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郭正的调查,这位“李兄”在大同府里的身份名曰薛超。而他上来就自称李某,其实就是不愿绕弯子,直接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因此,张残也没有和他有任何的客套,也直接问他意欲何为。
话说回来,眼下两人所处的地方,貌似也不是客套的场所。张残总不能问一句,老兄,你来这里见鬼啊?另一个人点头说,是啊是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是来见鬼的?然后张残就想老乡见老乡一样,激动地说是啊是啊,真是缘分啊!
而此时那个高丽人却是淡笑了一笑:“要是李某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张兄先派人来打探李某的?”
看来,自己的底细已经被这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张残倒也并不慌张。因为他要是真的想对张残不利的话,只要他去大吼一声,便足以做到令自己陷入窘迫的境地。
于是张残讶然道:“看样子李兄并不打算出卖张某,所以,何不道出你的条件?”
那人审视了张残一番,然后提醒道:“张兄似乎应该记住一点,若非在下手下留情,你的线人焉有命能回去?”
张残笑着说:“李兄考虑事情,似乎又欠妥帖。试想,他不过是张某手下一个跑腿儿的小角色罢了,令他去暗中调查李兄,而他不仅没用的被李兄发现,更是被李兄顺藤摸瓜又找到了张某的头上。这般不中用的手下,真的被李兄宰了的话,其实更能为张某节省本该给予他的报酬。”
说到这里,张残叹了一口气:“你看这事儿闹的,这笔银子还是省不了。”
那人笑着说:“那李某先行向张兄道歉了。实在不行的话,这笔银子算在李某的头上。”
张残心中微微一凛,他本以为这个人即使在“口头”上,也会和张残寸步不让,哪知他似乎极为洒脱,对于无关紧要的争执根本不去计较。
那么,这人应该也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而目的性很强的人,通常也是极为可怕的。
张残想了想,然后淡淡地说:“还是算了!因为张某还不算太笨,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傻的人,会甘愿无任何条件为他人买单,对吧?”
那姓李的放声大笑,惊走了老树上的几只昏鸦:“你我各有所求,偏偏都绝口不提。那么咱们现在玩的这个游戏,是不是叫做谁先开口谁就输?”
张残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摇着头说道:“李兄蛮风趣!这个游戏真的这么简单的话,那就毫无乐趣可言了。”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说:“张兄想在这里得到什么,李某都能助你一臂之力。”
张残根本不为所动,认真地回道:“李兄的条件?”
“周长鹤一直都贴身而藏着一张纸帛,这张纸帛以一种罕见的银丝织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事成之后,李某想得到的,只是它而已。”
张残眨眼之间大脑运作如飞,却不露声色地反问道:“这张纸帛之上,是记载了一座藏宝库的所在,还是一门神奇的武功心法?”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张兄或许不信,其实,它就是一张单纯的纸帛罢了!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张残点了点头,欣然道:“这个好说!只要李兄先帮张某做到张某想做的事情,那张纸帛就是你的了!”
那人也是微笑道:“还是张兄够意思!那么为了防止张兄出尔反尔……”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然后扬了扬:“张兄知道该怎么做吧?”
张残点头道:“当然!不过张某没带什么贵重的物品,要不我送你十两银子如何?”
那人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残。
张残想了想,试探地问:“二十两?别这么看我啊,再多真没了!”
那人牵起了一丝微笑,又和煦地说:“服下它。”
张残笑嘻嘻地说:“老哥你这么做,似乎有些信不过张某的为人啊!”
“若是传天或者夜染尘,李某自然无需如此。正是因为李某对张兄以往的事迹过于清楚,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张残哦了一声,看了看乌云遮挡的明月,开口道:“若是张某拒绝的话,是不是能换个别的合作方式?”
那人柔声道:“若是张兄拒绝的话,就再好好看看这撩人的月色吧。”
张残平视着那人,微笑道:“还不知道李兄的名号?”
“李越。”
张残点了点头:“李兄你好!”
说完之后,在明月破开乌云而出、正是银辉骤现的那一瞬,张残手中的长剑爆出一团耀眼的剑光,完全将李越重重围困。
李越发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笑容,似是在嘲笑一般。下一刻,只听一声极为悦耳的清鸣,顿时从李越的身上放射出森然的剑意。
而张残立刻变招,使出幻影剑法,将重重叠叠的剑影归结于一。
张残手中刚才还是流光溢彩的长剑,待得剑影尽收,又变得哑然无光,朴实无华。
李越明显地动容道:“好剑法!”
或许在李越的认知里,张残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张残,一个巴掌都能被他扇飞的那个张残。不过在两人那次的一别之后,张残又经过真龙之血的涤洗与淬炼,内力大有长进,也自然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
李越长剑一声嗡鸣,余音不止,点点剑意竟然随着余音飘忽,密密麻麻如漫天飞花一样,朝着张残扑面而来。
张残是竭尽全力于一剑。
李越却是一剑漫天撒网。
两人同时哈哈一笑,都没有把握能在硬拼之下保命,同时变招,两柄长剑相交,叮地一声,两人错身而过。
张残只觉得一股浩然若海般的真气激荡着自己的经脉,而李越也同样受不了张残蕴含着真龙之血的炸裂劲力。
“好!”
李越又是赞了一声,他没有等待体力的真气平复,使出缩地成寸的步法,踏前一步,逾越一丈的距离,还未近身,从他剑尖所激射出来的阴寒力道,已经使得张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一下真的是大出张残所料。
要知道真气不稳的情况下,强行运转,极有可能会给自身带来暗伤。
哪知他根本毫不在意一样,在张残还未做足“从容应对”的架势前,便拼命似的打了张残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张残虽惊不乱,倒也没有因此而乱了阵脚。
暗自长吸了一口气,五指划出曼妙的轨迹,以拈花指法瞬间提聚起自己全身的功力。纵然李越的长剑如何变化,如何精妙,如何难以捉摸,但是张残还是神乎其神般,拇指按在了他的剑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