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个就是我爷爷。”
“你爷爷。”
“是的,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 血,原名 李雪儿。”
说完,血笑嘻嘻的向我伸出了一只手,“还不知道大叔的名字呢。”
“我吗、白暮。”
“白暮,真是有趣的名字。”
“可惜并不算有趣的人呀,”
“可是我觉得大叔挺有趣啊,只是为人看上去太呆板拘谨了。”
“但愿。”
我无奈的笑了笑,从出生到现在为止,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趣的人,也没人说过我挺有趣之类的话,如此评价倒是头一遭。生活中总会有这样的人,他/她 像一个太阳,会发光会温暖周围的人,会驱赶旁人心头抑郁。有时会很搞笑给周围的人带去欢乐,有时会很有担当给旁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过,很可惜。我并不是这类人,周沉应该是这一类人,我是说很久以前他是这类人。
那一年,我高考失利,去了很无所谓的二类学校。而周沉,如愿的考上了重本大学。
离别的前一夜,我们坐在江畔吹着晚风,喝着廉价的啤酒。
“真是羡慕你呢,考上那么好的大学。以后出来飞黄腾达了可得罩着我呢。”
“哎……”周沉微微的叹了口气。闷头又喝了口酒。
“其实,大学什么的。都无所谓的。”
“哎,你就别说这风凉话咯。”我苦笑者摆了摆手。
“没有,我说真的。其实我现在感觉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了,怎么都无所谓了。”
“是是。”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年周沉仅仅只去了那个大学十多天就回来选择了复读,恍然让我大吃一惊,不过事隔现在倒也是明了许多了,说到底每个人都在为心中的固执做着苦苦的挣扎,他失去了她,就这么简单。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样:越是云淡风轻的人,越有致命的固执。
而这固执如毒瘾一般深入骨髓,让人沉沦在其中,无法自拔。全然不知是幸福还是痛苦,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般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喂!喂!大叔,在想什么呢。”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用双手在我眼前晃悠。
“没事,突然想到了往事而已。”
“往事?大叔一定一个有故事的人。嘻嘻”血说这话的时候笑嘻嘻的打量着我。
“谈不上,只是比你年长几岁而已。”
“对了,大叔可否有女朋友。”
“没有,倒是有一个妻子,不过也快没有了。”
“也快没有了?发生什么了。”
“婚外情,现在正在协商离婚。”
“她吗?”
“嗯嗯。”
血沉默了片刻,把头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景物,窗外的香樟树一列列整齐的排列着,风把不知名的鸟叫声掩盖住了,依稀可见矮矮的平房和充满稻子香的田野,更远是群山环绕着蓝天。
顷刻,血又把头转了过来。
“哎呀,大叔,没什么大不了的。要试着看开一点嘛,毕竟地道的女人多的是。”
“正在努力。”
“就是说咯,你可不能以为这样对这个世界充满恶意呢,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善良的事情可是每天都在发生呢。”
“但愿。”
“嗯,就比如说我吧,我能遇到大叔就是一件让我觉得特别开心的事情,可以和大叔出来一起吹吹风,看看蓝天,感受乡间的气息,真是棒呢。”
“一个人不让出来?”
“对呀,老师从来不让我一个人出来,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呆在暗不见光的房子里吃饭,睡觉,学习应该学习的东西。你知道那房间有多可怕吗,特别是每到晚上我就觉得房间里某处有一个恶魔在盯着我,我常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发抖,不过后来总算好了一点,活动的范围大了一些,可是就仅此而已,也不许随便外出,给你说,大叔,上次我可是偷偷出去玩的,你可不要告诉老师哦。”
“没去过学校?”
“没有,一直想去来着。可是老师不让。”
“那你从小就生活在那里吗,没有家人朋友什么的?”
“家人吗,除了我爷爷以为,根本没有,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爸妈就死去了,在5岁的时候我爷爷也紧接着去世了,是老师把我领了回来,养育了我,不然恐怕那时我只会饿死在路边,毕竟只是一个5岁的小屁孩嘛。”
“真是不顺利的人生啊。”
“可是我不觉得悲惨呢,我有老师,还有阿婆,阿婆特别疼我,老是从外面给我带好吃的和好玩的,我还有一只洋娃娃,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可善解人意了,每次我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对她说,然后所以的烦恼都会抛到九霄云外去。”
“真是容易满足呢,不曾抱怨过什么吗。”
“我觉得我的生活相比那些连饭都吃不起水都喝不上的孩子已经很好了,干嘛要抱怨呢。况且老师说 抱怨是最没有的东西。”
“的确如此”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我把车的自动雨刷器打开。时速是80迈,我们从南滨大道转向国道已经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天空不时已经灰蒙蒙一篇,空气中有潮湿的味道。我把车窗关上,又打开了车内空调。呼吸才得以好受一点。
“还有多久啊大叔。” 血望着窗外,除了雨点滴落在车窗上的痕迹什么都看不见。
“还有3个多小时左右,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吧,到地方了我叫你。”
“要是看我睡着了,大叔也想睡觉怎么办,这么久的行程没人聊天那该是多么枯燥啊。”
“没事,不至于犯困,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那行。”
说完,血向我这边侧卧,安静的入睡了。
我轻轻的把车内的空调关闭,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血的身上。
接下来是一个人的旅程了——我心想。
时间过了两个多小时以后,天气放晴了起来,雨过之后的空气最令人清爽。我把车靠在了路边,下车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又随即深呼吸了几下,脑袋得以回复清醒。我转身把车窗摇下,看到了血仍然在安静的熟睡。
染的俏皮的粉红色发尾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红火,自然的垂在肩上,此刻的血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静,祥和,美丽动人。
到底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