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我低头看自己的脚被包扎过了,又抬头望去,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是日本人。
“你怎么样了。”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我救你的。等等。”那个人随后往外面叫了一句。
一个穿白衣大褂的日本人走了进来。
“感觉好些没有。”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询问到。
“是你救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呐喊道,浑身发抖。
“我是医生,医生的天职是救人,不是杀人。”
“可是,你们明明都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了。”
“我知道,我很抱歉。这场战争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他在寻找合适的字眼试图缓解我心中的悲伤,随后又坐在床沿,轻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这很可笑,可是等理智了下来,我决定安分下来,再寻找何时的时机逃跑。
“你的名字叫什么。”
“李福城!”
“我叫田村拓井。”随后他向我伸出了手。
“听说这是你们中国人的礼节。”
我没有 和他握手,我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他不说一句话。
当时,我的腿伤已经很严重了,脚上的大快肉都感染发脓了。我待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
木村拓井,每天来给我送饭,然后换药。
我实在是想不通他这样对我到底有何目的。
后来我明白了,木村拓井和那些日本人不一样,他是发自心底厌恶战争。
可能你们觉得我说这话很搞笑,但是他在我心里的确与众不同。
他知道我一天待在床上无聊,就常常给我讲他的故事。
“欸,福城君,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在北海道。那真是个美丽的地方,那里还有北海道渔场,给你说我家以前可是捕鱼的。千岛寒流和日本暖流交汇,会带来大量的鱼,像什么鲑鱼、狭鳕、鲱鱼、沙丁鱼、秋刀鱼。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吃沙丁鱼了,沙丁鱼烹饪之前要用盐腌制,把腥味去掉。然后就万事大吉了,无论是清蒸,红烧,油煎都十分的美味,实在不行还可以做成沙丁鱼罐头。所以每到夏天的时候我就会和父亲去捕大量的沙丁鱼回来。可是,后来政府经济崩溃了,就不许我们随意的捕鱼了。父亲也在那一年被强行征到东南亚当兵去了。后来,父亲再没有回来,他死在了战场上。再也不能回来和我一起捕鱼了。”
“欸,福城君,那一年政府经济崩溃了,主战派于是决定去其它国家来掠夺资源,你说也是,经济崩溃了不从根本处想办法,这样的做法不就等于亡羊补牢吗,害的我也被强行带到了这该死的战场上。”
“福城君,你知道吗,前不久田村君去世了,他可是我们日本的围棋高手,自从田村君去世后我就觉得寂寞,心想再也没有崇拜的人了,其实我也是一个围棋爱好者,听说中国下围棋很厉害的人多,不知道福城君你会不会呢。”
“福城君,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妹妹长的可漂亮了,比我小5岁,可是她告诉我她明年也要来中国了,你说一个女人何至于干这些事情,可是我们怎么劝她也不听,给你说。我那个妹妹可是个倔脾气。”
“欸,福城君,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啊,和我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些人,被军国主义贯彻的多么严重啊,整体嘴里就说着 圣战!圣战!为了大东亚共荣圈。真是可笑,今天我本来想救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人的,结果人还没太抬回来,就死在了半路上。”
我不能否认,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不一样的日本人,我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真诚。
后来,过了一个月我的伤差不多好了起来。,木村拓井就让我做他的学徒,跟着他学医。
结果一学就学了两年多,不是我不想走,确实是没有找到机会,说实话也习惯了待在他的身边,后来我学会了怎么制作麻醉药。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那天晚上,我偷偷的跑进厨房把蒙汗药放进了他们煮饭用的水缸里。
结果,我很顺利的把他们都晕倒了。
我用日本人的枪打死了几个人,说来也算幸运,那时他们作为医疗部队和大部队分散了,只有少数的几个日本兵作为岗哨。
我打死了那几个日本兵,又杀了几个医生。
最终,我没有下的去手杀木村拓井。
逃出来以后,我朝着延城的方向走。走了大概10天左右,终于到了延城。
走到哪里的时候,我哭了,哭的是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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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城的哮喘又发作了。血赶紧去帮她拍背。
“没事把,爷爷。”血说。
“雪儿,你知道吗,跟着田村君学习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回到了我们村子,满山遍野的找至地兄弟,可是没有找到。当时我真的以为……咳咳,咳咳咳。”
“我爷爷运气好,逃出来了,后来就也参军去了,可是他加入的是另一个党派。后来的事情想必爷爷大概也猜测的到。”
“不管怎样。逃出来了就好。不像我啊,在贼窝里待了两年。”
“那,爷爷你后来找到你爹了吗。”
“找,咳咳。咳咳咳。”
我看着血穷追不舍的样子,制止了他。说等老爷子身体好些了再说。
李福城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这是雪儿的男朋友,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您得注意身体啊。”
“对了,能帮我一个忙吗,把我送回我们村。可以吗。咳咳。”
“可是,您。”
我正想说什么,但是李福城眼中好像有某些固执。
我叹了口气,终究决定尊重他的想法。
随后,李福城让李大虎去给他办出院手续。
“爹!你这是干什么。”
“别说了。”
李大虎又把目光移向我,我微微的想他点头。
末了,他如我一般叹了口气。
我们都有固执的不得了的东西,可是这东西要到达什么地步,才会让人忘却生死——我不明白。
下午的时光要比看上去的还要漫长,我静静的开车,一路上我、血、李福城、老妇、李大虎都没有说话。一种礼仪似的沉默。
“到了。”我说
“到了。”四人异口同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