡异的是,最后一条消息居然是一张分外熟悉的照片,画面的主体是好几个购物袋,而提着它们的则是诺米遥自己的一双手。
很快他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秦思肯定为了炫耀购物成果,把这张照片发在空间里了。她和夏亦航是同班同学,两人加过企鹅号也不奇怪。
夏亦航什么都没问,但诺米遥仍然主动解释道:今天陪秦思去逛街了,这年头还真是不能小瞧女生们的战斗力。
夏亦航:哦。
哎……诺米遥看着他的回复直叹气,什么时候夏亦航能少对他说点“哦”,他肯定会去烧香拜佛的。
隔天诺米遥起了个大早,算着夏亦航到达的时间,跑到b大煎饼最好吃的那家,买了个加肠加蛋的。时值盛夏,煎饼提到东门时还是热乎乎的。
等了不到5分钟,远远的,他看到夏亦航从地铁口走过来,身上穿的是他们去年初见时的那件白衬衫。诺米遥自己穿不出这种好像被阳光洗过的味道,明亮却不刺眼。他每回穿白衬衫,到最后都会被弄成灰的。
“你又到这么早。”夏亦航背着他的无底洞运动包,一脸无奈。
诺米遥嘻嘻一笑,“请你吃煎饼。”
接过煎饼的夏亦航表情有点奇怪,他猛地偏过头去,像是被阳光闪了眼似的。诺米遥抬手遮了遮,提议道:“或许你该买顶帽子,或者戴副墨镜。”
夏亦航含糊答了一句,低头开始啃煎饼。两人沿着教学楼的建筑群一路走着,诺米遥一一介绍过去,夏亦航则一手吃煎饼一手拍照。
走到宿舍区时,吃完东西的夏亦航在超市买了瓶水,转头对诺米遥说:“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
对方的表情实在是过于淡定,是以诺米遥没想到他要说的居然是这么大一件事——
“我已经签了b大的保送协议。”
诺米遥:“……”不要用“刚才的煎饼还不错”的语气,来说这种话好么?
据夏亦航说,决赛结果是在昨天上午出来的,闭幕式结束以后的下午,a大和b大开始争抢5名金牌选手,而他没怎么犹豫选了b大。这个他以前说过,更偏自由一些的学术风气。
诺米遥想到那时候的自己大概在陪秦思逛街,事后也没想着问问夏亦航有关成绩的问题,顿时有些抱歉地摸了摸后脑勺,问他:“你拿了金牌是吗?有名次不?”
夏亦航点头,“嗯,我是第二。”
诺米遥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刚想要发条状态,又忽然想到这事儿不一定大家都知道,“你告诉其他同学了吗?我能不能发条说说恭喜你啊?”
方才还一脸淡定的夏亦航此刻却低下头去,看不清表情地说了句“没”。诺米遥看他好像不是很乐意的模样,便自觉地收起手机不发了。不过他还是觉得满腔激动之情无处发泄,连学校建筑都懒得跟夏亦航介绍了,一心一意地问起他竞赛的事情来。反正夏亦航不是明年要来读书了嘛!
“这么说,00多个选手,你居然脱颖而出拿了第二。不不,不能用居然,你肯定是本来有这个实力。”诺米遥笑眯眯地一路走一路说,“这是大喜事,我得请你吃饭庆祝一下,我们去吃北京烤鸭怎么样?”
“哎,我们学校分科分得早,我连生物课都没上过,上学期会考的时候还是靠王战给我发答案才过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很早开始自学生物了?”诺米遥平时跟夏亦航聊的都是语数外和兴趣好,对他的数理化水平了解不多。因为他理综总是考第一,没什么比较性,所以诺米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谁知夏亦航对他的夸奖并不领情,反而皱眉问:“你会考是王战给你发的答案?”
诺米遥顿时心虚。他刚才一高兴口无遮拦的,像夏亦航这么有原则的人,对这种事肯定看不惯。
好在夏亦航也没有揪住这件事不放,恰巧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c城日报的记者想对他做一个电话采访。全国竞赛的金牌数量不多,一个省可能一年也出不了两个,更何况夏亦航的名次还排得这么高,记者想抢抢新闻也正常。
夏亦航随便回答了一些问题,便借口有事挂了电话。可还没等两人到烤鸭店,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诺米遥无意中瞥见,来电记录上的人也姓“夏”。
这个电话一接,夏亦航的脸色变得冷冷的,轻轻“嗯”了几声,便沉默不言。等到那边的话说完,他才慢慢道:“我喜欢生物,想学生科,希望您尊重我的意愿。”
生科早些年曾经大热过,最近却频频传出毕业生不好找工作的消息。等夏亦航挂掉电话,诺米遥问清他果然是一门心思要读生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鼓励道:“我支持你!像你这么厉害的人,学哪个专业都能学到顶尖的。”
夏亦航一愣,接着有些懊恼地转过头去,不再看诺米遥的脸,“你说这样的话,完全不觉得别扭么?”
诺米遥疑惑,“啊?为什么要别扭?”
夏亦航不说话,半晌才低声地嘟哝了一句什么。诺米遥听不清楚,只觉得这人今天怪怪的,大约是忽然被保送,心态还没调整过来吧。
“我们点菜吧!”诺米遥自圆其说成功,顿时抛掉疑惑,再次笑了起来。
夏亦航:“……”我要窒息了怎么办?(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