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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纪尧感觉很不好意思, 但是在陈幺的坚持下, 他还是忐忑又惊喜地把她带到了医院。他们一起坐车去的,陈幺现在有专用的司机跟助理, 不过医院人流量大,她现在知名度又高,口罩墨镜帽子一个没少。纪尧就不用像她这样了,他就戴个口罩,也没什么人把他认出来。
纪尧的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眼神跟身体都不大好, 被小蝶带人接到这么大的城市, 进了这么好的医院还住了那么好的房子,两个老人家一直心慌意乱, 生怕孙子学坏了, 纪尧百般解释,他们才相信是遇到了好心人, 对陈幺感恩戴德,但怎么也没想到人家会真的来医院看望他们啊!
见着陈幺, 老人家话都不会说了,纪奶奶直接眼泪下来了, 抓着陈幺的手, 絮絮叨叨地跟她说纪尧有多不容易, 是他们这两个老家伙把好好的孩子给拖累了,又要陈幺多多担待纪尧,他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纪尧在边上乖乖坐着, 有点担心奶奶太唠叨会把陈幺吓着,或是让她反感。
她那样高贵美丽,实在是不像会听一个贫穷无助的老人唠叨的样子。
但出乎纪尧的预料,陈幺全程都很温和,她的这种态度对谁也没有过,纪尧觉得陈幺特别厉害,他爷爷奶奶是比较孤僻的那种性格,可陈幺跟他们说话,很快就亲亲热热地打成了一团,活似一家人,等到陈幺要走了,爷爷奶奶已经完全把纪尧托付给她了,对她无比信任。
纪尧接下来要训练,医院里有专门的护工照顾爷爷奶奶,他跟着陈幺上了车,不时偷看她一眼。陈幺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跟他说:“以后你怎么打算?”
纪尧虽然早熟懂事,但也才十七岁,目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爷爷的病上,乍一听陈幺问自己有什么打算,一时间也挺茫然。他能有什么打算呢?“……我都听陈幺姐的。”
陈幺快被这一家子笑死了,就这么信她?她挑了下眉,开玩笑般道:“那我要是把你拿去卖了呢?你皮相不错,很讨人喜欢。”
纪尧脸都白了,“不、不会吧?”
陈幺笑出声,“放心吧。”
还揉了揉纪尧的头。
她是真心想要培养纪尧,那么多选手里她就挑了纪尧一个不是没有道理的,眼下工作室还不足以让她再多培养几个,艺人在精不在多,就靠她一个不也照样把工作室撑起来了?但陈幺自己的目标是要转幕后,也许会因为兴趣拍拍戏,但天天赶通告忙得脚不沾地她觉得累。
自己拼命赚钱,给利用别人赚钱完全是两个概念,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我是这么打算的,等你高考结束之后,送你出国进修,你愿意吗?”
纪尧眨了眨眼,看得出来他有点慌,他从来没出过国,虽然成绩相当好,可他的外文水平也就停留在能写能读但不能说的地步,而且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从家乡到首都。可对陈幺的信任让他咬咬牙说:“陈幺姐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不会辜负您的。”
陈幺很满意他这个态度,就给他解释道:“老韩以前在国外待过,照你现在这模样,想在国内大爆比较难,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节目里的人气虽然不能决定一个人最终的方向,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成为我的顶梁柱。我早晚是要退下来的,老韩就不用说了,他今年多大了?你大可以放心,你爷爷奶奶我会帮你照顾,你只要听我的好好学习就行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你得学会珍惜。”
纪尧拼命点头,“我会的!”
陈幺冲他笑了下,艳光四射,看得纪尧心脏怦怦跳。他长得好,在学校也有许多女生给递过情书,但他满心都想着打工赚钱给爷爷看病,根本没工夫去儿女情长,谈一场幼稚的恋爱。现在压在身上的重担突然消失,除却浑身轻松以外,纪尧也开始想这个年纪的男孩会想的事了。
他正想说点什么,陈幺手机响了,她竖起一根指头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接起电话,语气一瞬间变得很柔和:“伯母,您找我有事吗?……去吃午饭?好呀,不过今天可能没空,您看明天怎么样?我明天中午过去,要是您不嫌弃的话。……好,那么伯母再见。”
她挂了电话若有所思,这要是李承泽打来的陈幺肯定不会搭理他,但是李夫人就要另当别论了,毕竟她对那位温柔害羞的夫人很有好感。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只不过另一个人更勇敢,更坚毅,也更苦命。
纪尧还是紧张,他对着陈幺从头到尾都紧张的要命,不过她是很忙的,今天百忙之中抽空来医院看纪尧的爷爷奶奶,也是为了让两位老人家定下心,免得到时候她出了钱给个资源纪尧却还分心。陈幺在纪尧身上投的钱,必然要再从他身上榨干千百倍的价值才行。
赔本生意绝对不做。
第二天陈幺就如约到了李家大宅,李夫人仍然是温柔似水的模样,看到她非常高兴,握着陈幺的手,拉她到沙发上坐,跟她讲自己最近开始学着做蛋糕了,还做得像模像样的。陈幺听她说也来了兴趣,跟着穿了围裙洗了手进厨房,李夫人看着陈幺熟练的动作也有些惊了:“你还会做蛋糕呀?”
陈幺随口答道:“以前在蛋糕店打过工。”
李夫人觉得陈幺哪哪儿都好,虽然他们什么都不跟她说,但李夫人心思敏感,早就察觉到了端倪,幺幺跟承泽之间怕是不来往了,她还问过承泽回不回家里吃饭,这都饭点了,看样子是不会过来了。
两人把做好的蛋糕放入烤箱,陈幺开始手动打发生奶油,她一直觉得手动的会比较有口感,李夫人在边上准备杯盘,她很喜欢陈幺,更喜欢跟陈幺在一起说话做事。与其说是她把陈幺当成儿媳妇,倒不如说陈幺是她人生中难得的一个朋友。
陈幺不会觉得她懦弱可笑,也不会认为她可怜可悲,李夫人有很多话不能跟别人说,哪怕是她的亲生儿子,却可以跟陈幺说。
只要陈幺想,她可以让每个人都喜欢她。
因为就两个人吃饭,李夫人跟陈幺亲自下厨做的,有点不伦不类,中西餐混合,甚至还有蛋糕甜点,但陈幺忙成这个样子,仍然愿意在李夫人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来陪她吃顿饭,李夫人想,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
结果筷子刚拿起来就听到外头有停车声,陈幺心想,果然还是来了,就知道李夫人不可能不告诉他,他不可能不来。
陈幺没想过跟李承泽翻脸,自己羽翼未丰就跟李承泽闹翻,万一他求而不得恼羞成怒转过来跟自己作对那可就麻烦了。所以她站起身,陪同李夫人一起迎接李承泽,甚至脸上的笑容都跟从前迎他的时候没有变化,又软又甜。
“你来啦。”
李承泽面色冷淡,他今天穿的是三件式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内里的马甲背心将他的腰衬的极细,哪怕是陈幺也不得不承认李总生了一副好皮相。
“你怎么在这里。”
李夫人看了李承泽一眼,“我不是跟你说幺幺今天来吃饭吗?”
陈幺没有笑,她当然得给李总面子,就笑:“我跟阿姨烤了蛋糕,你要不要尝尝?”
李承泽嗯了一声,矜持地在餐桌旁坐下,陈幺去给他拿碗筷,他全程眼神钉在陈幺身上就没离开过,结果陈幺一朝回走,他立刻就表现出一副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也不关心的表情。
他心里很不舒服,也很不高兴,陈幺走了之后他就没睡过好觉,他工作的时候想她吃饭的时候想她睡觉的时候也想她,他甚至都不回他们共同住的房子里去了,因为那里充满了她的气息。可眼下看看陈幺?那小脸蛋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过得非常顺心如意,这让李承泽分外暴躁。
趁着陈幺又去厨房找调味的工夫,李夫人没忍住,对李承泽说:“你这个样子,人家姑娘是不会喜欢你的。”
李承泽握着筷子的手顿时一紧,他问:“我哪里不好?”
李夫人也不想打击自己儿子,她凝视着李承泽,轻轻叹了口气,“你跟你爸爸有点像。”
李承泽最不爱听她说这个:“我跟他一点也不像。”
脸都板起来了,就算性格不像,外表也像,尤其是冷着脸的时候,哪怕是被他们爱着的人也会觉得寒冷刺骨,仿佛连爱都是假的。李夫人没有被爱过,但儿子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有时候她自己都怀疑,儿子对她有感情吗?还是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母亲,给了他生命,所以他才难得给她点好脸色呢?
她轻声说:“像的。”
李承泽抿着薄唇,他向来不喜欢跟母亲多说,眼下也只是压抑住了烦躁与怒气,抬眼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陈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