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暖一早去鹤南山, 停好车, 正要进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入目便是何真大大的笑脸：“早啊。”
迟暖：“早啊，何助理。”
今天温度持续上升，迟暖穿了初夏的长裙，色彩鲜艳的丝巾编进了辫子里。
在何真的印象中, 迟暖是个沉静温婉的人，难得有如此娇俏纯真的打扮，一见之下, 情不自禁说：“你今天格外漂亮。”
迟暖：“……”
迟暖笑道：“谢谢。——昨晚的会议几点结束的？”
“接近两点吧。”何真把迟暖让进门，眨眼道：“boss还在睡。”
迟暖边走边说：“好辛苦，待会儿还要去公司。”
何真说：“我今天有其他工作安排, 不去公司。”
迟暖去三楼看顾宁姿, 房门半开着，顾宁姿趴在床沿上，迟暖敲门进来时, 她睁眼看了看, 又懒懒地闭上眼睛。
醒了？
迟暖在床边曲腿半跪下, 凑到顾宁姿耳边, 柔声和她说话：“要泡澡吗？我去给你放热水？”
隔了会儿，顾宁姿慢吞吞地做出反应：“要……”
分明没睡醒。
迟暖心疼她工作辛苦, 正要去给浴缸放水，顾宁姿搂住了她的脖子，把脸压在她颈项间：“……还困。”
馨香满怀, 顾宁姿嘟囔：“再睡三分钟。”
迟暖：“……”
……
何真留在了鹤南山，迟暖和顾宁姿一起去公司。路上，后座的顾宁姿时不时看迟暖的后脑，等到了公司地库，两人乘电梯上行时，她终于抬手去碰迟暖的辫子。
楼层数字不停变换。
迟暖笑望着两人映在电梯门上的身影，耳尖有些红。
电梯还有两层就到了，顾宁姿收回手，却不防迟暖捂住头发轻呼。
——顾宁姿手表的腕带勾住了她的头发。
“……”
顾宁姿动手解开，示意迟暖背过身去，她耐心地把被自己勾出来的头发编进辫子里。
“……好了吗？”迟暖侧头问她。
眼眸若水，粉颈含羞。
电梯停住，缓缓打开。
顾宁姿低头，蜻蜓点水般地吻迟暖的后颈。
双手抱满文件等着电梯要去楼下项目部的杨秘书，“啊”地尖叫，尖叫过后，她猛地把脸埋进文件里，乱无章法地往左跑了几步，差点撞翻大盆栽。
把不存在的散发捋到耳后，杨秘书重新走向电梯。
顾宁姿和迟暖已经出来了。迟暖脸色绯红，顾宁姿面无表情地看着杨秘书。
杨秘书慌张道：“……顾总早！顾……那什么迟助理早！”
顾宁姿：“嗯。”
迟暖：“……”
杨秘书在项目部磨蹭了很久才回来，迟暖指着她的办公桌：“你吃早餐了吗？给你带了点心。”
杨秘书抓着手机同手同脚地坐回椅子上，迟暖听见悉悉索索拆解包装盒的声音。
挺尴尬的……特别杨秘书之前还专门建了群，用来八卦顾宁姿的恋情。
不知道杨秘书对同性间的感情……接受度高不高……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迟暖想到这个就有些不安，掩饰般调出顾宁姿的行程查看，浏览到最后，发现何真昨天晚上新增了一条。
关洛交了新女友，邀请顾宁姿参加她今晚的脱单庆祝会。
“……”
椅子滑轮的滚动声靠近，杨秘书把椅子滑到了迟暖身边。
迟暖转脸，杨秘书手上拿着笔记本，只见她咬开笔帽，翻到笔记本空白页，充满认真地看向迟暖。
迟暖：“…………”
……
关洛包场了酒吧，迟暖和顾宁姿进去，满眼都是不认识的人在乱舞，闹哄哄的。顾宁姿蹙着眉尖，迟暖总怕她下一秒就要调头离开。
好在只是错觉，顾宁姿在吧台边坐下，问迟暖：“你喝什么？”
迟暖笑说：“除了酒，其他都可以。”
关洛举着酒杯，拥了个穿超短吊带裙的女人迎过来：“顾总——顾总！助理小姐~我等你们等到现在了。”
顾宁姿示意酒保来杯果汁，迟暖对关洛说：“你好，关医生。……你女朋友真漂亮。”
吊带裙女士妩媚一笑，关洛却“嗯？”了声，拉着迟暖往旁边走了几步：“女朋友？她在那边，那儿，看见没有？”
迟暖顺着关洛指的方向看过去，角落里有桌人在摇骰子，光线闪闪烁烁的，看不清人脸。
“……”迟暖明白是自己认错人了，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之前那位是你女朋友……”
关洛竖起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迟暖看吧台：“嘘——”
迟暖转过视线，伪女友吊带裙女士挨坐在顾宁姿身边和她说话。海藻般浓密的长发被她拨在左胸，香肩白嫩，酥胸半露。
顾宁姿抬手，酒保给吊带裙女士倒了一杯酒。
迟暖：“……”
“助理小姐，我把你们顾总当真朋友，你看就算我脱了单，也记着要关心她。……得嘞，留她们谈心喝酒，你跟我玩儿去？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去打扰也不太合适，你说是吧？”
关洛笑得非常有内涵，迟暖虽然对她的这个安排很有意见，但还维持着笑容：“她……她不会喜欢这样吧？”
关洛摊手：“这位神仙的想法没人知道，性向喜好是男是女，或者不男不女，完全摸不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随便玩玩啦，反正你们顾总玩儿得起。”
关洛振振有词：“她的工作压力大嘛，偶尔也该来点刺激的放松放松……你看看，这本来是你们助理该操心的事儿，我都给你们代办了，感不感动！？”
迟暖彻底无语。
关洛打了个响指：“跟我玩儿去不？”
迟暖拒绝：“不了。”
关洛：“……”
吊带裙女士喝了口酒，手指轻缓地抚摸着自己裸露的锁骨，白色贝齿在红唇上轻咬而过，目光胶着于顾宁姿的脸。
迟暖走回顾宁姿身边，顾宁姿问迟暖：“见到正牌女友了？”
迟暖对吊带裙女士笑了笑，主动附到顾宁姿耳边：“……你们在聊什么？”
两人靠得很近，迟暖问完，看着顾宁姿。
两秒后，顾宁姿配合地揽住了迟暖的腰。
吊带裙女士：“……”
顾宁姿也附到迟暖耳边：“聊你。她说你认错人可爱，我请她喝酒。”
顾宁姿：“反正关洛买单，我点了最贵的。”
迟暖：“……”
顾宁姿这是摸清了关洛的心思，故意的吧？
完全受到冷落的吊带裙女士：“……”
一直没走的关洛此时挤上来，吊带裙女士瞪她：“你什么意思？耍我啊？”
关洛一边小心陪着不是把人哄走，一边匪夷所思地问顾宁姿：“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呢？”
顾宁姿的手还在迟暖腰上没有拿开，一副就是这么回事的模样。
关洛震惊道：“你来真的啊？”
关洛：“……”
关洛：“……”
关洛转向迟暖：“助理小姐……你是哪路神仙？供在哪座仙府？你也忒牛了吧？”
迟暖：“……”
……
两人在酒吧没待多久，回到鹤南山，顾宁姿拉着迟暖去三楼：“挑礼服。”
迟暖问她：“时装展要穿的吗？”
顾宁姿：“嗯。”
顾宁姿坐在衣帽间柔软舒适的沙发上，迟暖对着衣柜：“这件……还是这件？……这个也好看啊……”
迟暖说：“都很好看，你喜欢哪件？”
顾宁姿垂头，无声地扬了扬唇。她从沙发上起身，牵着迟暖的手，到衣帽间的另一头。
顾宁姿的衣物很多，但是衣帽间占地更大，衣物迄今没有将衣帽间完全填满。顾宁姿带她来的这片区域，迟暖知道还没有派上收纳的用场。
随着轻柔的脚步声，顶灯一盏盏亮起。
全自动柜门逐一打开，迟暖以为的空置着的衣柜，不知何时填满了各式应季服饰，甚至光内衣就占了很大一个柜子。
服饰之后是包包、鞋……总体布局和顾宁姿惯常用的那几个柜子大同小异。
没有几个女人有意志力抵御这种琳琅满目，迟暖也不能免俗，她笑道：“顾宁姿，你真的是太夸张了……”
顾宁姿也微微笑：“你挑吧。”
迟暖问她：“刚才那些都不满意是吗？”
微笑着的顾宁姿，表情有一秒钟的异样。
迟暖捕捉到她这一秒的异样，心生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妥。
顾宁姿：“都是你的尺码，为你自己挑。”
迟暖：“……”
！！！
迟暖：“我的？你说这些是我的？？衣服鞋子包包……都是我的？？？”
顾宁姿唇角有笑弧，但是忍住了，特别平静地点头：“嗯。”
迟暖：“…………”
迟暖第一反应是去看内衣的尺码，看完之后，真的惊到了……
她每天都和顾宁姿的衣帽间打交道，所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今天？难道这就是何真说的“其他工作安排”？
会……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这么多，她根本穿不到，而且内衣和家居服是什么意思……她……她都没有住在这里啊……
……等等，意思是除了杨秘书和关洛，何真也知道她和顾宁姿的关系了？
迟暖捂住脸。
顾宁姿分出了她一半衣帽间，就像她打开的心门，在说：欢迎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