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对于这种预料之外的挑战还是很感兴趣的, 宫九的师父究竟有多厉害?需要叶孤城和宫九联手对付的敌人……究竟已达到了一个怎样的高度?真是想想都叫人热血沸腾。
不过叶孤城还是严肃认真地对宫九说:“切莫掉以轻心。”似乎有一条定理是这样说的:反派都会在最后关头失败……到底谁是反派, 这是一个问题。诚然宫九他师父是个终极反派,但从本质上来讲,其实宫九和叶孤城也都是反派啊, 真正的正派主角是陆小凤啊,难道他们两个反派加在一起就能负负得正了?还是小心点好, 阴沟里翻船什么的最悲剧了。
宫九闻言笑眯了眼,暧昧地说:“为了不让阿城担心, 我也会很小心的。”
眼见着变态又荡漾了, 对此已经颇有经验的叶孤城果断地转移话题,说:“接下来我们要往何处去?”
宫九一把抱住叶孤城,动情地说:“如今时日尚早, 那些事情待会儿再说……不如我们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竟是直接就伸手去解叶孤城的衣带了。
叶孤城对此表示十分无语:变态荡漾起来果然是没下限的,他们现在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亭子里好吧……于是叶孤城一把抓住宫九不老实的手, 淡定地说:“回房去。”
“没事……外面风景好, 又没有别人……”宫九低低地笑了起来,抽出手来一挥,就把石桌上的茶壶茶杯都给扫落在地,摔得脆响,然后宫九搂着叶孤城腰, 就把他压在了石桌上,开始脱衣服。
“……”叶孤城默默地想着:要不要这么饥渴啊变态……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本来都打算“破罐子破摔”的叶孤城忽而目光一凝, 他猛地推开宫九,翻身而起——叶孤城才草草地拢上了外衣,院子中间就已多出了一个人来。
原来是去而复返的玉罗刹。
一时间,院子里的杀气几乎要凝成了实质。
衣衫不整的宫九怒极反笑,说:“玉教主大驾回返……不知还有何指教?”眼见着叶孤城的脸已经冷得都可以掉下冰渣子来了,宫九明白之后他恐怕要“茹素”好一段时间了,这都怪玉罗刹啊!
玉罗刹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打量了叶孤城一番,这才看向宫九,笑得一脸古怪,说:“本座并无意打扰你们两位的雅兴,只是忽然想起一事……说来九公子你刚刚是不是在诓我?”
宫九一脸菜色,恶狠狠地说:“是又如何?”
玉罗刹显然十分愉悦——他终于坑了这个小狐狸一次了,这可真是报应来得快啊!啧啧,光看叶孤城那脸黑的,就知道宫九惨了,哈哈,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呢!
但是玉罗刹也不想被宫九和叶孤城联手追杀,于是他便很严肃而且认真地说道:“看来你的心机能力都远胜于那个老家伙……多年未有联系,本座也不知他是不是还叫着吴明这个名字,总之那人极不善于组建势力,所以只能藏于幕后,把主意打在掌控傀儡之上。”
“噢,”宫九笑得很假,咬牙切齿地说:“这些事……本公子也知道,怎敢劳烦玉教主来回跑一趟?”
玉罗刹挑了挑眉,故作淡然地说:“本座只是一番好心,想要提醒九公子,那吴明虽然不善于组建势力,但他的武学造诣却是你我都及不上的——这便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道理了。”
宫九顿了顿,这才勉强承了玉罗刹的情,说:“既如此,那就多谢玉教主的提醒了。”老狐狸会这么好心?他才不信呢,分明是来坏他好事、找他晦气的!
不过……吴明那个老头子真有那么厉害?绝顶高手的实力基本都在伯仲之间,一对一地碰上往往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可玉罗刹却对吴明用了“及不上”这三个字,难道吴明的武功还能比他们高出一截去?总不至于那老东西已经达到了下一个境界吧……眨眼之间,宫九的脑海中就转过了好些念头。
眼看着宫九若有所思,玉罗刹便趁机挂上了一副关心后辈的好前辈表情,说:“那本座就放心了,告辞。”说罢他就化作灰影消失了。
叶孤城正自心里愤愤然,怎么看都觉得玉罗刹这次消失的速度比之方才要更快一些,隐约还带着一种“逃”的感觉,于是叶孤城更觉得憋闷了。
是以不论吴明有多厉害,于宫九而言那都不是当务之急,至于当务之急嘛……宫九转而看向叶孤城,讪笑着说:“这个……阿城……刚才他……我们……”
叶孤城冷笑道:“你方才说,此处没有别人?!”
宫九顿时耷拉了脑袋,认错道:“我错了阿城……玉罗刹的轻功实在是了得,我一时不察,也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说着宫九就掏出了软鞭递上,腆着脸说:“不然阿城你……”
不等宫九说出“抽我”两个字,叶孤城就一把推开变态,拂袖而去了:虽然哥很想狂抽变态一顿没错,不过抽了他之后肯定是……哥才不会上当呢!哼!
徒留宫九萧瑟地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想着:玉罗刹……本公子一定会努力撮合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保管让你一辈子也抱不上孙子!
此时远在京城查案、查得步步惊心的陆小凤还不知道他的“贞操”已经被他的天字第一号“大损友”九公子给提前预支了——不过身为花心浪子表率的陆小凤……还存在“贞操”这种东西么?
放过“贞操”的事暂且不谈,对于此时的陆小凤来说,如何保住他的小命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话说陆小凤到达京城的消息“不知怎地”就传到了某些“心中有鬼”的人的耳朵里,于是乎陆小凤至此就过上了三天一小杀、五天一大杀的“痛快生活”。
不过陆小凤是什么人?前路越难走,他反而越有干劲——这才是天下第一查案高手的风范哪。
天下第一查案高手是随随便便就能当上的么?显然不是,当今世上也唯有陆小凤一个人堪当此称号,只因他有一个别人拍马也赶不上的巨大优势:那就是朋友多啊。
纵使陆小凤的很多朋友都不怎么靠谱,甚至还经常在背后阴他,但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还是对的,况且也不是每个朋友都会阴陆小凤的,比如说京城的地头蛇、城北道上最有权势的李燕北李爷,那还是个很讲义气的好汉子、好朋友。
有了朋友的帮忙,陆小凤很快就在京城打开了局面,将查案的事业进展得蒸蒸日上,绝对没有辜负他的第一号损友、不厚道之神的九公子的殷切希望。
再之后,陆小凤联系上了近来处境十分不好、情绪无比低迷的魏子云:这个曾经的御林军统领、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如今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和倚重,被赶回家养老去了——可是魏子云如今正值盛年,功夫放在江湖里也是排的上号的一流高手,他作为御林军统领,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竟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这对魏子云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但是尽管如此,魏子云却依旧对皇帝忠心耿耿——皇宫里出现了刺客,本来就是他这个统领的错,所以他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或许还该怪那个“认罪自尽的太平王世子”,直到陆小凤找上了他。
在经过了一番试探和反试探之后,陆小凤和魏子云成为了朋友。陆小凤是个愿意相信朋友、而且永远不会对朋友失去希望的人,所以即使冒了极大的风险,陆小凤也还是把这个惊天大案的始末告诉了魏子云。
一开始魏子云当然是被震惊得头皮发麻、冷汗直流的,但当他仔细回忆了那夜的情况之后,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些让他十分不愿意相信的真相:他所效忠的那个皇帝,或许是真的不在了。
魏子云的亲身经历,无疑给陆小凤提供了更多的线索。而魏子云也做出了决定,就算他拼了性命不要,也是要为皇帝报仇、以报知遇之恩的:于是陆小凤的查案队伍就又壮大几分。
有了魏子云的帮助和提醒,陆小凤终于决定直接对一切疑点的中心——南王府下手。
近来南王府实在是颇为嚣张,单从表面来看就已大有问题了。自刺杀事件之后,南王举家从东南搬到了京城来,新的南王府就坐落在皇宫附近,气势恢宏、气象万千,那气派,比之皇帝的宫室都不差几分了。
然而通过查探,陆小凤很快就发现,南王府上下不但换了许多新面孔,还偷偷地关押了一批人,更陆陆续续地将那些人混进天牢的死囚中处决掉了。
对于这种重大的疑点和线索,陆小凤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再经过一系列的设计和安排,甚至就连沙曼都混进了正在大招新人的南王府里做了几天侍女后,陆小凤终于历经艰难险阻地救下了一个南王府准备在暗中处理掉的人——其实本来他们是救了好几个人的,但是在众多高手、甚至包括了强弩侍卫们的一路追杀中,也只有“运气最好”的那个人能够活下来告诉陆小凤“真相”了。
这个活下来的幸运者,是个中年女人。
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带着些病态的蜡黄,还有二流的武功……这个女人就是那种站在人群中绝对会被淹没的路人甲乙丙丁的典型代表。
所幸陆小凤对待女人,总会不由自主地温和一些——无论她是美是丑、是好还是坏。也就是他骨子里的这种“怜惜女人”的特性,才造就了陆小凤招蜂引蝶、风流浪子的人生。
言归正传,此时陆小凤他们正藏身在李燕北的一处私宅里,面对这个死里逃生的可怜女人,陆小凤的语调十分温和,只听他安抚地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们并不是坏人,只是想知道你和其他那些被关押的人都是谁?南王府又为什么要害你们?”
那女人淡淡地说:“我根本没什么可害怕的,生死于我而言,早就没了差别。”她这么说着,便用她的那双生无可恋的眼睛扫过陆小凤、魏子云和沙曼,直令他们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女人才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说:“你们可以……叫我惠姨。”
惠姨的故事说起来也不算复杂,甚至可以说还挺俗套的:她本是一个镖局的大小姐,所以自小也学了一些功夫。后来在因缘巧合之下与当时还是皇子的南王偶遇,大概是吃惯了美味佳肴的南王正好想要换换口味,也不知怎地就看上惠姨这道清粥小菜了,于是便施展出风流手段来骗到了天真少女的心,纳她做了妾室。
少女的心最终在阴暗的后宅里碎成了粉末,惠姨长得并不出彩,很快就被南王忘到了脑后,却不料她竟是正巧有了身孕,于是免不了要被其他女人排挤暗害,最终孩子流掉了,她还得罪了正室王妃,甚至于连累了她的娘家。
再然后,惠姨便成了南王府里的透明人,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里,都默默地在南王府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着。
这故事虽然俗,说出来却很叫陆小凤心酸感慨,他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才缓过神来,问:“那么其他人都是什么身份呢?南王府又为什么要害你们?”
惠姨波澜不惊地说:“南王府自搬到京城以来,已杀了一大批侍卫、妾婢、下人和小厮了,他们大概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罢。至于我们这群人,要么是像我这种默默无名、早就失宠了的妾室,其他人大多是之前被杀之人的家人朋友。”
陆小凤听得脸色发白,不禁攥紧了拳头,说:“也就是说,其实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内情,却也都要被无辜地处死……”
魏子云更是一拳砸在了墙上,恶狠狠地说:“南王!”
惠姨感受着他们的义愤填膺,嘴角泛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