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连徐向北自己都很快记不起自己到底和多菲雷亚了些什么了,他只记得自己一边耍帅一边把希达那里盗版过来的话语再加上自己从地球带过来的那些所谓“经典台词”就当成自己原创话语给丢出来了。
比如“你那副样子不就是在向大家高喊快来安慰么”,再比如“不知道到达目标的路途的话,找就可以了,连目标都没有的话只要想一个就好了,不要停止思考,思考本身就有它的意义”……反正就是类似的话语。
徐向北清晰的记得自己这么的时候多菲雷亚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她甚至一直低着头,都不肯抬起眼睛来看着自己。就在徐向北开始灰心丧气的想这回自己铁定是失败了的时候,多菲雷亚就毫无预兆的丢下手里的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搞得徐向北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刚刚做了好多无用功,没准多菲雷亚就是在等着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的靠着大哭的肩膀而已。
抱着痛哭的多菲雷亚的时候,徐向北的心情却越的沉重起来,还是个半吊子的自己能够将这名少女,还有那些在船上听从自己的领导的其他少女们引向何方呢?没准觉悟不够的自己最终会给她们带来的仅仅是厄运和悲伤罢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徐向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后凝聚了多少目光,那些目光中又带着什么样的情愫。
这个时候杏的大嗓门顺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啊!不洁的主仆关系禁止!禁止啊!”
徐向北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而原本正趴在徐向北怀里大哭的多菲雷亚就像触电了一样从徐向北怀里弹开,一下子退到距离徐向北好几步的地方,最后还一个站不稳一**坐到地板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紧接着她的脸刷拉一下红了起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噌”地一下又从地上跳起来。对着别馆的方向大喊:“谁搞不纯洁的主仆关系了!我刚刚、我刚刚是……我刚刚是摔倒了!然后凑巧被占了便宜罢了!”
而那边传来杏那故意拉得很高的冷笑声:“哎的吗?很可疑哦
“当然了!”多菲雷亚斩钉截铁的对着那边大喊着,随即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就要迈步离开,却又停下脚步,“谢谢。”
少女背对着徐向北,用细弱蚊蝇地声音道,完不等徐向北回答。就拎着长剑撒腿跑向别馆的方向。
徐向北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总之,她算是暂时打起精神来了。虽然徐向北在大学里学的东西告诉他心理治疗是个漫长地过程。但是现在这样子就可以了,今后再出问题的话就交给未来的自己吧。
这样想着,徐向北脑海里忽然冒出个新的念头:不知道那个时候开导多菲雷亚的自己,会不会已经找到应该追寻的事物了呢?
徐向北抬起头,仰望着一片阴暗的天空。
为了赶走那些注定没有结果的思绪,徐向北开始考虑其他的事情——不知道现在布里多瓦地帝都是个什么状况,按照辛西娅估算的消息传播度,在米德特鲁加战胜的消息传到这里来的此时,米德特鲁加地舰队应该已经接近布里多瓦的帝都了吧。不知道肖恩医生和坦尼斯还有卡娜(呗)现在地状况如何。
不要紧的,他们一定不要紧的。话语通过精神链接传来的同时,有人轻轻握住了徐向北的手,低下头一看。是辛德蕾拉那温柔的面容,似乎是察觉到了徐向北刚刚丢开的那些思绪。少女又补了一句,夏亚你也没有问题地,我会陪着你一起寻找地。一直、一直。
几乎就在徐向北他们仰望天空的同时,布里多瓦帝都上空地军港要塞神之眼一片混乱。
米德特鲁加人明明距离帝都还有一天多的航程,帝都却已经像是一个被捅烟熏了马蜂窝似的,嗡嗡的乱成一团。
在这片混乱中,有这么一群人还保持着秩序行走在神之眼的东部港区的主干道上。踏着整齐的步调的军靴压过因为半年多前那次几乎吞没整个神之眼的绚丽第八粒子晶体贮存库爆炸而连续数月疯长、直到布满整个干道的苔藓。留下一连串脚印。那脚印没过多久就消失在像无头苍蝇一般奔走的其他人的脚印之中,再也寻觅不到踪影。
领着这一群人的是一名文质彬彬的将官。他一边走一边听着身旁的副官的报告。
“神之眼地下d1到L7各区都被封锁了,原本通向Leee层的维修管线和其他生活用品运输线路也完全封闭,执行封闭任务的是皇家嘉德骑士,完全没有收买的可能性,之前成功潜入L7区域的我方谍报人员也失去了联络,最后一次定时联络他报告准备尝试隐藏在封锁区内部。”
“最好对他的生还不要抱希望。”领头的将官出简短的指令,“神之眼修复到什么程度就不要再去管了,反正再过一天就会见分晓,现在以撤出要塞各处我们的人为第一优先。”
“了解,目前菲娜公主的禁卫部队已经封锁了南区,不过在封锁西区和北区的过程中受到被我们煽动的部队的阻挠,我们的人员正在悄悄撤出,不过因为据公主本人很快就会由下方的帝都抵达,剩下的时间预计不会太多。”
领头的将官稍稍放慢了脚步,话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感怀:“这样啊,也真是辛苦那孩子了,被母亲当傀儡使的日子不好过啊,一定。”
跟在将官身后军人们闻言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掌管突如其来的感叹。好在他们的头领立刻把右手举过肩膀,冲跟在他身后的他们挥了挥,道:“一感言而已,不必在意。继续报告。”
“是,沙恩霍斯特的状态良好,炸毁的锅炉系统已经被修复,各部分运转正常,登舰地皇家近卫部队已经被管制,沙恩霍斯特随时能够启航。”似乎是把所有的状况都报告完了,副官“啪”的一下阖上手里的记事本。
“很好。”为的将官一面快步疾行一面从怀里掏出怀表,按开表盖之后迅看了一眼时间,“本日13oo时,不论各区的关系人是否撤退完毕。沙恩霍斯特号准时启航。”
在众军官齐声回答“了解”的时候,众人已经抵达了因为锅炉爆炸而没能赶上上次舰队决战地沙恩霍斯特号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登舰跳板跟前,在跳板旁边站岗的士兵们的注视下,一行人登上了布里多瓦硕果仅存地最后一艘级战舰。
战舰的舰长已经守候在战舰的甲板上,他对为的将官敬了礼,然后毕恭毕敬的道:“欢迎您,导师先生。”
那名将官脱下自己帽子递给早就等在一边的的勤务兵,于是徐向北已经见过的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出现在照耀着神之眼地阳光之中。
“好久不见了,舰长阁下。”自称赤脚医生。暗地里却被尊为革命派导师的肖恩.列很有礼貌的回答道。
脱掉帽子和头蓬之后,肖恩在舰长的陪同下走上沙恩霍斯特地舰桥,望向港口另一侧的天空。
远方聚集着大块地雷雨云,黑色的云层囤积起来就像山一样。这座黑色的、不时流淌着亮白色的电光的山正在缓缓的向布里多瓦帝都压过来,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风里满是暴风雨地味道。而就在神之眼下方,陷入混乱地帝都所腾起的那几道孤零零地烟柱和远方的雨云形成了鲜明的映衬,勾勒出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数不清的航船正争先恐后的从帝都的港口启航,颇有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亲眼见证一个帝国的都城的陷落。”肖恩医生看起来对帝都以及帝都所在的中央大6颇有感情,他凭栏而望,出了深沉的感怀。
“旧事物的破灭是新事物诞生的温床。这是您的话。不介意的话。能否请您在本舰启航前再表一次讲话呢,面对今后的局势。士兵们需要清晰的信念来指引未来的方向。”
肖恩头。
这个时候舰长的副官跑上来对舰长报告了些什么,于是老军官转头对肖恩微微鞠躬:“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恕不奉陪了。”
“啊,您忙您的吧。”肖恩对舰长笑了笑,又转头注视着狂风中飘摇不定的帝都。
舰长和他的副官离开舰桥之后,肖恩才声道:“又是演。所谓能够为时人所用的历史就是真实的历史,的就是如此吧。”
在布里多瓦的帝都陷入混乱,而被任命为帝都卫戎总司令的帝国第一王女菲娜带着自己的羽翼兼专属女仆忙着东奔西走稳定军心的同时,被称为“天空的穹”大6阿瓦隆正在静悄悄的俯瞰着这一切。
距离阿瓦隆最近的那块大6那飘摇的未来似乎一也没有影响到这块亘古以来就君临整个艾斯柯佳妮的定的大6,它就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下方的风云变幻,王朝更迭。
在这块大6中央,建立在名为伊米尔的泉水旁边的庭园里,少女正坐在自己最喜欢的一个观花亭里品着红茶。
“安洁洛特,”一直侍立在安洁洛特身后的金瞳短少女忽然开口,却在自己的声音让安洁洛特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悬停住的刹那,又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她斟酌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以庄重的口吻继续道,“阿瓦隆的支配者,守护者的王啊,就这样让聂拉斯使用索拉莱恩么?那件不应存在于世的兵器将给这个世界造成难以磨灭的损伤,聂拉斯的行径已经背离了守护者的骄傲与荣耀,理应对他施以圣裁……”
安洁洛特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进托盘,陶瓷与陶瓷间的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白少女以可比夜莺的歌声的曼妙嗓音道:“亚尔薇特(a1vitr),你是否希望看到米德特鲁加的舰队降临阿瓦隆,将世俗的火焰播撒向这圣洁之地?”
“如果那样,我当率领各处聚集而来的精锐与秩序破坏者倾力一战。”
“那么,死战获胜之后,我们又以什么来抵挡雷欧纳德的传人的**?”
亚尔薇特不话了,她向安洁洛特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好了,你下去吧,亚尔薇特。”着安洁洛特再次端起茶杯,而亚尔薇特则应声告退。
离开亭子的时候亚尔薇特回头悄悄的扫了眼安洁洛特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些难以明的表情,她知道今天安洁洛特的心境并不像她的外表表现的那样平静,往常这位阿瓦隆的支配者总是不屑于解释自己的决定,而今天她的话比往常要多许多。
可是亚尔薇特知道,就算自己询问,得到也多半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回答吧,不管是她也好,远在下层空域的娜齐亚美也好,安洁洛特都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们——
不要停止思考,方能察觉光所向往的方向。
另一边,在亚尔薇特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安洁洛特再一次放下了茶杯。少女看着红茶当中倒影出来的自己,轻声哀叹。
亚尔薇特,你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在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你们不要停止思考的同时——
我早已放弃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