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丝趴在床上,水渍浸湿了她的枕头。门外养母的声去,一切复归寂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爱丽丝像往常一样呼唤着自己的宠物:“呐,拉普拉斯,我该怎么做才好?未来,到底会变成怎么样?”
可是少女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这时爱丽丝才察觉,自己的房间静得太过异常了,往常她因为心情不好而趴床的时候,拉普拉斯总是会跑过来,用前脚轻轻的敲打床的支柱,可是现在,整个房间里连一丁活物的动静都没有。
“拉普拉斯?”少女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环视整个房间,一边寻找那白色的身影,一边尝试再次呼唤自己的动物朋友,“拉普拉斯?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少女坐在床上,两手交握在胸前,嘟嚷着“会不会是跑出去找吃的了呢?毕竟我早上没给它准备萝卜”,忽然另一种可能性闯入爱丽丝的脑海,这种可能让爱丽丝的胸口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她在脑海里拼命的否定着这种想法:不会的,不会的,拉普拉斯不会离开我的,绝对不会的!
可是侵入脑海的那种可能性却越的顽固起来,它就像个不详的阴影一般,在爱丽丝的意识里肆意的扩张着,逐渐占据了一切,绝望的阴靈几乎将少女的心吞噬殆尽。身体完全被恐惧所支配的爱丽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拼命的驱逐着胸口地窒息感——她从床上跳起来。呼喊着拉普拉斯的名字冲向房门——
——拉普拉斯,不要丢下我,绝对不要……
“呜哇!”在爱丽丝拉开房门冲出去的瞬间,她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女仆装少女,少女的惊叫伴随着物品跌落在地出的破碎声,两名少女一起向后滚倒,摔在爱丽丝门前的走廊上。
碰撞的眩晕之后爱丽丝睁开眼睛,她惊讶的现自己地脸埋在两团柔软而又温暖的物体之间。接着她意识到这一定是某个人的胸膛,因为她的一只耳朵恰好贴在了两个隆起之间地沟壑的底部。透过那坚硬的触感,轻盈而又充满活力的心跳清晰地传到她的耳廓当中。
“那个,爱丽丝,你一直不起来的话我会很为难的。”垫在爱丽丝身下地人开口话了。爱丽丝根据口气判断出和自己亲密接触的人是谁,夏亚先生的女仆队里,会不使用敬称直接叫自己爱丽丝地,也就只有双子女仆中戴兔耳地那位莉莉亚了(爱丽丝以为她们两姐妹戴不同地耳朵是为了方便区分)。
爱丽丝慌忙从女仆少女身上退开。连声着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莉莉亚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她从地上坐起来,有些可惜地看着洒了一地的牛奶。“可惜专门端过来的牛奶就浪费了呢……不过,算了,我待会再端一杯过来吧!”
面对着少女的笑容。爱丽丝愣住了。她声的重复了一句:“牛奶?端给我的?”
“恩。没错。”女仆装少女捣蒜似的头,双手在胸前握成拳头。以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声道,“想要赶走坏心情的时候,喝热乎乎的蜂蜜牛奶最有效了!”(那是感冒的时候喝才有效吧By作者)
爱丽丝眨巴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仆装少女的话语——为什么她会突然间变得如此斗志昂扬啊……
也许是因为爱丽丝总是不回话,莉莉亚长叹一口气,双手无力的耷拉下来,绷紧的肩膀也随之松弛;她有些担心的窥视着爱丽丝的脸蛋,目光刚刚和爱丽丝接触,亚麻色头的女仆就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咿嘿嘿”的笑起来,同时轻声道:“果然是因为我把牛奶弄洒了的缘故么,真对不起,我一直都有些笨手笨脚呢……”
看起来莉莉亚是把爱丽丝愁眉不展的原因归结为自己的过失了。
爱丽丝慌忙摇头,她伸手想要帮莉莉亚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却在匆忙间割破了右手食指的指尖,晶莹的红色血珠从伤口中泌出,顺着爱丽丝那微微有些粗糙的皮肤滑落……
莉莉亚赶忙将身子前倾,关切的问道:“不要紧吧?”
爱丽丝摇摇头,将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轻轻吮吸着,于是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于此同时,爱丽丝忽然现,胸口的沉闷不知何时已经减轻了许多,是因为从指尖传来的疼痛感么?
“疼痛可以让人暂时忘却悲伤。”莉莉亚忽然道,嗓音里带着理解的味道,接着她在爱丽丝那讶异的目光中卷起女仆装的袖子,亮出自己手腕上那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的伤痕,“很可怕吧,可是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就算将手腕割成破布一样,流了许许多多的血,伤口却依然会愈合,只有痛觉还残留在记忆里……在被主人救下来之前的日子里,我就是靠着这个来忘记现实中的痛苦的。”
“被主人……救下来?”爱丽丝惊异的重复着莉莉亚的话语,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莉莉亚笑着了头,肯定道:“恩,没错。准确的是从奴隶贩子手中买下来,却没有像奴隶贩子的那样虐待我们,而是一直都对我和姐姐好得不得了。所以,我也不再需要这伤痕了。”
爱丽丝盯着莉莉亚那伤痕累累的手腕,实话,这位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的少女会有这样的过去,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可知道了这一之后,她觉得眼前少女的笑容比起之前显得更加耀眼了。那笑容就像温暖的阳光,一一的驱散爱丽丝心中的阴霾。
“为什么,要和我这些……”爱丽丝轻声嘟囓。明明自己和这名少女才刚刚相识不是么,为什么她会这
自己呢?
“因为,我是姐姐啊。”着莉莉亚将手交叠,轻轻按在身前地地板上,眯着眼睛看着爱丽丝,穿过走廊的风带起少女亚麻色的头,“爱丽丝你还不到十四岁吧,所以我就是你的姐姐哦。就在我们落入奴隶贩子手中的那段时间,每当我被他们折磨过后。我姐姐总会想方设法弄蜂蜜牛奶给我喝,然后温柔的安慰着我……真是的,明明她受的虐待比我还多……”
似乎是回忆起那时的情景,莉莉亚将目光暂时从爱丽丝身上移开。低垂着望向流淌着粘稠地蜂蜜牛奶的地板,脸上的表情显得既怀念又悲伤,末了少女念叨了一句:“真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我到现在都很崇拜姐姐。所以,今天你回来地时候,我偶然间看到你的表情,我就想。如果我也能想姐姐那样温柔的安慰你就好了……我这样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爱丽丝拼命的摇头,同时憋着嘴巴,拼命地忍着已经挤满眼眶的水珠。
“太好了。”莉莉亚稍稍舒了一口气。接着她一把拉过爱丽丝。将少女拥入自己的怀中。“每当姐姐无法弄到蜂蜜牛奶的时候,就会这样抱着我。然后对我‘哭出来就好了’,所以……”
爱丽丝终于忍不住了,她在莉莉亚地怀中失声痛哭,而莉莉亚则像个真正的姐姐那样,一脸温柔的抚摸着爱丽丝地背脊。
渐渐西沉地太阳将殷红地光辉透过走廊的窗户投在相拥在一起地两名少女周围,留下了淡淡的暖意。
而在距离她们俩不远的转角,背着武士刀,身穿华丽女仆装,头戴兔耳的金少女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边聆听着两位少女的对话,一边用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右肩——在那里有一道可怖的伤痕隐藏在女仆装那镶满蕾丝的衣襟之下。
“怎么,看着她们,又想起我们刚刚相遇时的事情了?”多嘴的千鸟注意到搭档的动作,有兴趣的问道。
莉斯轻轻了头,嘴里的确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伤口会愈合,可是痛觉却会一直残留。”
千鸟的刀身因为震动而出一阵蜂鸣,听起来就像是那刀在笑。
金少女皱起眉头,嘟囓了一句:“千鸟,你一定不懂吧?”
“确实如此呢,搭档。谁叫我没有人类的身体呢?不过我有奇怪,按理,我们接下了帮那位爱丽丝姐夺回初夜权的任务,为什么她反而变得那么难过呢?难不成,她其实是个m?”(千鸟你糟糕了By作者)
莉斯皱起眉头,简短的表达自己的看法:“谁知道。”
……
阿丽西雅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讨厌走在自家走廊上的感觉了。
那长长的走廊,就仿佛没有尽头似的,怎么走也走不完。阿丽西雅拖着疲惫的脚步,在铺着大理石的地面上蹒跚着,就连原先总是呆在她肩膀上的大猫比卡此时也知趣的在搭档身旁走着。(这就是少女第一次之后必然会有的疲惫啊……我真糟糕By作者)
——今天的爱丽丝到底怎么了?
阿丽西雅回想着挚友的脸庞,思索着到底是什么让爱丽丝的情绪生如此大的波动,仅仅是因为那些鸢尾花枯萎了么?
总觉得不对,可阿丽西雅又不出别的缘由,徒劳的推测只是让她的脑袋一阵阵的麻。
带着这样的心情,阿丽西雅走进了那扇给她留下诸多不快的大门,在门的那一边,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的叔叔正等着她。而与叔叔的怒火相应的是,跪在叔叔身边的苔丝身上新添了许多伤痕,被打烂的皮肤向外翻起,裸露出皮下鲜红的肉色,鲜血从细细的伤口里不断的向外留出,划过洁白的肌肤,浸透了苔丝那已经被蹂躏得破烂不堪的衣服。
“姐姐!”阿丽西雅不禁喊了出来,迈上一步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丝拼命摇头的动作所制止。
看到阿丽西雅不甘心的停住脚步,代执政露出残忍的笑容。两撇难看地八字胡随着嘴皮的动作高高的扬起。
阿丽西雅不看自己的叔叔,她盯着姐姐的双眸,然后要紧牙关,单膝跪地,对自己的叔叔低下了头颅。
她以颤抖的声音道:“叔叔,请问召唤侄女前来,有何吩咐。”
“哼,那帮贱民简直反了!稍微宽容对待他们,他们立刻就把尾巴翘得老高!”着代执政为了宣泄自己的愤怒。猛地抓起手边茶几上的杯子,一把摔得粉碎,“所以要给他们颜色看看!今天他们又送来地决斗请函,时间是今晚。出场的还是昨天那混蛋!这回你出场,好好的给他们颜色看看!”
阿丽西雅身体微微一震,一个想法立刻在她脑海里冒了出来:原来如此,他是看到昨天那翔士战斗力卓绝。想借刀杀人除掉自己么?
阿丽西雅回想起昨天在观礼舰上看到的战斗,那名少女很强,一定很难缠,但是自己绝对不能让叔叔如愿。绝对不能!
她抬起,却意外地对上了苔丝的目光,姐姐的目光看起来好悲伤。好无奈……那目光燃了阿丽西雅意识里的某个部分。一种让人绝望地推测闯入了她的脑海。难道这次提出决斗的……
就在这时候,叔叔的话语掐到好处地再次响起。
“哼。商会会长就算了,区区一个魅惑妖精的老板居然还想反抗我!这要让他得逞了,那还得了!”
那一刻阿丽西雅耳边产生了幻听,似乎是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铁锈地味道再一次在她嘴里扩散开来,那腥味如此浓烈,差让阿丽西雅晕倒,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阿丽西雅还以为,是自己地
破了。
原来如此,所以爱丽丝才会变成这样,原来如此。
“回答呢?阿丽西雅!”叔叔大喝道,同时收紧了手里地铁链,于是丝的悲鸣刺破阿丽西雅地耳膜。
——怎么办,爱丽丝,我应该怎么办?
“回答呢!”随着叔叔的第二次问话,苔丝的悲鸣变成了咝咝的漏气声。
阿丽西雅闭着眼睛,双手不住的颤抖,她脑海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姐姐和爱丽丝的笑脸在她的脑海里纠结,互相交错,彼此互不相让。脑袋里拥挤得快要炸开的感觉,让阿丽西雅的胸口也一并变得沉闷起来。
忽然,一个声音压过了她脑海里所有的嘈杂。
——够了,这一切都受够了,所有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爱丽丝也好,姐姐也好,所有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我都再也不想看到,也不想听到了!
“是的,叔叔。”阿丽西雅以冰冷得毫无生气的机械般的腔调回答到,“我知道了。”
完她抬起头,脸上是一片木然,可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那木然下面隐藏的,依然是一张等待着什么人来救赎的脸。
就这样,仅仅是因为在那一刹那遇到了不同的人,两名少女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
走出书房的时候,苔丝一边抚摸着身上那还渗着血迹的绷带,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看着阿丽西雅那绝望的表情,还真是令人畅快无比啊,而且最后那坏掉的木然更是令人舒畅!苔丝昂起头,对着早已不在这个世上的某个人开心的道:
——看到了么,你最疼爱的女儿终于也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和当年我一模一样的表情!
可是,从旁边传来的话语搅乱了苔丝的好心情。
“夫人您真是好兴致啊!”本杰明身穿一身男佣的制服,悠哉游哉的评论着,身穿同样制服的副官依然伫立在他身后,“伤口这种东西,只要让化妆师好好努力下就行了嘛,又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丝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的同时以厌恶的语气回答道:“疼痛能让我记得自己目的,也能让我舍去不必要的同情。”
“可是所有这些,只要看看你身上残留的那些伤痕,不也可以做到么?所谓伤痕即使愈合,痛觉也会一直残留,不是么?”着本杰明一摊手,随即换了副口气,“地下室里那只老猫我们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夫人您要不要下去同契一次试试?”
丝终于瞟了本杰明一眼,微微头道:“也好,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完她再也不看本杰明,迈开步子顺着走廊走远了。
本杰明伫立在走廊上,维持着手按左胸躬身行礼的姿势,直到苔丝消失在走廊尽头。
直起身来的时候,他冷声问身后的副官:“帝国情报部涉外局米德特鲁加支部的支援是今天到吗?”
“是的,”副官应了一声,随即掏出怀表核对了下时间,“按照两天前传来的通报的信息,她乘坐的定期班船刚刚靠港。”
“哼,希望他们这次真的派了好手过来。”本杰明愤愤的道,“不要再坏我们的事了!”
本杰明指的是帝国情报部四名情报员擅自行动,想要潜入月光舟的事情。顺带一提,本杰明他们现在的身份也是帝国情报部涉外局特勤人员,塞巴斯基的涉外活动都是通过渗透进帝国情报局来达成的,构建的情报网也是依托帝国情报局原有的网络——正是因为这样,塞巴斯基组织才能展壮大得如此迅。
本杰明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恢复常态之后,他对自己副官连下数道命令。
“派人去迎一下那位姐,另外转告控鸟的那些家伙们,行动开始后不排除那条船跑路的可能,让他们给我盯紧!这回我们可没有近路可以兜了!”
“这就去办,长官。”
……
就在阿丽西雅面对人生最大的难题同一时间,来自邻近大6的定期班船正缓缓的靠上索兰尼亚为数不多的几个专门港口之一的桥。
跳板搭好之后,稀少的几名乘客走下了船只。
其中一名乘客的脚上套着硕大的高筒皮靴,厚重的靴底敲在地上砰砰作响。靴子的主人穿着一件像极了盖世太保制服的灰色长大衣,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从大衣胸前的隆起和她那头军舰灰的长直可以清楚的辨别出她的性别,可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却充满了不输给男人的冷峻。她戴着复古风的金丝边眼镜,嘴里叼着的粗大雪茄闪着红光。
“呐呐,因特古拉,这个大6好奇怪哦,一片一片的,到处都是好位置呢!”一脸雀斑的女孩跟在冷面御姐身后走下跳板,一边晃动着扣着一地球上钢铁工人经常戴的无毡帽的脑袋好奇的到处看,一边抓住了被称为“因特古拉”的女人的衣袖。
“喀秋莎,我过的吧,两人独处的时候,要叫我中校。”完因特古拉中校从大衣的口袋里抽出手,隔着帽子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
“好~”喀秋莎大声应道,随即对中校
因特古拉也弯了弯嘴角,一股带着烟草味道的雾气从她嘴角漏出,遮住了她的脸。烟雾中,只有她那副反射着阳光的镜片分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