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知道叶孤城这是有些生气了, 但宫九的心情却很好、非常好——不提今天夜里他和叶孤城的关系有了重大进展, 刚刚玉罗刹的话就已经肯定了他和叶孤城的关系,而且还否定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双方关系发展的可能性前景”,这简直令宫九的心情舒畅之极, 就连看向玉罗刹的目光都友善了许多。
再加上他们现在去和玉罗刹“决一死战”基本上是毫无意义的,于是宫九笑嘻嘻地走前了两步, 无比自然地挽住了叶孤城的手臂,说:“西门老爹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管着他做甚?干脆欢欢喜喜地喝一杯媳妇茶不就皆大欢喜了么。”说着宫九还朝孙秀青眨了眨眼。孙秀青兴奋地看着“十分亲密”的宫九和叶孤城,无声地对宫九做了个“好样的, 恭喜你”的口型, 宫九微笑以对,也回了个鼓励的手势, 这才亲昵而暧昧地“拽着”叶孤城绕路回客房去了。
“……”西门吹雪默默地注视着叶孤城的背影渐渐远去, 眼神茫茫而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秀青倒是单纯地在为她的好“闺蜜”九公子的“得偿所愿”而开心,殊不知她和宫九的这种“眉来眼去”、“暗通消息”正犯了玉罗刹的大忌讳,以至于这位西门老爹刚刚才稍缓的态度又强硬了起来,坚决反对孙秀青做他的儿媳妇。
漫漫长夜, 玉罗刹和孙秀青的擂台恐怕还有得打;而此时叶孤城的客房前也正在进行着一场小擂台——宫九如今正“赖”在叶孤城的门口,死活不愿意走,还“死皮赖脸”地想要挤进门去;而叶孤城则是冷着一张脸, 横剑堵门,坚决不让某个“原形毕露”的变态跨进房门半步。
只见宫九脸上的表情好似一只正在偷腥的猫,他拖长了语调、百转千回地说:“阿城阿城,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们来做些更有趣的事嘛……”
叶孤城都快要给宫九气笑了:做……做你妹啊!他才刚刚算是“勉强”认同了宫九和他“朋友之上、基友未满”的身份,现在分明还在考察期呢,宫九这家伙居然就打蛇随棍上、立马就来求欢了——有没有这么开放、要不要这么荡漾啊!
扑倒变态什么的对叶孤城来说暂时还有那么一些压力,而且扑倒之后说不定会有更多想象不到的麻烦出现——再说了,叶孤城其实还算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他是崇尚“水到渠成”的“情.欲交融”的……于是叶孤城毫不犹豫地将宫九拒之门外,无论宫九说什么,他都半点儿也不动摇。
“欲求不满”的九公子将“软磨硬泡”、“打滚耍赖”、“示弱扮可怜”之类种种无下限无节操的手段全都用了一遍,依旧是“刹羽而归”,心里好不失落……要是换做以前,九公子早就挥挥手招一群野花野草来“纾解纾解”了,不过这一次宫九虽是心痒痒的,但奈何有了叶孤城作对比,他一来已对那些“庸脂俗粉”失了兴致,二来更怕叫叶孤城知道了与他生气……只好灰溜溜地回了房间,洗洗睡了。
叶孤城看宫九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地走远了,不禁哑然失笑:宫九这个变态难道就是天生给他找乐子来的吗?瞧那生动的表情、荡漾的语气……真是弄得叶孤城都有点儿心痒痒了……不行不行,那么随便是不好的,对变态随便就更不好了——叶孤城一边默默地做着心理暗示,一边淡定地洗洗睡了。
美好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不过没有关系,新的一天或许是更美好的。
陆小凤已经到了神针山庄,他在山花烂漫之中见到了娇俏可人的薛冰,不免心笙摇曳。两人经过一番“打情骂俏”、“郎情妾意”之后,一同去见了薛老太太,陆小凤拿出了那块绣着牡丹的红绸请老太太掌眼,最终从老太太的嘴里得知了这红绸和针线的来处,并且确定了这绣花的人其实是个女人;而且这片红绸,本来是用做鞋面的。
种种迹象将这案情引向了新的方向,那就是红鞋子。看来这绣花大盗应该是个穿红鞋子的女人,她故意粘上了大胡子,就是为了隐藏身份。薛冰缠着陆小凤,撒着娇要和他一起查案,而她的筹码就是,她知道红鞋子的秘密——不过她却不说出来,而是偏要吊着陆小凤的胃口,看着陆小凤一副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的着急模样,薛冰得意地笑了。
大抵上被爱情滋润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吧,陆小凤乐意给薛冰耍,而远在万梅山庄,宫九也很乐意给叶孤城耍。
此时叶孤城正和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的后山上论剑品茗,这里视眼开阔且风景优美,既可俯瞰万梅山庄,又有白云缭绕、古松挺拔,两个白衣剑客对坐,即便他们都静默无语,也别有一番“知音不语心相通”的意境。
这场景,简直美得像是一幅画。
至于宫九,他正在跑上跑下地给两大剑客倒茶呢——为什么要跑上跑下呢?因为也不知是谁故意为之,以那茶壶的大小,里面的茶只要给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分别满上一次、壶里就空了——于是宫九只能跑回万梅山庄去添茶,可等他回来,这俩大爷又刚好喝完了一轮茶……
话说宫九一开始是黏着叶孤城不放的,可是等到没茶了,叶孤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宫九就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添茶了,结果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了”……宫九跑了几轮之后,终于确信这是有人在耍他:如果单是叶孤城耍他也就罢了,他乐在其中;问题现在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起耍他,宫九要能觉得“爽”了那才奇怪了!
是以这一次跑下山来,宫九气呼呼地把一系列煮茶泡茶的器具全都收拾好了,准备一股脑地给搬到山上去,结果还没走出山庄的后门,宫九迎面就遇上了玉罗刹,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玉罗刹哈哈大笑了起来。
话说其实叶孤城对于玉罗刹昨晚的那句话一直耿耿于怀:玉罗刹竟说他和西门吹雪“不般配”?他们俩可是官配好不!如果不是因为宫九这个变态冒了出来……哼!更令叶孤城不能忍的是,玉罗刹居然还说什么“儿媳妇”,媳妇你妹啊!儿婿还差不多了!
就因为叶孤城不爽玉罗刹,所以才去折腾宫九,反正宫九就爱“被”折腾,叶孤城毫无心理压力地想着。至于西门吹雪,他也十分乐意于配合他的知己,况且其实他一直都对宫九充满了探究的意向:这人实在是太特别了,比陆小凤还要特别。
万梅山庄的后门边,宫九瞪着“幸灾乐祸”的玉罗刹,咬牙说道:“西门老爹,你老人家笑得这么欢,可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莫不是儿子要娶媳妇了?”
玉罗刹微微沉了脸,“哼”了一声,说:“我的家事就不用劳烦九公子来操心了,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媳妇要紧。”
“啧啧,”宫九半眯了眼,摇头道:“西门老爹啊,你这可就是有所不知了,媳妇是用来疼的,可不是用来管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说着他挑起嘴角,道:“不过这个道理嘛,相信等你喝了媳妇茶就会懂的。”
“哈,”玉罗刹冷笑道:“这杯媳妇茶我不知何时才能喝上,不过九公子要是再不上山沏茶去,只怕我的儿子和你的媳妇等得久了些。”
宫九脸色微白,眼神稍稍闪烁了片刻,终于还是笑了出来,说:“也是,我怎么舍得让我家阿城没茶喝呢,顺带着也给你家阿雪分享几杯,那是本公子大方。”说罢宫九就带着一堆茶具杯具奔上山去了。
玉罗刹瞅着宫九的背影,眸光沉了沉,心里不知转了什么念头。
待得宫九再次跑到半山腰的时候,竟见山顶上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已打了起来!剑气呼啸,白影翩飞,风云变色……宫九乍见之下,骤然变了脸色,抛下一堆的茶具杯具就往山上冲去——他本不该让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独处”的!
但宫九显然迟了些,隔着颇远的距离,两个白衣剑客的身影模糊无比,但从那剑势和剑招中宫九就能判断出这场比斗的走向——叶孤城的剑会先刺进西门吹雪的心脏,但在西门吹雪死前片刻,已足以将剑尖递进叶孤城的咽喉!
宫九的心沉了下去,他好似疾风一般地刮上了山顶,停了下来,心仿佛擂鼓一般地跳着:这场比斗已经结束。
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好好地站着,半点儿事情都没有。宫九定了定神,看到了地上几乎已经化作了残片的两截树枝,顿时就明白了。
原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虽是比了剑,但他们用的却不是剑,而是这山上的硬树枝。那么他们只要在最后关头稍稍收回内劲,那树枝就会被他们两人周身的剑气绞碎,决计无法伤人。
宫九的脸色忽青忽白,站在原地生着闷气,一动不动——好嘛,两个人一起耍他很有趣么?!
西门吹雪看着叶孤城,颔首道:“我还是输了半招。有此一战,此生无憾。”
叶孤城的脸上现出了极淡的笑容,他说:“有此知己,我亦无憾,此战甚好,你我二人之间本就不必以生死相决。”其实他是担心西门吹雪一定要和他决一死战,所以才在今日提出以树枝代剑、了结这番因果——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总该比上一次的,这就仿佛是宿命,消极地逃避是无用的。而且经此一战,西门吹雪也基本突破了:但这一次西门吹雪尚未入情,也未破情,更没有变成那个“非人”的剑神——他的剑道似乎有变,未来会如何,实在是难以预料。
但西门吹雪其实并不赞同叶孤城的想法,他沉默了片刻,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他始终的坚持。
叶孤城说:“尔道为诚,我却不然。于我而言,倘若身死,道将何存?”剑神啊剑神,不要老是想着和我“一死一生”嘛……那样多不好,赶紧放弃这种“浪费”的念头吧!
西门吹雪闭目沉思,良久,终于睁开眼,点头说道:“便依你所言,往后我们可论剑,而不必搏生死。”说着他竟也微微笑了起来,道:“知己难求。”
叶孤城险些被“剑神一笑”给晃花了眼:西门吹雪笑起来……这个真心可以做好基友啊!外貌协会的叶孤城又可耻了“摇摆”了,便在此时,宫九终于耐不住被忽视的郁闷了,走上前来,伸出手搭在叶孤城的腰上,撇嘴说:“好了好了,比剑也比完了,下山吃饭去罢,别知己来知己去的了,听得本公子嫌肉麻。”说着他看向叶孤城,委屈道:“阿城,你总是这样偏心,知不知道阿九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