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南城是什么时候,我已然忘却了,记得又有什么用,很多东西总会忘记的。时间流转之处又是什么阻挡了言不由衷的话语。
天色的确是黑了。我给常青打去电话,他告诉我在一间酒吧相遇。
9点10分,我如期而至了。
灯红酒绿的街道,醉不知事的男人与女人,在夜色下把所有的情感都放大,无所顾忌的摆动健美的双臀,数不清的黑色汽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实在不算是地道的地方。
在一家叫Helens的酒吧门前,一位穿着红色貂皮大衣的女人在那里久久站立。
“好久不见。”
我说。
“好久不见。”
女人说。
“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事实难料啊。”
说着,女人把我领了进去。不过我并没有见到常青,我问常青呢,女人缄默不语,示意叫我坐下。
店内播放着上个世纪90年代的摇滚音乐 Alteral。躁动的人群在浑浊的灯光下蠢蠢欲动。我们在偏角的一处。
良久,我看着杯中的啤酒什么也说不出,女人同样不说话,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先开口。
“简单点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
“前不久吧,那段时间你正好不在。”女人慵懒的说到,红色的灯光下,女人显得尤为的妩媚,举手抬住之间优雅的似乎能让人忘记时间的流失。
我记得她,这个叫做玫瑰的女人。她是常青20年的精神寄托,20年,往后便是常青的噩梦。是她让常青如今成为了一个空壳。
“什么时候回国的,澳大利亚不好吗,我听说那里的景色十分的美丽呢,憨厚的袋鼠,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怎么?再美的景色也会看腻的吧。”
“白暮,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是我狠心的抛下了常青,可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况且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说到底是两人之间的内部矛盾,你也不必说这些话。”
“也是,这只是你们的事情,我是局外人本不应该趟这趟浑水。”
说着,我起身,没多看一眼的向外走去。
随后,驱车去往海边。南城是一个海滨城市。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处于什么心态,无奈嘛。多多少少有一点吧。
作为个体的我们,这一人恐怕总会遇上那么一个人,她/他会让你打破所有的底线,变成最可悲的那类人。所有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在他/她出现的那一刻。都会变得分崩离析。
无疑,玫瑰对于常青来说就是那类人。
于是所有的记忆开始重组。
想起了好多东西——
那天在办公室里常青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三年前,那时我们刚准备携手并进创业的时候,整天忙的要死,时常加班的半夜两三点,回到家时,玫瑰已经睡了。我无数次,看着她熟睡的面孔,越是安详我越是难过。我在想我有什么资格给玫瑰幸福。我有什么筹码能把她紧紧拴在自己的身边。于是我拼命的工作,可是除了钱越来越多,生活过的越来越让人羡慕,其实什么也不曾得到,反倒是自己内心变得更加的患得患失。所以当玫瑰她告诉我,她等不了我的时候,她要和不相爱的男人结婚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没有挽留,没有哭泣,有的只是可悲。这种感觉你可明白。”
再遇清吧里常青说:“我刚被赶出家门时以为得到了,可是,正如你所见,玫瑰她最终还是离开了我,有时候仔细想想,我的人生还真是个笑话啊,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是都成泡沫了吗。
有关于常青和玫瑰的故事终于完整的呈现在我脑海中。
我在24岁的时候遇见了常青,很对胃口的那类人。那时他和玫瑰的爱情还处于所有言情电影的开头,如漆似胶,鸾凤和鸣。常常在我面前恩爱。旁若无人的接吻。我总是无奈的把头望向别处。
玫瑰和常青在16岁时相爱。常青为了她(至少一半是因为她。)公然违背他父亲大人的意志,放弃了集团继承人的身份,被赶出了家门。可是,丧家之犬的常青没有了家族的庇护,和我一起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打拼,那时我们几个人挤在小小的租住房内,整体吃着泡面,一到冬天,房子里没有暖气,冷的要死,我们用大大的报纸封住所有出风的地方,在被窝里团成一团,我抱着自己,他们相互抱着,有时实在想不过气。我就转过身去抱常青,却总会遭到玫瑰的阻碍,她会用她精致的双眼狠狠盯着我,意思是——常青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可是即使是那样物质匮乏的阶段,他们还是恩爱的罕见,作为局外人的我除了羡慕只剩下祝福。可是,什么都说不清,事情总会出乎人的意料。玫瑰最后还是放弃了常青,选择了一个大她十岁的跨国企业的老板。了无牵挂的移居到澳大利亚。
其实,那时候我们的生活已经开始慢慢好了起来,合伙的事业也初具规模。然而之于玫瑰,恐怕是不够的,她说她等不起了,她说她已经累了。她说她要和那个老板结婚——即使她并不爱那个老板。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渐渐的看着常青远远偏离他预期的轨道。
那辆无人乘坐的绿皮火车最终跑到了那里,恐怕到了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吧。
海风轻轻的拍打的我的全身,海浪起来又落下,海鸥的身影呢,不见了。我抓起一把沙子又慢慢撒下。
偏僻的海滩,我喜欢这样的地方,可以让我驱散所有我不应承担的东西。可是,有人影过来了。
“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你知道,我们不会毫无缘由的叫你过来的。”
“的确,不过那始终是你们的事情。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随后,玫瑰停顿了良久,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又占据了这个世界。
似乎还有细细的喘息声,无奈的叹气声。
“白暮,你对我有偏见。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
“你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有钱吗,难道你忘记了常青是因为什么放弃了集团继承人的位置吗。”
我几乎是咆哮着说到。
“他对你是这么说的吗,关于我离去的原因。”玫瑰显得十分的失落,我不知道她那里来的这样的失落。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不是嫌常青没钱吗,难道你没有和那个有钱的男人结婚吗,难道你这些年不在澳大利亚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常青骗我的吗。”
我笑得很大声,笑里有种难以言表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