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炕上湿漉漉的滴水发霉的被褥扔在地上,铺上崭新的棉褥。
褪去廉氏的衣裳,从隔壁屋子去找她的衣裳,结果发现只有一身,还是缝补破旧的。
罢了,有总比没有强。
为廉氏盖好被褥,她找来沈廷雨,为大哥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依旧是破旧补丁。
房间里烛光昏暗,却能看到里面的一切。
廉氏和沈廷风脸色依旧苍白,但身体有了一些暖意。
她将沈廷雨抱起来放在炕上,叮嘱道,“你换身干净衣裳,二姐去买点药来。”
沈廷雨乖乖听话,双手摸着崭新棉棉的被褥,真的好喜欢,他还没睡过这么好的被褥。
沈诗筠去了村尾,在原主记忆里,隐约记得村尾废弃的口井后有一片荒地,原主就是吃了那里的一种草药才中了毒,变得肥胖不止。
在毒草药的旁边还有几味草药,专制感染风寒和体虚的。
那片地一般没人去,这些草药应该还在。
雨势渐渐小了,沈诗筠到了地方,果真看到那些草药还在,甚至在有些树根旁也看到了鲜嫩的野蘑菇。
这些蘑菇没有毒,将野蘑菇摘完,和草药包在一起,快步赶回沈家。
*
赵大夫一把老骨头被沈廷海拉的一路上跌跌撞撞,差点摔跤。
到了沈家,听着三个屋子里传来的惨叫声,赵大夫眉头一皱,莫名的打心底烦躁。
沈老头走出来迎上去,“赵大夫,你快看看我们家老婆子。”
赵大夫进了屋子,给沈老太太把脉,却被她的叫声吵得脑门子疼。
最后又去给沈谷子夫妇和沈廷堂诊治,而后去了沈老头屋子里,坐在凳子上,手抚着胡须,开着药方。
沈廷海和沈老头站在一旁,沈老太太疼的脑门子直抽抽,问了一句,“赵大夫,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呀?”
赵大夫的药方写到一半,手顿了下道,“一般的病痛,我开些药,三天后就不疼了。”
沈老太太一听,皱巴的脸又是一变,“还要再疼三天啊?”
这不是要她老命吗?
赵大夫蹙眉,有些厌烦的回了一句,“明后两天没这么疼。”
开好药方,赵大夫站起身对沈廷海道,“你随我去抓药,一共六百文,先把钱付了吧。”
大夫的话刚落,沈老太太惊得爬起来,吼着大嗓门惊叫,“六百文?赵老头,你抢钱呢你?!”
赵大夫气的一噎,“深夜大雨的把我一个老头子拽过来,诊金是五十文,你们的疼病都是穴位,药自然是不能用平常的药。”
沈老太太气的骂了一句,“你那是仙药吗,那么贵,我看你就是趁火打劫,想钱想疯了!”
赵大夫差点被她气死,一怒之下撕掉方子,“活该疼死你们,我还不给你们看了,大晚上的真是晦气!”
提着药箱,惹了一肚子邪火走出屋子。
沈老太太疼的“哎呦”一声趴在炕上,再次打起滚来。
沈老头气的上前夺走她攥了一下午的钱袋子,怒骂了一句,“就算你不吃药,几个娃子和孙子还要吃药,要不是你把筠筠卖了,家里现在哪来的这些破事!”
沈老太太眼里只有银子,不顾身上的疼,爬起来就要抢银子,被气急的沈老头一巴掌扇的倒在炕上。
他举起旱烟杆指着沈老太太,“今晚你再闹腾就要给我滚出沈家,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沈老太太刚要嚎叫,被这句话吓得憋了回去。
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要真被赶出沈家,这张老脸也别要了。
沈老头哼了一声,拿着钱袋子追出去,好话说尽了这才让赵大夫消了点火气,走到沈廷堂的屋子里重新开了个药房。
沈诗筠从外面回来,路过沈廷堂屋子里时,听到了沈廷海叫了声赵大夫。
脚步微顿,她疾步走到后院,将东西藏起来,对沈廷雨嘱咐了一句,“廷雨,二姐去找赵大夫,你待会配合二姐演场戏。”
沈廷雨乖乖听话,只是小脸有些发红,一副昏沉沉的模样。
沈诗筠摸了下他的额头,这是发烧了!
将沈廷雨抱的放在炕上,为他盖上被子,冒着小雨快步跑出沈家。
今天的仇她必须报回来!
*
沈廷海跟着赵大夫回去拿了药就赶紧回来了。
赵大夫正准备关门,门外忽然冒出一个影子,吓得他眼皮子猛跳,心都差点跳出来了。
“赵爷爷,求您救救我娘他们,我娘他们三人快不行了。”
沈诗筠不停的弯腰,胖胖的脸蛋上布满泪水,一双璀亮的水眸盈满了无助和恐惧。
赵大夫一怔,纳闷的问了句,“方才我去了你家,你阿爷也没说这件事呀。”
今早的事他不在场,也不太清楚,但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村里的傻丫头不傻了。
沈诗筠低着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我阿奶把我卖给人贩子,卖了十五两给四哥考秀才,族长爷爷为我做主把十五两讨回来了,可是回到家里阿奶和二房就让我上山砍柴,又欺负我娘他们,把他们三个人丢到猪圈里,我也是刚从山上回来,看到他们都晕倒在猪圈里,我就去要银子给他们看病,阿奶他们丢给我几个被褥,说是十五两银子买的,又把我们屋子里的被褥全都扔在泥地上,现在我娘他们好像不行了,求赵大夫救救他们,只要他们没事,我天天上山砍柴给您还钱,求您了……”
赵大夫心疼了一下,没想打沈家大房的情况这么惨,沈家老太太和那二房太不是东西了!
想起先前给沈老太太把脉,他倒真是看过她手里紧紧捏着钱袋子。
“你等我一下,我让阿贵去把族长叫过来,必须狠狠教训草花,这老太婆太缺德了!”
赵大夫从屋里拿了两把伞,又叫醒自己的儿子,让他赶紧去族长家里一趟,将族长请过来。
当年他们赵家刚搬来上河村,要不是沈麦子给了他们一条野猪腿,他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说来还是他们赵家欠了沈麦子天大的人情。
他死了,他的妻女却遭受着折磨,丫头求到了他门上,他决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