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全标题:一个叫做百鬼的少年的挣扎和反抗1
平台上的龙马的事情,告一段落了,而作为他的记忆所形成的分身的人生,却才刚刚开始踏出第一步。
残破的村庄在火中呻吟着,木材的断裂声和噼啪的火星溅射,让这座被蛮力摧破然后被点燃的村庄,显得格外的凄凉。
村子里面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和竹制结构为主,石质和土质的房屋内也有着大量的木制房梁以及顶梁柱等等,所以这一座村子燃烧起来特别地旺盛,火焰扩散起来特别的快。
在火光的照耀下,村子中间的大道上的那些尸体,不,不能说是尸体了,只能说是被啃食之后留下来的残肢断臂和碎骨内脏,这些残渣被映衬得鲜红,然后被迅速点燃了。
距离村口最近的一座房屋,也是距离起火点最近的一座房子内,还有一个生命在那里苟延残喘,但是,任谁看到了这个苟延残喘的家伙,都不会觉得,他还活着。
这个悲惨的村庄中的唯一活口,此时此刻,正保持着极其接近与死亡,而且根本无力求生的凄惨状态,就和这个村庄一样,即将步入死亡。
他的四肢尽断,一看就知道,他的双腿是被什么利爪切开的,而双手则是被暴力给生生扯了下来,甚至于肩膀上的肌肉都被撕扯开裂了。
胸口被掏出了一个大洞,看样子的,无论是肺部、肾脏还是肝脏以及肠胃,都随着这个巨大的缺口流了出去,然后比它们的主人早一步被火焰化为了灰烬。
整个人都在火焰中燃烧,皮肤已经被灼烧得一干二净,眼睛、鼻子、嘴唇和舌头还有耳朵这些五官也一样都被火焰和浓烟彻底摧毁了。
这个被彻底变成了人棍,只能依稀从他的体型来判断出是一个少年的家伙,却仍然存活着,即使所有感官都被摧毁,只剩下了被火焰灼烧的痛苦,他也依然活着。
也许,此时此刻,这个男孩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炼丹炉的孙悟空,不断忍受着太上老君的六丁神火将他的生命一点点剥离和蚕食。
很可惜的是,孙悟空有大神通,可以七十二变,有不死之身,而且,他可以自由移动,懂得躲在巽位这个八卦炉的风口,火比较小的位置,所以,孙悟空活了下来,还赚了一双洞察妖魔的火眼金睛。
然而,这个男孩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个凡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仅四肢尽断,无法逃跑,而且还失去了所有的感官,甚至于无法呼救,死亡,似乎成为了唯一在时间继续流逝之后的结局。
伴随着死亡的不断临近,男孩心中的怨恨也越来越深重,他想要知道,自己曾经为之拼命努力的结果,到底是好是坏。
“这就是你的人生嘛?还真是烂透了。从平凡到悲剧的跳崖式转折,从觉悟到绝望的最现实的打脸,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你的执念和怨恨了。”
突然之间,无法看,无法听,无法嗅,自然也无法说的男孩,突然之间“开口说话”了,而且还是成年人特有的那种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很显然,声音的主人不是这个男孩,“说话”的手段也不是声带的震动发声。毕竟,已经被摧毁了几乎七成以上的身体的男孩,是不可能说出任何话的。
男孩的名字,叫做百鬼,这是他父亲,一个落拓的武士最后留给他的礼物,希望他可以在面对着绝望的生活的时候,依然可以怀抱着对于未来的期盼。
百鬼在三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那个武士和村庄里面的狩猎在打猎的时候遇上了吃人的妖怪,他发挥了武士的最后的气节,断后拦住了妖怪,让狩猎队的人,都活了下来。
心怀愧疚的闪亮村民们,一起抚养了百鬼,让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住着破烂屋棚的百鬼健健康康地活了下来,并且一点点长大了。
百鬼自小就很懂事,不到十岁就加入了狩猎队,借助帮忙挖掘陷阱和运送猎物,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一点点地学习着,在野外生存的技巧,还有狩猎的技术。
弓箭,刀法,追踪,解剖,剥皮和皮草的鞣制,烧烤和风干熏肉的制作,辨识药草还有简单外敷伤药的制作……
小小的百鬼很快成长到了十二岁,成为了狩猎队里面最为出色的猎人之一,成为了村子里面的大人们,交口称赞,而且人人喜爱的好孩子。
这一天,再一次尝试了独自外出狩猎的百鬼,带着自己狩猎到的两只兔子和几条肥鱼回到了村子里面,照例到了花田家的肉铺,将这些东西都出手了,换了一点小钱。
花田家的肉铺的老板是一个瘦瘦干干但是却很高的一个男人,花田老板的发质有些糟糕,两鬓斑白,而且还戴着一副据说是传说中的半妖杂货铺,香霖堂的老板送的眼镜。
花田老板每当肉过称的时候,眼镜下面的眼睛都会像是点燃了的蜡烛一样,熊熊发光,而且切肉剁骨的时候,那个比起百鬼的手臂还要干瘦一点的手臂,从来都不会有一点摇晃。
咔嚓。就这么干脆利落地,骨头就会被那一柄厚背的尖头大菜刀给切开,然后随手一过称,绝对不会缺斤少两。
偶尔的,还可以花田老板的肉铺里面,看到他的老婆,花田婶在里面陪着小小的女孩,他们的女儿,花田一子在玩耍。
花田婶和花田老板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花田老板瘦瘦干干但是力气却很大,花田婶呢,不仅力气大,而且人的块头也是非常大。
花田婶比起本来就很高的花田老板还要高出了一个头,身体就像是一堵墙壁一样宽大结实,光光是花田婶的手臂就有着花田老板的腰粗了。
但是,这么看起来彪悍的花田婶,向来就是一个很和气的人,她很多时候都会在家里喂自家的猪和鸡鸭,百鬼出门打猎的时候,还可以顺路看到,她笑眯眯地给猪洒猪食。
最让百鬼啧啧称奇的,就是花田家的小宝贝,花田一子这个小女儿了。五岁的花田一子没有继承到家里的父母的一点高大基因,比起同龄人还要小上一个体型。
娇娇小小的花田一子非常可爱,每天都是呵呵笑着,跑来跑去四处撒欢打闹,只要百鬼来到肉铺看见她,她都会尖叫着大笑地,跑到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然后,这个小小的肉肉的女孩,就会傻乎乎地抬起头,望着百鬼的俊秀小脸,吃吃地一边流口水一边笑,然后口齿不清地叫着他哥哥。
带着从花田肉铺换回来的钱,百鬼准备去包子铺买一点当做今天晚餐和明天早餐的肉包,顺便替花田老板把包子铺要的一大扇猪肉一起送过去。
今天,就这么和平的过去了。提着肉包回到了家里的百鬼,吃掉了晚餐分量的肉包,把剩下的肉包放在了空掉了不知道多久,被洗刷得相当干净的米缸里面,然后盖上了盖子,防止老鼠偷吃。
百鬼以为这样子的生活,会就这么安逸地继续下去,也许等到他结婚了,生活里面多上了一两个人之后,才会有所变化。
但是,他从未意识到,生活的变化回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和峰回路转。明明只是很正常的一天的开始,却得到了一个让他疯狂怨恨和绝望无力的结局。
冬日的早晨总是让人迷恋床铺的温暖,百鬼却早早起了床,今天是狩猎队出去狩猎的日子,他作为主力的一份子,是不能缺席的。
昨晚剩下的菜汤放到锅里烧热,顺便将冷掉的肉包蒸一下,百鬼美滋滋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餐,带着作为午餐的几块肉干和大饼,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