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7月,中共济南支部成立;1923年10月,中共济南地方委员会成立,王尽美被推选为书记。
之后,王尽美组织发动了一系列的罢工斗争。1923年,王尽美患上了严重的肺结核病,身体日渐消瘦。因为经常咯血,他的长衫里常装着一方小手巾,有时一天下来,白色的手巾就被血染红了。
1925年1月,中国共产党第四次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史料中对王尽美是否参加这次大会说法不一。
查阅中央档案馆史料,我们得知,这期间王尽美都在青岛、济南两地活动。
这时期,王尽美为发动青岛工人罢工,多次登台演讲。他的精彩演说引人入胜,强烈地吸引了一位十四岁的懵懂少年。这位少年名为余修,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山东省副省长。
余修这样回忆当时站在台上被称为王先生的年轻人:1925年,正是海岛上春寒料峭的时候,青岛中山路南头,一座名叫“福禄寿”的剧场里,坐满了工商学各界的人士。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一位身躯颀长、方面大耳的青年人快步走上讲台。他年约二十七八,穿一身灰布长袍,笔挺地站在讲台上,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听众的兴奋面孔,他自己的脸上也充满激昂的表情。等欢迎的掌声落下来,他便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演。这位讲演者就是王尽美。他对时局的分析,精辟深透,他的革命立场鲜明坚定,他那政治家的风度,十分吸引人的讲演才能,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致若干年来都不能忘记他。
“若干年来都不能忘记他”的还有一个人,他叫刘子久,一个入党还不到一年的年轻人。
是他,多次给王尽美清洗被血染红的小手巾。
1925年1月24日,农历大年初一的早晨,爆竹声彼此起伏,王尽美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冒着严寒,踏着厚厚的积雪向济南趵突泉公园赶去。就在前一天,王尽美发现有几个男女基督教徒,在趵突泉公园附近起劲地鼓噪,美化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于是这天他叫上刘子久等几位同志,去和他们辩论。
阵阵寒风吹打在王尽美苍白消瘦的面庞上,他大口喘着气,胸腔里像有个风箱,呼呼地响着。王尽美的结核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在趵突泉公园墙外一角,站满了基督教徒,他们面对王尽美,个个怒气冲冲,面含愠色,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王尽美上来就给他们当头一棒,他说:耶稣说人家打你左脸,你就把右脸也送给他打。你们宣传的这一套,就是让我们不仅把山东送给他们,还要把全中国也拱手送给他们。
王尽美舌战基督教徒的情景史料,几乎少有记载,但趵突泉公园见证了当年的一幕。王尽美拖着羸弱的身躯,与基督教徒展开了连续三天的大辩论。后来,大辩论成了大宣传,听众达数千人之多。王尽美在演讲中数次口吐鲜血,有的教徒见状仰天大笑,有的幸灾乐祸地喊道:这是上天的惩罚,这是上天的惩罚!
站在王尽美身边的刘子久心如刀割。他搀扶着王尽美,劝他马上到医院去。
王尽美摇摇头,发出一阵令人揪心的咳嗽,吐出几口鲜血后,一下子晕倒在地上。刘子久和其他人急忙把王尽美抬上一辆黄包车,急急送往医院。
王尽美和大王镇的早期中*员都渊源很深,除了刘子久,还有李耘生、延伯真,国民党黄埔军校学生李玉堂、李延年等人,也是经王尽美遴选送走的。
在白色恐怖时期,李耘生成为中共南京特委书记。刘子久、延伯真在山东省委担任过重要领导职务。1945年4月,中国共产党第七次代表大会在延安召开,刘子久正率部战斗在河南的崇山峻岭中,他在没能到会的情况下,当选为中共中央候补委员。新中国成立后,刘子久任劳动部副部长。
而发展了山东第一个党支部的延伯真,则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这是后话。
刘子久1901年出生在大王刘集。他家境贫困,祖父一次外出,远远看到街上有一块高粱面饼子,欣喜万分,自己没舍得吃,带回家里分给了刘子久的三个姐姐,没想到姐妹仨下肚后中毒身亡。刘子久父亲刘居宽算是个农村小知识分子,念过私塾,也教过私塾,他深知孔老夫子“学而优则仕”的道理,再穷也不能没文化,勒紧了裤腰带,把刘子久送进了学堂。
李耘生和刘子久是好友。李耘生先于刘子久一年考进山东省立中学。刘子久也瞄准了这所学校。他的父亲刘居宽为了节省学费开支,希望儿子读师范学校,父子二人一度争执不下,李耘生听说后特地赶回来从中斡旋,刘子久才如愿以偿。
1922年深冬,刘子久在李耘生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二人相互激励,投入到了血雨腥风的革命生涯中。
王尽美很欣赏这个有想法的年轻人,提出推荐他到苏联东方大学学习。刘子久非常向往这座有着红色摇篮之称的学府,回家与父亲商量。父亲愁容满面,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砸锅卖铁,咱也凑不出这笔钱了。刘子久最后只得作罢。
这时,王尽美正为编辑《齐鲁青年》操劳,刘子久自告奋勇当他的助手,他就和王尽美同住在一栋楼里。
刘子久和王尽美见面的当晚,王尽美就披着衣服来到了他的房间,咳嗽着把一本薄薄的书递给刘子久:子久同志,好好看看这本书,是它,坚定了我革命信念。
王尽美指了指封面上那个留着长发、蓄着大胡子的人:这个人叫马克思。他翻到最后一页,高声念道:万国劳动者团结起来呵!好好体会吧,这是马克思向工人阶级发出的伟大号召!
王尽美走后,刘子久捧着这本书读到天亮。后来他对朋友说:我能走上革命道路,是一人一书影响了我,一人就是王尽美,一书就是《共产党宣言》。
其实,广饶大王的早期共产党员,受《共产党宣言》影响的不止刘子久一人,还有李耘生、延伯真等。这得益于王尽美、邓恩铭的马克思学说研究会。
1924秋天,在李耘生入党几个月后,王尽美、王翔千介绍刘子久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王尽美在济南的一家医院里住了没几天,就躺不下去了,医生劝阻不住,只得作罢。医生对刘子久说:再不好好休养,他的命就要保不住了。刘子久苦劝王尽美,王尽美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艰难的一笑,他咳嗽着,吃力地说:比起劳苦大众,我的生命算得了什么?还记得马克思那句话吗?万国劳动者团结起来!现在青岛的工人斗争热潮这么高涨,我怎么能躺得下?
1925年的4月,王尽美和刘子久等人再次来到了海滨城市青岛。青岛的春天,空气显得格外湿润,用手攥一把,好像能流出水来。尽管风还有些淡淡的凉意,可春天的脚步已经阻挡不住了。
就在这个春天,青年刘子久目睹了王尽美最后斗争的二十个日夜。王尽美病情恶化,可他依然坚持留在罢工的工人队伍中。
在声势浩大的斗争中,刘子久切身感受到了工人阶级的力量,他对王尽美说:现在,我真正领会到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那句“万国劳动者团结起来”的真正含义了。
王尽美欣慰地点点头:读《共产党宣言》,不能停留在它的字面上,关键要领会它的精髓,要付诸斗争!看,今天我们不是获得了初步的胜利吗?
第二天上午,当王尽美蹒跚地走出庆祝罢工胜利的现场时,身体晃动了几下,突然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褐色的血块。
在欢庆罢工胜利的锣鼓声中,这位斗士倒下了。
青岛后来又几次掀起罢工*的时候,王尽美已经躺在了故乡的病床上。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他向母亲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回到青岛去。
青岛是山东革命斗争的前沿。王尽美觉得,那里有自己亲爱的同志,那里有太多的事需要自己去做,即使“出师未捷身先死”,也要死在这片令他魂牵梦萦的热土上。
王尽美出生时,父亲已经过世,他的母亲只有王尽美这一棵独苗。她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看着儿子惨白的面孔,哽咽地点了点头:孩子,你说什么娘都答应!王尽美从小长得眉清目秀,两个大耳朵,一双丹凤眼,村里的女人都夸他生得比闺女家还要俊秀。王尽美在外这些年,母亲无时不在想着他的模样,如今可以细细端详儿子了,没想到竟是这般情景。
王尽美家贫如洗,到青岛需要生活费用,他的母亲一时筹不到钱款,最后只得变卖了祖上留下的一点家产。
那时,去青岛要到高密乘火车,众乡亲愿意用担架把王尽美抬到高密。村里几个青壮年一齐动手,把王尽美的病床改成了一副担架。莒县离高密火车站路途遥远,要日夜兼行,王尽美的母亲担心儿子被蚊虫叮咬,把家中唯一的一顶蚊帐撑在了担架上。
出行那一刻,王尽美握着两个幼子的手,轻轻摇着,久久不肯松开,一颗泪珠悄然从眼角滑出。立在一边的妻子第一次看到丈夫流眼泪,心如刀割。
1925年的7月,天气格外炎热,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尘土飞扬,热浪滚滚,烈日当空,远处泛着蒸腾的耀眼的白光,一行人挥汗如雨。王尽美的母亲是个小脚女人,几乎小跑着跟在左右,每走一段路程,她就用毛巾给王尽美抹去脸上的汗珠。
王尽美回青岛后不足一个月,就在医院病逝,时年二十七岁。
弥留之际,他口授了这样一份遗嘱:希望全体同志要好好工作,为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和共产主义彻底实现而奋斗。青岛支部负责人眼含热泪亲笔记录王尽美的遗言。王尽美一字一句看过后,在遗嘱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一生中多次提到过王尽美。
1957年夏季,在青岛视察的*对山东的负责同志说:你们山东有个王尽美,是个好同志。*脸色沉重起来,目光缓缓转到窗外,窗外细雨蒙蒙。良久,*自言自语道:尽美同志大概就是这个季节病逝的吧?他转过身,对山东的领导说:听说王尽美同志的母亲还健在,你们要把她养起来……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要好好养起来!革命胜利了,我们更不能忘记那些牺牲了的同志。
在共和国第一次政治协商会议期间,*对前来参加会议的山东省副省长马保三说:看到你们山东的同志,我就想起王尽美呀!*说,在党的一大会上,王尽美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沉浸在回忆中,他慢悠悠地说:王尽美耳朵大,细高挑儿,说话沉着大方,真是出口成章。他还多才多艺,记得那个时候,他和邓恩铭,一人吹箫,一人吹笛,给我们带来不少的乐趣。大伙都亲切地称他“王大耳”。可惜这位同志呀,要是活着,能干一番大事业的。
1969年4月1日,中国共产党第九次代表大会召开。那时,全国党员已有两千万之多。坐在主席台上的*,面对着一千五百一十二名代表,不禁触景生情。他意味深长地说:一大的时候,参会的只有十三位代表,今天我们是一千五百一十二位代表。*在历数一大代表的时候,再次提到了王尽美和邓恩铭。
*对王尽美印象深刻,他不能忘记,在一大会议期间,时常看到王尽美阅读《共产党宣言》的身影;他不能忘记,王尽美和自己探讨《共产党宣言》时专注的神态。
谁能想到,这位齐鲁大地上传播《共产党宣言》的第一人,竟会过早地辞世!
在王尽美去世前一个月,日本资本家勾结军阀张宗昌,对青岛罢工工人实施了血腥镇压。山东省委(时称山东地方委员会)重要成员刘子久被驱逐出青岛。闻听王尽美去世的消息,刘子久捶胸顿足,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1926年夏末秋初的一个雨夜,在一阵尖利的警笛声中,青岛支联书记王星五被押上了警车。消息传到济南省委后,省委紧急决定让刘子久到青岛担任青岛支联书记。
临行前夕,刘子久和自己的同乡好友李耘生见了一面。两人都即将奔赴新的工作岗位。也是前一天,李耘生接到组织通知,让他尽快启程,赴武汉接受新的任务。
早在1926年开年之初,中央就打算在武汉成立中央分局,代行中央职权,同时成立中央分局领导下的湖北省省委。新的机构需要人马,中央决定遴选一批优秀干部到武汉去,李耘生就在此列。
在济南一间破旧狭小的房间里,刘子久和李耘生一直聊到凌晨。临分手,刘子久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薄薄的书,热切地说:这本《共产党宣言》是王尽美同志送给我的,我读了很多遍,一直珍藏着,你就要去武汉了,我把它送给你吧。《共产党宣言》就是我们的信仰呀!
李耘生把这本书接过来,细细抚摸着,眼含悲戚:王尽美同志是你我的入党介绍人,如今斯人远去,幸好这本《共产党宣言》还在!
天已放亮,刘子久和李耘生握手告别。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他们说出了同样的话语:保重!
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竟是一次诀别。
1927年1月,李耘生被组织任命为武汉市硚口特区书记。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到处一片白色恐怖,黑云压城,一些共产党员抵挡不住,有的登报脱党,有的自首变节。
1928年4月23日,李耘生被任命为南京市委书记。当时南京党组织已遭破坏,李耘生到南京之初就是个光杆书记。为了寻找接头人,他几乎每天都奔走在大街小巷。一次外出时,竟然在一条巷子里遭遇了叛徒王复元。
王复元曾经在济南、青岛两地党组织中担任一定职务,叛变后被国民党济南党部先后任命为民众训练委员会干事、胶济铁路特别党部特派员等。
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南京的街头,犹如从天而降一般?李耘生猝不及防,不禁怔了一下。
王复元干笑几声说:李耘生先生,别来无恙啊?
李耘生怒视他一眼,扭头就走。
王复元尖叫一声:来人!几个特务立刻从附近一处小院中冲了出来,呼哨一声把李耘生围在了中间。
王复元冷笑着说:实话说,我已经跟了你几天了,就是想多抓几条鱼!
叛徒王复元后来也落了一个可悲下场。
1929年8月16日,王复元从济南来到青岛。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员徐子兴得知这个消息,立即把叛徒行踪报给了省委交通员王科仁和张英。张英曾为周恩来的警卫员,枪法了得,“白日可穿铜钱眼,夜晚能打香火头”,是远近闻名的神枪手。1929年3月,中央特派他到山东配合锄奸,周恩来当年曾化名“伍豪”,故这次锄奸行动名为“伍豪之剑”。
8月13日,张英一枪击毙了叛徒丁惟尊。
三天以后,锄奸队又把目标锁定了王复元。张英担任掩护,省委地下交通员王科仁实施枪杀。当王复元在鞋店取皮鞋转身欲走时,王科仁一枪把他击倒在血泊里。
李耘生被捕后,与敌人机智周旋。敌人得不到他是共产党员的有力证据,只得把他作为*嫌疑犯关押起来。十个月后,李耘生被释放。妻子章蕴又惊又喜,她拿出一件早就缝好的长衫,对丈夫说:快换上……我每天晚上都在缝,就是等着这一时刻。
李耘生出狱后,以教书为掩护,继续开展斗争。他建立了十几个党支部,拥有了四百多名共产党员,在国民党的眼皮底下,在特务多如牛毛的南京城,李耘生竟然把党支部发展到了国民党中央无线电的机关中。
1934年4月,柳绿花开的南京城骤然紧张起来,在敌人的大清洗中,南京党组织再次遭到重创。为了躲避敌人咄咄逼人的锋芒,李耘生和章蕴夫妇不得不分头住在朋友家里,四岁的儿子则由李耘生妹妹照看。
李耘生的房东是个木匠,姓熊,人称木匠熊,木匠熊受李耘生影响,成了进步人士,他常带着徒弟分散在几个巷口望风,保护李耘生,并和李耘生约定,只要远远看到他摸头,就是有敌人在附近活动。李耘生和妻子在外居住的这些日子,木匠熊见特务几乎天天蹲守,他担心夫妻二人中计,就和几个徒弟远远守在巷口,以备随时给李耘生发信号。
南京形势继续恶化。一天深夜,李耘生找到妻子说:当前很难再开展党的工作,你先回老家避一避,我到上海汇报情况。
章蕴眼里噙着泪花,紧紧握着李耘生的手说:你一定要小心!
李耘生用力点了点头:保重,我们都保重!
他小心地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交给妻子,郑重地说:这本《共产党宣言》,是王尽美同志的遗物,你带回去,将来给其他同志读。一定要把它保管好!
李耘生又握了握妻子的手:我走了,再见!
远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警报声。章蕴看着丈夫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夜色中,泪水夺眶而出。
在这个温暖的人间四月天,谁能想到,这竟是章蕴一生中最后一次和丈夫见面。
章蕴出生在穷苦之家,她的父亲是洋车夫,家贫如洗,为了全家生计,她不得不到青楼卖唱,后来被革命党救出,被一位督军相中,成了督军夫人。可这位督军常常对她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在一个狂风大雨之夜,章蕴逃出牢笼,走上了革命道路,在汉口市硚口特区担任组织部长兼妇女部长。也是在汉口,她与李耘生相识相知,结为伉俪。李耘生牺牲时,她刚刚二十七岁。解放后,章蕴连任七届全国政协委员。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中共十二大当选为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
那天夜晚,与妻子分手后,李耘生没有一点睡意。躺在硬硬的床板上,他想起了四岁的儿子,妹妹也还年幼,不知他们怎么样了?以后自己和妻子都远离这座城市,他们更没了依靠。想到这里,这位刚强的汉子眼眶湿润了,他决定明天去找过去的房东。房东姓徐,已经被李耘生发展成自己的同志,他想委托徐去看看孩子和妹妹。
第二天上午,李耘生冒着绵绵春雨向房东家走去。看到那间熟悉的房子了,李耘生没有急于进门,而是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下,见没有异常,才大步走了过去。当他一把推开门时,几个黑洞洞的枪口触在了他胸口上。李耘生看到,徐家人一个个都被捆绑着,嘴中塞着毛巾。
李耘生被敌人押到南京伪警备司令部,特工处处长刘麻子亲自审讯。李耘生坚称自己叫李涤生,再后来干脆答非所问,与特务捉起了迷藏。刘麻子无法确认此人是否就是李耘生,无处下手,愁容满面。一个特务见状,伸长脖子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刘麻子嘿嘿一笑,大手一挥道:先押到牢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