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的景仁宫热闹得像是到了孟子清晋位那天的延禧宫,瞧这情形应该说比那日更盛。皇贵妃几乎带领了所有一宫主位们以及受宠的嫔妃来了这里,说是要好好恭贺庄昭华为皇上分忧、解国家之难。各宫主子们以及下人的往来答复、主子们的茶水点心伺候还有安排众人所赐的礼物,把思言、红蕾和小升子小喜子忙得晕头转向,连周婉菁和孟子清屋里的宫女太监都来帮忙了还不顶用。
因为是两人一起晋位,所以沈席君和周婉菁得在正殿里招呼皇贵妃和几位贵妃、正妃,而剩下的那些来凑热闹的妃嫔们孟子清一人招呼不过来,只好拉着不问世事已久的宜嫔出来帮忙。
终于把各人都安顿好,孟子清才和宜嫔一起进入了景仁殿正堂。一进门,便看到静贵妃俨然便是一群人中的主角,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上午的上书房中“庄昭华力挫回讫太子嚣张气焰”的事迹,周婉菁面色尴尬地笑着,沈席君却是一脸无奈在旁叹气。
见到孟子清进门,两人均是如解脱一般地上前将她迎进门,连声道:“辛苦妹妹了,快来这儿坐。”一面一起向她作脸色,示意让她帮忙停止静贵妃的演说。
孟子清笑着点点头,便对静贵妃说:“其实要我说,两位姐姐此番获得晋封,贵妃娘娘您的功劳最大。要不是您在一旁提醒,皇上又怎会记起沈姐姐尚未晋位。”话音一落,便获得身旁一片附和之声。
静贵妃笑着摇头道:“这怎能算是我的功劳。”
一旁的安贵嫔浅笑着道:“这怎么不能算是娘娘的功劳,娘娘刚才不是说是您即使提醒皇上么?如此关心,妹妹我是怎么都及不上的。”
静贵妃略抬眼角,看着安贵嫔道:“怎么安贵嫔倒觉得姐姐我提醒皇上晋封庄昭华是错了不成?”
安贵嫔起身,懒懒地福身道:“妹妹怎敢?妹妹只是羡慕,这宫里,能像清婕妤、庄昭华她们几个这样姐妹情深、不分轩轾的,真的少了。”
皇贵妃见气氛不对,立即打圆场道:“我们后宫姐妹,同住一个屋檐下,一起服侍皇上,本应姐妹和睦,彼此不分轩轾。对了,怎么不见良贵嫔过来?她平日不是最爱凑热闹的吗?”
未等安贵嫔开口,孟子清就笑着言道:“娘娘不知,前几日在御花园里,沈姐姐无端被良贵嫔打了一巴掌,还让她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在太阳地下暴晒了三个时辰,若不是姐姐命大,说不定今日就没机会在上书房替皇上智退回讫王子了。眼下,贵嫔娘娘大概是没脸过来了吧。”
“什么?”皇贵妃皱眉道,“当初皇上将庄昭华交给了我照顾,就是我的人了。良贵嫔居然做这种事?安贵嫔,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贵嫔吓得跪下道:“娘娘明鉴,臣妾不知妹妹她居然做这等糊涂事,她没和我说啊。可能,可能是庄昭华她……”抬眼看见皇贵妃扫来一个凌厉的眼神,她立即道:“一定是妹妹她热昏了头不知好歹,臣妾回去后一定好好问个明白,让她亲自来向庄昭华请罪。”
这时沈席君起身对皇贵妃福身道:“娘娘,其实当日只是一个误会,是臣妾初入宫说话没什么分寸,可能冒犯了良贵嫔。眼下臣妾没什么大碍,就不用请罪了。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让彼此不开心呢。”
皇贵妃瞪了眼安贵嫔道:“看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比良贵嫔懂事。”说罢拉过沈席君的手道,“真的没事了吗?还是让御医来看看吧,过几日皇上就要招你侍寝了,可不能出什么状况啊?”
见沈席君害羞地摇摇头,皇贵妃笑着道:“瞧这孩子招人心疼的样儿,别说是皇上了,连我看着都打心眼儿里喜欢。”随即看了一眼仍然跪着的安贵嫔道:“好了,今日庄昭华也累了,大家都别打扰了。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要来看望多的是时间。”众妃嫔齐声称是,一齐退下了。
送走了所有人,孟子清这才笑着拉住沈席君的手道:“姐姐,妹妹真为你高兴。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我们三姐妹,互相扶持,要让昔日欺负你的人都看看,我们会如何在这后宫之中覆雨翻云。”
沈席君轻轻摇头道:“你明知这些并非是我所要的。”
孟子清皱眉道:“姐姐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今日皇贵妃这样教训安贵嫔,你以为她们姐妹还会饶得了你。”
沈席君清亮的眸子眼波流转,透出一抹凉薄的笑意道:“她们若是再敢轻举妄动,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孟子清了然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沈席君看着孟子清道:“不管她们如何,眼下之计是要让你尽快得到册封。皇上如此宠爱你,等你封了嫔上了金册,我们才有实力与她们抗。”
孟子清扑到沈席君的怀里道:“还是姐姐最知道妹妹心意。”
事情果然被孟子清言中,第二天一早,沈席君才刚刚梳洗完毕,便听到室外有人骂骂咧咧地进了景仁宫,声音一听便知是良贵嫔。沈席君无奈地走出门去,看见早起的宜嫔正拦着良贵嫔在劝着,身后的一干宫女太监吓得不敢说话。
一见沈席君出现,良贵嫔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抬臂便要打下来,沈席君伸手架住她的手臂,瞪视着她的眼睛道:“娘娘请自重,在我这景仁宫里,娘娘以为席君还会任凭你为所欲为吗?”
良贵嫔愤然甩开了沈席君的手道:“贱人,以为刚获得皇上的青睐就能对着本宫撒野?你和孟子清昨日敢那样欺负我姐姐,我陈馨悦决不会放过你们。”
“娘娘怕是误会了。”沈席君笑着转身,在身旁的石几旁款款落座道,“昨日是妹妹在皇贵妃娘娘面前据理力争,这才劝得娘娘没有责罚安贵嫔和娘娘你。妹妹一番好心却得娘娘如此怪罪,不知是何道理?”
“少在这里给我假惺惺示好,你这付嘴脸,本宫这么些年在宫里见多了。”良贵嫔冷笑道,“想要和本宫作对?你还嫩了点。瞧着吧,本宫让你连皇上的龙床都爬不上!”说罢便转身带着一干人等离去了。
宜嫔目送着一群人离去,转身对沈席君劝道:“良贵嫔位高权重,身后又有皇贵妃和安贵嫔撑腰,妹妹何苦得罪她,给自己徒增烦恼。”
沈席君叹息道:“我本无意招惹她们,只是她们要挑起争端,我只能自卫。”说罢看了一眼尚且大门紧闭的沛然轩,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