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歌眸色动了动，怔忡了一会儿。她自然知道凤玺的含义，她很感动，只可惜此人是楚岚肖，若是秋这样做，自己怕是会泪光泛滥。
但是，天下江山这种事是不能占便宜的，那江山不是自己祖宗留给自个的，也并非自己辛苦拼杀的，有何资格就这样分得一半。悦歌头脑清明，还是非常冷静的，非常理智的，非常镇定的。
“皇上这么做，太后可知道？”悦歌淡定一问。
“自是知道。”楚岚肖沉稳应答，“这个决定你可否满意？”
满意个鬼！悦歌腹诽。
“即使太后知道且未加阻拦，但太后她老人家也不会鼓励您这般不管不顾祖宗的礼制，任您肆意妄为。帝王可以宠爱一个女人，但不可深爱一个女人，即使深爱也只能放在心里，绝不能将她捧上天，如此难免滋生事端，甚至祸国殃民。”悦歌神色泰然，娓娓道来。
“所以呢？”楚岚肖饶有兴致的问，他想不到她的小脑袋里还有这么多深明大义的东西。
“相信太后一定是这般教导皇上的，所以悦歌看不上您的江山，也不愿做此等红颜祸水。”悦歌理智应对。
字字清晰，字字犀利，字字锥心，悦歌从不怕顶撞他，他大可赐她一死，好过现下无谓的纠缠。
“罢了，下去吧。”楚岚肖仰头闭了眼，摆了摆手，众人都退了下去。
悦歌也离开了宴席，回头望一眼灯火辉煌的宫殿里那个寂寥的身影，悦歌的心中又生起了无限怜惜之意。但她还是不会去安慰他，更不会陪他一起坐守牢笼，这江山社稷是他的选择，而她并不愿意与他一起背负。
之后几天都睡不安稳，这里已不是久留之地，悦歌该尽快离开才是，可身边都是楚岚肖的眼线，她仅凭听觉就知道房顶上有几人。
无法脱身，郁闷之下，悦歌去往康乐宫太后的所在。也许求一求大姐，她一心软便会放自己出去。
“太后，悦歌姑娘求见。”如今的小丫头青蒲，在宫中已是姑姑的地位，她恭谨的向太后文清雪禀报。
“哀家如今还是谁也不见为好。”文清雪侧躺于榻，懒懒回答。
青蒲也只是无奈，起身去康乐宫门口告知悦歌。
“小姐请回吧，太后让奴婢带句话，去留皆在您一念之间，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她老人家都不会阻挠，太后心之所愿唯有皇上的安乐。”青蒲将文清雪的原话告知悦歌。
见悦歌失望的离开，青蒲叹了一口气，怏怏回宫去伺候太后。
文清雪见青蒲回来后便沉默郁郁，于是对她道：“你怎么不问哀家为何不见她。”
“太后不见自有太后的道理。”青蒲淡笑，并不越距，一番回答很是得体，可心里仍是有疑问。
“你这丫头不过在王府里伺候过她几日，便也心向着她了。”文清雪随意打趣，“哀家如今贵为太后，做什么都不能不顾及玉宸江山。哀家不干预皇上的决定但也不会任他胡闹，凤玺一事做不得数。”
文清雪暗笑儿子的痴情，略略担心之余也生出一些理解与佩服，接着道：“哀家相信皇上看上的人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所以哀家让悦歌自己决定。若留，哀家必会倾囊相授，让她辅佐皇上铲除余孽；若走，哀家虽可惜了一个好人选，但更会钦佩这样不慕荣利的姑娘。”
青蒲点点头说：“悦歌姑娘人不坏，她若真心爱着皇上必然会留下来的。难得皇上这么看重一个人，若真走了，皇上可要伤心了。”
“不急，且看着吧。”文清雪懒懒睡去。
悦歌无奈回宫便趴在寝殿的窗户上发呆，一直到深夜，星光熠熠，她失了的神仍是没有回归。
吃了睡的日子不就是从前的自己一直向往的吗？可是现如今这样被人圈养着着实让人恼怒，她正在向一只自由的苍鹰的方向发展，可不愿被人困养成金丝雀。
“都养肥了吧。”微微熟悉似又陌生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影倒挂在房梁上。
“陈俊！”悦歌一脸惊讶，“你卖茶叶都卖到宫里来了？”
自离开玉宸国，三年多未见了，他打哪里冒出来的？
“傻叉，是你洛姨叫我来的。”陈俊从房梁上跳下来，身体轻盈像一只飞燕。
悦歌甚是佩服，自己都未察觉他的动静，可见其功夫了得。
“隐藏挺深啊，功夫不错。”悦歌赞叹了两句又道，“你来干什么？你和洛姨啥时候勾搭上的？”
“给你带化功散的解药。”陈俊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打趣道，“不过看你过得挺滋润的，不会打算在这宫里养老吧？”
“你这小子就是一卧底，老实交代，有什么阴谋？”能隐藏身份这么久，又能轻易混入皇宫，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让她无法轻视，“你认识索秋多久了？”
“我和他在你离开天曦那日才认识的，并不久。”陈俊随意的说，当然和真相还是稍稍有些出入，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你以为我之前愿意跟着你和悦舞，不过是洛姨叫我盯着乾坤宝塔罢了，鉴宝大会之前我已经将它换成了阴阳宝塔。”
“大神，教我功夫吧！”悦歌一脸崇拜。
“这个可以考虑，但你必须暂时留在这里。”陈俊装出一副深沉模样，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睛，很有派头。
“你还会指挥人了，趁我还没反悔赶快说说让我留在这有何原因。”悦歌撇嘴不满。
“我有任务在身，这个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记得小心陆钟月就行了。”陈俊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这个是他让你保管的，待他来接你那日，你再告诉他你的决定。”
一块金印递于悦歌之手，金光耀目，篆字圆匀，庄重之感袭人，放在手上分量不轻。
“太子金印，当真情深意重。”悦歌无奈笑笑，这是否是命运的嘲弄。
心沉寂下来，悦歌眸色有了讽意，刚刚送走一块帝后凤玺，如今又来一块太子金印。这两个人，一个旧爱，一个新欢，当真是相似的可以，干脆她来引荐他们两人做知己良朋好了，反正都不是她的良人。
罢了罢了，自己不是之前也决定了吗，若他选择留在天曦皇宫那自己便在千寒门等他。悦歌觉得自己也算是有情之人，他相伴她近三年，自己若是有良心也该体谅他一二。
见悦歌神色凄然，陈俊也只是无奈的说：“他毕竟是皇室血脉，肩上有他的责任，逃得过一时，逃不了一世。如今他一身内力皆传渡与你，那你便是千寒门的门主。”
太令人震惊了，她竟然也可以做门主。
“我是门主？我是门主！”悦歌惊喜且得意忘形，“哇哈哈哈……”
“……”陈俊无语鄙视中。
第二日夜深人静，悦歌去了荒僻的冷宫。陈俊负手而立其中，一派宁静，见悦歌匆匆而来，他踱步现了身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深夜幽会，私定终生。
“现在你拥有深厚的内力，你的五感都会变得更加敏锐。”陈俊解释，“想要发挥其作用，便要学会调息，控制体内热脉的流向。”
“说明白点，不懂。”悦歌听得云里雾里。
“真不知道寒真子如何受得了你这般愚钝。”陈俊沉声笑道，但仍是给她解释，“你的招式还不够快，不够准。需知道一招一式都必须要跟上内力的爆发速度。”
毫无预兆的，陈俊飞速出手，一掌朝向悦歌。
目光捕捉到那利爪袭来，一个颤抖，悦歌险险躲过。毫无喘息的机会，他的拳掌交织而来，每一次都擦过她耳边，掌风猎猎，他要逼的她非出手不可，且还需逼的她能找到机会出手。
悦歌急得满头大汗，他太快了，自己能躲过他的拳掌已属不易，哪还有机会出手。无奈闭了眼，感受身边的掌风，凭着完美的听觉，一掌还击。身体内的血液瞬间沸腾，内力涌现。
“你还好吧？”悦歌睁了眼，看到其掌击中陈俊的胸膛，他的上衣破碎，不知道有没有被伤到。
“你流鼻血了。”陈俊淡定的看着她，“小年轻就是火气大。”
“草草草，明明是内力催的流鼻血了。”悦歌无比哀囧，搞得她多好色似的，不自觉视线又瞄上陈俊的胸膛，真是结实。
瞅见她飘过来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堂之上，陈俊陡然笑了，笑得很有深意，他突然很想知道，若她将来知道了真相，再看自己之时又会做何种表情？
“今天就练到这里，急不来。”语毕，陈俊一个闪身消失了。
“死家伙，跑这么快。”某妮滚回去睡觉了。
然而待悦歌回了宫睡下之后，陈俊又潜入了她的寝殿。见她偶尔说些梦话，似睡得不安稳，他便点了安息香，随手搭上她的脉，感受到她体内强大内力运行还算平稳，稍稍安心。
细微的脉动让他微微错愕，陈俊细想，心中顿觉宽慰。接着，又离开了。
这一夜，悦歌睡得格外安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