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昌国际珠宝”有限公司规模很大,光是专门用于赌石的营业大厅就有一千三百平米,整齐明亮的玻璃展柜一行行一列列在无数柜内柜外的射灯照耀下晶莹璀璨,让人仿佛置身于水晶世界,如果再立几块玻璃假山并将墙壁屋也用玻璃装饰一番,那就成了十足的水晶童话世界。
“这里的赌石规模真大!不知道有多少块原石了……”狄世襄喃喃自语。
瞥了一眼站在身边同样受到震撼的陈令,脑子里升起一个念头,想着要不要向陈令提出追加赌石预算资金,‘韩昌国际’的赌石大厅里一定有不少好货色,光想想那些价值狄世襄就很有些舍不得放弃。
“欢迎先生光临韩昌国际!”
狄世襄的自言自语话音刚落下,就有穿戴整齐形象颇佳的工作人员鞠躬,并向两人介绍赌石大厅的情况,“我们公司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翡翠原石现场交易业务,无论是规模还是翡翠原石的品质都在业界排名第一,公司的服务宗旨也是顾客第一,如果两位尊敬的先生有意挑选,我这就给您搬两张kao椅来。”
工作人员微微欠身,右臂虚引,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只见门口附近有一排空着的的真皮kao椅,kao椅底座都安装有五个滑轮,很明显是方便顾客坐在上面沿着玻璃展柜滑行移动,这简直是省心省力,很好的诠释了“顾客第一”的服务宗旨。
“难怪这里的人一个个都坐椅子趴在展柜上一动不动呢,原来都是在赌石啊!”陈令恍然大悟的笑道,注意到了狄世襄眼中的渴望,却佯装没看到。
“是的先生,”工作人员十分恭敬的回道,“翡翠原石现场交易大厅的规则是选定付款后方可接触货物,所以大家只能透过玻璃进行目测,这个大厅里一共有七千多块原石可供挑选,顾客看到喜欢的原石会需要较多时间细细品鉴,所以我们准备了带滑轮的kao椅让顾客不那么辛苦。”
工作人员一句话就将赌石大厅的规模、交易的规则以及赌石过程的某些事项解释清楚了,显得极为专业高效,却绝不提“赌石”这两个字,只是交易,俨然一副明买明卖的商业行为。
狄世襄干咽了一下,羡慕的望了望大厅中一百来位坐在kao椅上专心致志挑选原石的赌徒,咬牙掏出贵宾卡,道:“我们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怎么走?”
见到贵宾卡,工作人员脸上的恭谦和笑容更甚,弯腰的幅度也从十五度瞬间变成了七十度,左手一引,道:“尊敬的贵宾,拍卖会不在这个大厅进行,要从那边的通道进入,请跟我来。”
从大厅尽头一个有保安把守的通道转到这栋楼另一侧的入口,装修风格从纯净的水晶世界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奢华,狄世襄见过大世面,对于鎏金溢彩的厅堂廊柱只打量了几眼就收回目光,转而观察进出的人,而身为土包子的陈令则本性流1ou,微张着嘴四下张望,如同刚刚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眼都要看花了,心里想着今后修一栋这种规格的宾馆酒店出来,到时候全家人岂不是想怎么住就怎么住,简直太惬意了!
贵宾卡外观朴实,却是埋置了感应式芯片的高级货,往感应器上一kao,哔的一声响,眼尖的陈令看到保安面前的显示屏上出现了狄世襄的头像,竟然是不知什么时候在排名第二的“祥和国际珠宝公司”被摄取了图像存入了芯片,估计狄世襄的个人资料不用多久也会被瑞云市的翡翠贸易联盟查清楚。
“狄总,请进!”领狄世襄和陈令过来的工作人员欠身指引,带着他们通过一条不长的廊道来到一扇大门前,这扇门被金箔装得极为奢华,明亮的灯光下出金灿灿的光芒,就连陈令都顿时感觉自己身价提升了不少。
门开,一排古色古香的雕花屏风出现在眼前,透过屏风镂空的精美雕花图案间隙,一股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屏风后是一个大约两百五十平米的型拍卖场,拍卖场并不是电视里看到的那种一张主持台几排座椅风格,而是被装饰成一种聚会派对风格,十几套形态各异的真皮或布艺沙以弧形摆位围聚在主持台周围,呈扇形分布,既可以让主拍人将所有顾客一览无遗,又方便大家近距离品鉴竞拍标的,整个拍卖场的色调依旧以金色和深红为主,缀着华丽的沙茶几,十分奢华。
“祝狄总鸿运大!我先告退了。”从赌石大厅引路到此地的工作人员展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躬身行礼后将狄世襄和陈令的接待工作移交给拍卖场专门的女招待,原地退后两步,然后才转身从大门离开。
接手招待工作的女服务员身材高挑面容白皙,一身翠绿缎面旗袍将玲珑的身形衬托得格外清新爽眼,低声问过狄世襄此次不缴纳保证金参与竞拍后,引着两人走向拍卖厅左侧后方的一组沙,此时只有这个地方只坐了一人,别处的沙都坐满了。
踩着厚厚的驼毛地毯走过去,恰好原来坐着的那名男子扭过头来,陈令认出了对方,是在厄定寨见过的那名敦实汉子,据是国内最著名的玉石雕刻大师皮伟民!
此时的皮伟民蹙着眉,脸阴沉得可怕,早已不是在厄定寨时见到的那般自信沉着的模样,压低的浓眉下双眼绽放出迫人的光芒,盯了陈令和狄世襄两秒钟后,缓缓将头转开,仿佛根本没看到他们。
“先生,打搅您了,有两位先生要在这里坐下,请您多包涵!”女服务员弯下腰低声跟皮伟民交代一声,回身甜甜的引狄世襄和陈令入座,“请问二位需要咖啡还是绿茶红茶?我给您准备。”
狄世襄随口了绿茶,跟皮伟民礼貌性的头致意后立即将注意力集中在拍卖现场,眼神都显得激动起来。原本准备kao着沙闭目养神偷偷练功的陈令也来了兴趣,因为他现皮伟民情绪不对,并且一直贴着他的费清德不见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故事。
“皮师傅,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那费清德呢?”陈令率先问,将表情严肃盯着主拍台的皮伟民注意力吸引过来。
转头看了看身侧的陈令,皮伟民没有话,停顿了三、四秒钟后才将脸扭向一侧,对着远处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喏!”
顺着皮伟民指引的方向,陈令远远的看到拍卖厅右侧的前排沙上费清德那张干瘦的黑脸,此时费清德正面带讨好的笑容对身边的人话,陈令仔细辨认后现,那人赫然是在厄定寨见过的那名白面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费清德竟然又转换阵营,跳到明显与皮伟民争锋相对的白面男人那边了!
难道皮伟民是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气?
陈令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因,籍着在厄定寨对皮伟民的好感,决定netbsp;虽对皮伟民的了解仅限于费清德语焉不详的一句“国内玉石品鉴和雕刻大师”,但他的淳朴已经被陈令认可和接受,那位三十来岁的白面男人显然不属此列,但白面男人的倨傲和张扬显示出在跟皮伟民争锋相对中占据上风,现在则更加明显,一贯趋炎附势的费清德也到那边溜须拍马了,皮伟民的处境应该更加艰难起来。
“皮师傅,那边跟费清德话的人是谁?”陈令开门见山的问道。
皮伟民诧异的打量了陈令好几秒钟,这才叹了口气,道:“那是我师弟钱坤学,曾经的师弟,现在是对头。”
简单的一句话透1ou出诸多信息,钱坤学是皮伟民的师弟,当然具备高的玉石品鉴和雕刻能力,几次遇到的情形也显示钱坤学在势上占据绝对的优势,难怪费清德撇下这边跑去钱坤学那边巴结了。
皮伟民的情绪感染了陈令,一时间两人都没了话,只有主持人极富漏*的介绍翡翠原石和煽动现场情绪,狄世襄完全被主持人的蛊惑迷住了,根本没注意身边的对话。
良久,陈令找了句客套话道:“皮师傅今天是要拍几块翡翠回去吗?自己挑翡翠雕刻更得心应手吧?”
皮伟民浑身一震,呼吸顿时粗重起来,好一会才咬牙道:“我就来看看,不参加竞买,没钱了。”
“呃……”陈令一惊,暗想在厄定寨的时候皮伟民还带了不少现金,而每次争购原石都输给了师弟钱坤学,对方财大气粗,但凡皮伟民叫价时就要将价格提到极高程度,几天时间硬是让皮伟民没买到一块原石,难道他回国后在珠宝公司淘了原石将钱花光了?
还没等陈令思索完毕,皮伟民的声音再次响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恨恨的话来,道:“回国之前现金都被偷了,肯定是钱坤学使人干的!”
陈令恍然大悟,心想难怪这次见到皮伟民时感觉不一样了,这是苦大仇深啊。
瞥了瞥微张着嘴专心致志盯着展台上翡翠原石的狄世襄,陈令琢磨着应该如何开口让皮伟民帮自己和狄世襄加工雕刻这次淘来的翡翠,雕刻大师的作品价值连城,没准可以让家里多几件传家宝,还可以顺便帮衬皮伟民,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五百七十万第三次,啪!成交!恭喜三十六号顾客获得今天最后一块拍品!”
拍卖师一锤定音敲下了榔头,打断了陈令即将拖口而出的建议,“现在,本公司受到王先生的委托,在拍卖结束时提出一个建议,请大家肃静!”
刚刚升起的喧嚣立即平息,拍卖师笑着伸出手掌引向陈令这个方向,道:“众所周知,阿莲大师是我国最著名的玉石大家,如今阿莲大师已经仙逝,但他久负盛名的‘游龙手’和‘虎步’分别传给了两位弟子,今天有幸让两位阿莲大师的弟子齐聚一堂,坐在我右边后排的那位是阿莲大师的大弟子皮伟民大师,坐在我左边前排的这位是阿莲大师的弟子钱坤学大师,两位师兄弟之间有些误会,在这里我受到王先生的委托,想通过一个赌局来调停二位的矛盾,让阿莲大师的‘游龙手’和‘虎步’这两种独门绝技能够合二为一,再现当年阿莲大师的辉煌。”
到这里,拍卖厅响起一片掌声,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皮伟民和前排的钱坤学身上,许多不认识两人的竞拍者纷纷交头接耳打听情况。
两师兄弟虽然在业界有些名气,但跟阿莲大师比起来差得太远,阿莲大师的作品哪怕使用的是普通石头也价值非凡,仅有的几件传世作品无一不是被各国权贵当做珍宝加以收藏。而皮伟民和钱坤学则要逊色许多,甚至在当前华夏国都只能勉强算得上一流玉石雕刻大师,却够不上绝高手,原因就在于阿莲大师的绝技已经失传,两门技艺分授师兄弟后使得他们在玉石雕刻方面无法提升到更高层次,加之两人势同水火的关系,如果没有调停,也许这一脉的传承将就此没落。
皮伟民从沙上猛烈站起,阴着脸瞪着已经站起身子笑对自己的师弟钱坤学,然后缓缓转头看向拍卖师,冷冷的出一句话来,道:“皮某人不奉陪!告辞!”完甩手走向拍卖厅大门,就连陈令和狄世襄也不理睬了。
“皮先生,请等一下!”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从钱坤学所在的那组沙站出来一个人,补充道,“我们拿‘翡翠’作为赌注,皮先生意下如何?”
皮伟民身体剧震,一个趔趄差没站稳,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立即转身,嘶哑着声音追问道:“你……,当真?!”
“我的当然是真的!”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显得颇为诚恳,“这个东西就在我手中,您可以检查一下。”
皮伟民再也顾不上形象和气度,跨步冲向前排位置,尚未站稳就一把从对方手中夺过一块令牌状的物事,仔细查看一番,然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自始至终都关注着皮伟民的陈令一直目光追随者他的身影,在皮伟民夺过令牌的那一霎,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起来。
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人物?满身的富贵之气耀得那片区域都染上了一层红光,这要多大的富贵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