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上九点。
我送走了周沉,他说他要回自己的家了。
我什么也没有什么说。
因为我也开始想念那个生我养我的故乡了,那个小小的公园里,是否才残留着我和初恋的往昔。
我们在轻轻的草坪上,也曾一起欢笑来着。
对了,要是可以的话,我也多想回去呢。
“我办不到。”我说。
临走时。周沉突然记起要找我要回那本笔记本,那是他离开之前托我保管的。
我从储物柜里面仔细的寻找,总算找到了那本已经泛黄的笔记本交给周沉。
“谢啦。”
周沉带着笔记本走了。
我靠在阳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恍然想起了笔记本上的内容。
笔记本上背后一夜的内容好像是周沉以自问自答的形式写出来的。
内容:
2004年10月25日 阴
“故事很长,我要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没关系,我听着。”
夏天的热风不断扑进本来就拥挤的教室里,平添了一股烦躁和喧腾。
头顶的风扇吱吱呀呀地转,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灰尘便清晰可见了。
她说,我好想有点喜欢你。
于是周围的空间便被静止了,人群开始疏离了,吵声变得稀微了,空气变成了慢慢的流体,灰尘变成了胶粒,夏天变成了冬天,阳光变成了月光,时钟卡住了。
我说,我也是。
于是被定住的空间便又运转了,人群有拥挤了过来,吵声大得刺耳,我躲躲闪闪,担心被人看到这个黑板上显示着的自己的心电图。
那个夏天,是一切的开端。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这么快?
也不算快,六年。
那为什么要分手呢。
我要如何留住她呢?她是一只松鼠,她在森林中窜上蹿下,她从树林中出生,她闻了花香,她摘下了带着露珠的绿叶,她跟早起的自然问好,她听着朋友给她带来的外面的讯息。她要去去寻找大海。
我只是一片树叶,我在书上颤颤巍巍的悬挂着,清风轻轻挂过,我便由不得自身的颤抖着,有爬树的猴子,我便也要跟着摇晃着。当我的时间走尽,我便从树上落下来,可能飘进小溪里,也可能落在泥土里。但是她把我摘了下来,她曾将我捧在手心,细细嗅着,小心抚摸着,然后她很欣喜发现了一片好像比较特别的叶子,带着我去看了日出日落,带着我去认识了鲜花小草,抱着我在月光下熟睡。不过,她最后也发现了,我只是一片叶子。我跟不上她的脚步,我给不了她温暖,于是她走了。
那你呢?
我? 我本来只是一片早该腐烂的叶子啊。可是我见识了日出日落,认识了鲜花小草,也感受到了在温暖的松鼠毛中度过的寒冷月夜。我也怎么还能安心地回去做一片叶子呢?可是她已经走了,我要如何追赶呢。
那你现在呢。
好在她带我认识了不少朋友,于是我委托风,当他来的时候,就将我带过一段旅程吧,我沿着她的足迹,看着她所看过的风景,感受她所感受过的心跳,我想,她会不会累了就偷懒了会儿,于是我趁着风,追赶上了她的脚步,悄悄落在了她的身旁,在她醒来之际,会发出轻轻惊呼。问我,为什么她已经毛色鲜艳,愈发丰满美丽,而我,已经变得干枯发黄了呢。我说,因为你的路,好累啊。
她不愿带上你吗。
她要追寻的是大海,她是一只好奇而活力的松鼠,所以当她经过了我,便摘下了我感受着我的青青自然,当她经历了一朵花,便会把她戴在耳朵上,当她经历了一颗大树,便会懒洋洋地躺在上面做个午休,她有更向往的未来,我要如何阻拦。
现实中的你呢。
所以我后来我就懂了啊。每个人总会在自己的生命旅程中遇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但是,那也只是每个人漫长的生命旅程中,一个小小的交叉点而已。所有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你还没出生前你父母就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路了,所以你们不算陪伴一生。在你长大之后,你会认识几个发小,但也不算陪伴一生,你会认识很多朋友,但那些都是匆匆而过。所以,每个人的一生,都注定只能是自己独自面对啊。
你还有其他女朋友吗。
有啊,很多很多,但我知道她们都是我生命中转瞬即逝的美丽花儿,我都尽力地呵护她们,保护她们。直到我们力所能及的终点。
你真的喜欢她们吗。
重要吗?
那你还希望遇见一只松鼠起带你看过风景,或者一只飞鸟,带你翱翔天空呢?
我已经干枯发黄了,若真有一只鸟,过来小心地衔起我,带我跃向那清澈明媚的蓝天,带我去洁白柔软的白云,那我也无非在阳光下,风干了,粉碎了。
所以呢。
所以我只想考虑未来。没人能陪你走完一生,每个人都是匆匆一现,而那些真正严峻且漫长的岁月,都是需要你独自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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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的叹了口气。
往事好像是悬着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利剑。
对了,昨天晚上。
昨天醉酒来着,十分厉害。我好像给血打电话了,我好像哭了,是哭了吧。说起来好多年不曾真正意义上哭了。
昨天夜里。本来以为血挂掉了我的电话,没想到那是血的恶作剧。无奈,血无疑知道了我所有的心情了,虽然那心情是被醉酒的夜放大数倍的。
也许血不知该如何面对我了吧,往后的日子的确如维权者所说的一样更加难熬了呢。
“大叔,让我想想。”这是血的最后一句话。
我点了十一烟,总算把时间熬到了午后。期间我不断的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张曼曼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个地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有血说维权者好像认识张曼曼后面的人,维权者走的时候他说他要去找老朋友,或许张曼曼后面的人就是维权者的老朋友吧,这样便能解释的通某些东西了。
虽然解释不同的还有很多很多。
假如老者说得话是认真的,恐怕接下来他会来找我吧。
算了算了。何必思考那些无谓的事情。
我在大街上毫无目的的走着,人来人往,神色匆匆。果然是千篇一律呢。
等等。
一个淡雅的背影出现在人群中。
是她!
没错。就是她。
前妻。
我向她追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