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没有与三教九流打过交道,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顶神儿受三不谋的条例约束,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柳绪一番言辞,无论真也好假也罢,只要合了唐纳德的心思,这就足够。之后拿了柳绪给的血符试探,许宗扬所表现出的种种异常果然如柳绪所言,一一应验。
事到如今,唐纳德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如今唯一担忧的便是老爷子苏醒后该怎样应付。唐纳德自是知道以唐老爷子的性格,绝非唐纳德三言两语便会听信,万事还得从头计较。这可不是单纯的栽赃嫁祸,如果唐纳德没有拿出令老爷子信服的理由,几日来趁火打劫所谋划的种种只能前功尽弃。
还是依着纪轻风那番话,必须抢在许宗扬之前把老爷子救回来,适当灌输许宗扬便是罪魁祸首的猜测,在唐问山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之后还得让柳绪出马,想方设法让许宗扬的罪名坐实,一环扣一环,连环计一旦施展开来,方能永绝后患。
心急如焚的等了三日,三日后柳绪果然如约而来,唐纳德急忙将老道迎入客厅,人尚未坐定便迫不及待道:“仙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面白无须的老道士眯着眼睛沉吟了一阵道:“先去看看唐问上的情况。”
这话正和唐纳德的心意,亲自开车带着柳绪前往医院。
与此同时,许宗扬和名叫高仁的高人刚刚走进病房。
陪护唐问山的依旧是唐欣,几日不见,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与姿色,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间或轻声呢喃一句,大抵也是在祈祷着老爷子能够安然无恙。
没有料到许宗扬竟然还敢来医院探望,只以为当日那句毫不留情的逐客话早已让许宗扬心灰意冷。两两相视一眼,半年来一向无话不谈的恋人第一次出现了冷场,随后这才注意到跟随着许宗扬进门的猥琐男人。
唐欣心里一紧,暗暗猜测着许宗扬这次来的目的,那个猥琐消瘦的男子已经捏着了老爷子的左手,有规律的用三指轻轻敲击着脉搏,嘴中簌簌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唐欣也猜到这便是中医‘望闻问切’中的切脉,心道连精密仪器都无法查出病因,把脉又能起什么作用?
高仁闭着眼睛敲击了一阵,随即摇了摇头,倒也记得来之前许宗扬特地交代过的,两人出了病房站在门外,高仁低声道:“依我看,应该是被封了心窍。”
“封窍?”许宗扬眉毛一挑,以心声询问道:“吕爷,这不是你惯用的神通吗?”
吕洞宾冷哼一声,回道:“他所谓的封窍,应该是一种类似于传说中的点穴手法。吕某的封窍,不过是以捆窍的手段暂时借用你的皮囊而不作为。前者直接作用于皮囊之上,但皮囊并不受因果轮回所约束,也难怪吕某瞧不出痕迹。”
许宗扬皱眉道:“看来的确棘手。”
高仁道:“是有些不太好办,不仅仅是封心窍这么简单,此人故意留了后手。这就好比拆弹,警匪片你总该看过吧,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不法分子在炸\弹上做了什么手脚,线路错综复杂,任何一条线路都有可能是火线或者零线,一旦剪错……”
许宗扬呼吸急促道:“剪错了会怎样?”
“当然是会爆炸啦,这还用问?”见许宗扬脸色不善,忙补充道:“最坏的情形是老爷子再无醒来的可能性,好一点的,即便是侥幸不死,只怕也会心脉受损,从此卧床不起变成植物人。”
“再没有别的法子救人?”
“并非没有,但前提是你敢拿老爷子的命去赌。”
“可以说来听听。”
高仁深深的看了许宗扬一眼:“釜底抽薪。”
四个字之后再无下文,然吕洞宾早已明白高仁的意思,叹口气道:“这的确是唯一可以救人的办法,将唐问山魂魄暂时引出皮囊,因为人短时间内生机全无处于‘假死’状态,所以心脏功能停滞,强行破开被封的心窍不会导致心血回流冲破脑部毛细血管,之后再将魂魄放回躯体,奇经八脉重新恢复运作,一切便水到渠成。但这么做有一个坏处……”
许宗扬心急如焚脱口而出道:“什么坏处?”
吕洞宾有意避开话题,答非所问道:“如果迫不得已,也只能出此下策。”
谈话间,唐纳德与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从电梯走出来,许宗扬不想与唐纳德面对,趁对方并未注意到他,忙背过身,拉着高仁快速向楼梯口走去。
待二人消失在楼梯处,柳绪出言提醒道:“之前有两人在病房外徘徊,一个年轻男子跟一个一身鬼气的矮瘦男人。如你所言,这个年轻男子便是许宗扬罢?”
唐纳德咬牙道:“不是他还能是谁?至于另外那个人,仙长你说他一身鬼气是什么意思?”
柳绪嘴角微微上扬:“此人应是常年与鬼物打交道,所以身上难免会沾染一些戾气,称之为鬼气。”
“不是好人?”
柳绪笑道:“与鬼打交道的,又怎么可能是好人?”
“果然是这样!”唐纳德额头青筋一闪而逝,心道许宗扬果然早已等待不及,忽而担忧是不是已经对老爷子做了手脚,也顾不得形象,急急忙忙冲进病房,眼见老爷子依然昏迷,反而松了一口气,转而问唐欣道:“许宗扬来做什么?”
唐欣头也未抬,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
三日前,丁清明前往宝具店想问个明白结果无功而返,以他的心思,早已猜到有人在假借他的手做借刀杀人的勾当,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虬髯老哥口中,这个所谓的风水器具店从来没有出现过?
难不成一切都是一场梦?
心里也怕唐月茹误以为他居心叵测,当年两人姻缘便是被唐问上亲手拆散的,说不记恨那是假话,但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而且唐月茹与他并没有因为唐问山的一句不同意而断绝往来。
想到三日前回来的路上唐月茹脸上的表情,丁清明便觉得心里一阵阵不是滋味,心道他哪怕本意是好的,毕竟做错了事,能低头便低头认个错罢。
带着不知怎样的心情在公寓楼下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敢上去,偷偷摸摸的给唐月茹发了个短信,隔了一阵,穿着家居服的女人从楼里走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家的门前勾搭别人的老婆终究有些说不下去,丁清明的意思是换件衣服两人还是去老地方会面。唐月茹的确还在为丁清明的无心之过而恼恨,直接拒绝道:“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直说吧。”
丁清明做贼心虚特地戴了口罩,左顾右盼了一阵,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压低声音道:“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唐月茹面无表情:“你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丁清明脱了口罩,表情凄苦道:“我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你在一起,可能是我太着急了,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唐月茹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现在我们家是一团糟,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近段时间,你我还是能避一下就避一下吧。”
“可是我……”
唐月茹制止了他要上前的举动,眼见几日不见,丁清明两鬓徒生了好几缕白发,心知对方也在为此事而心里难受,忽然一阵阵心疼,低着头倚在他怀里,轻声道:“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也不急于这几个月。我的心始终都是属于你的……”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不自然的咳嗽声,两人快速分开,装作没事人一样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回去看去。
蒋德文和蒋佳怡分别站在车的两侧,男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女孩眼中隐有火焰在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