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真奇怪,连露天的甲板都没有。”多菲雷亚从吉普车(徐向北图省事直接把车开上了舰桥)上跳下来,抬头看着用金属骨架和十数块玻璃拼合起来的弓形穹,然后不满的嘟起了嘴巴,“要我看,头上盖着这东西,还不如什么也没有来得放心,至少那样只要担心敌人的炮弹,现在倒好,玻璃一碎,底下全部得遭殃。”
“你不满吗?”原本正在比多菲雷亚所处的甲板高一层的台子上调试着什么的莉诺卡抬起头,此时女孩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她不但带了自己的衣服,还把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忘记在工房里的衣服都带来了),她瞪了多菲雷亚一眼,“我们可是拼死拼活救了你出来耶,布里多瓦的王族都不知道感恩是怎么回事的吗?”
“呜……”多菲雷亚一下子被噎住了,在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红着脸把头拧向一边,很不好意思的道,“虽、虽然现在这么的话好像我是迫、迫于礼节才勉强道谢,可是我真的很、很感谢你们,这是真的……”
突然她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气势十足的将头又拧了回来,用像是要赶跑自己刚刚话语中的羞涩似的语气大声强调:“可是!感谢的心情不妨碍我指出设计的缺陷吧!这个穹真的很危险啊!你对吧,夏亚!”
着多菲雷亚将头转向伫立在舰桥另一端的徐向北,用有些急躁的目光盯着他,寻求他的赞同。
可是徐向北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生的争执,他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先,徐向北一边嘀咕着“这是真的战舰耶”一边把左手叉在腰际,右手向前挥出,手掌摊平前伸,脸色坚决的望着前方,用刻意低沉的声音吼道:“重力波炮,射准备!”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像是不太满足,收回右手摸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恢复到刚刚的动作,不过这回台词换成了:“两舷微!启航!”接着他又恢复了沉思状态,一秒钟后,他摆了另一个姿势,以低沉却威严十足的声音:“左舷的弹幕太薄了!炮手都在干什么?”(以上这些都是在高达或者其他有战舰登场的动画中的名台词)
“他……你的翔士怎么了?”帕露菲在一边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盯着徐向北,同时向辛德蕾拉提问。
“恩……”少女微微歪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沉思该如何回答,可是她想了半天都没出答案,反而是眉头越皱越紧……
帕露菲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了似的道:“好了,你不用想了,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看到徐向北不理她,多菲雷亚的脸蛋逐渐涨的通红,这时候居然是莉诺卡来给她解围,女孩从自己面前像是控制台的地方抬头看着玻璃的天穹,道:“虽然多菲你的语气很讨厌,但这次我觉得你得对,不过,爷爷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莉诺卡就和刚刚的多菲雷亚一样,拧过脑袋冲着徐向北大喊:“夏亚!夏亚!”
可是徐向北一样没给她回应。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随即换上同仇敌忾的表情,一齐转过身,就要去徐向北那“兴师问罪”。恰好在这时候,整个洞**又晃动了一下,舰桥内的照明也随之一暗。舰桥上的所有人(还有狗)都仰头看着玻璃天穹,从洞**端崩落的石子砸在玻璃上面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巨大声响。
“开始用第八粒子炸药了么?”帕露菲喃喃自语道,“能影响到这里的照明,估计剂量不。”
这个时候徐向北也从自己的幻想中挣脱了出来,他盯着天花板外面那块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的穹,头也不回的对莉诺卡喊道:“我们还不能走吗?他们炸进来了我们就完蛋了!”
“你想快走的话,我喊你就得答应啊!是谁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啊!”莉诺卡毫不犹豫的扯着嗓子吼了回去,“你与其站在那指手画脚,还不如现在出去用吊车把舰桥的部装甲给安上!”
“什么?”徐向北一下子没弄明白,一脸茫然的把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向莉诺卡,“什么装甲?”
女孩也不答话,她和多菲雷亚一起用手指着头那片玻璃。
这时候徐向北也想起来,刚刚把车开上船前,确实看到一堆弧形的装甲片堆放在月光舟旁边,感情那是用来遮挡舰桥部的啊。
于是他了头,迈步就要往舰桥的入口走,这时候莉诺卡加了一句:“把车开走啦,开到货仓里固定好,放在这里待会船一倾斜它就会到处乱撞的!”
徐向北一拍脑袋,心自己刚刚确实是大意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到,光图方便了。他把行进的目标转向停在舰桥最底层的吉普车。
当他跨进吉普车的驾驶席时,辛德蕾拉紧随其后以一个轻盈的跳跃,落进了吉普车的副驾驶座,多菲雷亚也嚷嚷着“等等我也去帮忙”爬进了车的后斗。
“你们动作快,”莉诺卡又低头扑在眼前的控制台上,“这孩子我马上就能调整好了,装甲安完就可以启航了。”
回答她的只有吉普车的引擎声。
就在这时,整个洞**又晃动了一次。
帕露菲再次叹了口气,用只有它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搭档,你的孙女就和你一样,天生和各种惊险经历特别有缘呢。”
而此时此刻,躲在山肚子里的徐向北他们不知道的是,山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豪雨中的密林,显得阴暗而危险,连带着让横贯密林的大道都带上了几分阴森和恐怖。
大约一个队的士兵们正在这条林间路上执勤。他们没有雨具,单薄的军服已经被雨淋得湿透,扣在头上的平圆筒帽只要一掀起来,就会从帽檐与头的间隙里涌出一大股雨水。
带班的尉官看着挤在一起缩成一团的部下,一个劲的在骂娘,诅咒给自己下达这倒霉透的命令的上级,有本事他怎么不自己来带兵封锁道路?甚至,他在自己内心的最深最深处,悄悄的诅咒了一下公爵阁下,当然,他只诅咒了一,随后又为公爵阁下赐予他家里田地和房屋感恩了两次。
骂娘和诅咒的同时,他也在祈祷,祈祷千万别真的碰上什么事情,这该死的天气和更加该死的森林,士兵们的士气都被他们彻底弄没了,手里的火枪也变成了一杆没啥大用处的长矛,真碰上状况,就只能祈祷自己的命够大了。
偏偏老天爷就是喜欢跟凡人开玩笑,就在这尉官反复祈祷千万别出问题的时候,问题就真的来了。
他们负责守卫的道路尽头,出现了某种光亮。那光亮刚出现时距离尚远,在雨雾中显得异常的飘忽,总让尉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可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就连挤在一起穷哆嗦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迫近而来的光源。老实话,那个在雨幕中忽左忽右晃来晃去的模糊亮,配合着道路两边那无限阴森恐怖的密林,营造出一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气息,要是孩子在这种状况下,怕是早就哭得不省人事了吧?可惜尉官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能一哭了事,他值得强作镇定,抓起吊在路边树上的提灯,走到路中间。
这个时候,马蹄声透过雨幕传进尉官的耳朵里,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来的还是他认识的东西,不管是马车还是骑着骏马提着索魂灯的死神(卡德拉附近民间传,死神提着一盏能夺取死者灵魂的灯),都比不认识的奇怪东西要好得多。
终于,一辆四轮马车的轮廓出现的雨幕当中,一盏风雨灯吊在马车驾驶座旁边,随着马车的颠簸左右晃动着。
“来者何人?”尉官冲着马车抬起手壁,作了个停止的手势,同时拿出平时训斥部下时的派头,用自己最威严的声音喝问道。
随着尉官的喝问,马车的缰绳骤然收紧,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仰着脖子刹住了脚步,于是马车便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尉官面前。
大概是已经拖着马车疾驰了很久的缘故,两匹马刚一停下,大股大股的热气就从马的身上腾起,带着浓烈的马骚味儿涌入尉官的鼻子,让他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这时坐在车夫座位上的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掀开遮雨的帽兜,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和苍老又充满绅士气度的脸颊。
尉官刚入伍的时候,曾经因为个头较高被选入公爵府邸的仪仗队,所以他立刻认出了老人身上散出的那种气息——这是高贵人家的大管家,至少也是个前厅总管。
于是尉官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尊敬:“请问,管家先生可否告知车上大人的名讳?”
老人头,话的声音就像尉官预料的那样彬彬有礼又不失威严:“我是卡兰多伯爵的大管家,车上的是伯爵的千金,我们正在赶回伯爵领地的路上。”
尉官头,对与这个卡兰多伯爵,他一不了解,只知道距离卡德拉很远的地方,确乎是有那么一块叫这个名字的土地。
不过尉官一也不打算怀疑这位老先生,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履行公务,于是他同样彬彬有礼的回应老人的话语:“很遗憾,您和姐恐怕要折回了,前方公爵大人正在指挥军事行动,任何人禁止通行。”
“折回是不可能的!”老管家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声音充满威严,“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耽搁!”
“可是……”就在尉官还想继续劝老人的时候,马车车厢里响起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恩莱科。”那声音就只了这一个词,大概是老管家的名字吧。
老管家立刻心领神会,他转过身,从车夫座位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把雨伞撑开,随即拉开了马车的门,握住里面伸出来的、带着白色长手套的手。
下一刻尉官和身后的部下们一起,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们在这一刻都深深的为自己没受过多少教育而感到遗憾,因为他们突然觉自己的词汇居然贫乏到无法形容出那位姐的美丽的十分之一。
那位姐从车厢里走出来,双脚踩进地面上的泥泞之中,溅起的泥水一下子弄脏了她那华丽长裙的裙角——单单是这样,就让尉官觉得受宠若惊。
然后,那位姐竟然对他们深深的弯下了腰,用楚楚可怜的声音恳求道:“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在这种糟糕的状况里还要麻烦大家,但是,我必须要尽快赶回爸爸的领地,所以,折回绕路是不行的,求求你们了,让我过去吧……”
“这……”尉官犹豫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士兵们,却现士兵们再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再回过头,面对着卡兰多姐那因为鞠躬而被淋湿了的雪白长,他终于让步了。
他退到路边,冲主仆二人挥了挥手。
管家见状,低声提醒道:“姐……”
那位鞠躬的姐这才直起腰来,以万分感激的语调,向尉官和士兵们道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的通融,非常非常的感谢。”
完,名义上也算是布里多瓦帝国王族后裔的辛西娅,对守卫这个哨卡的士兵们,露出华丽得无以复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