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和樊玲的对弈依旧继续......
之前所讲,现在黑棋是不能进七卒的。
此刻,杨观云和周劲凑到了一起,而梦若紫三人在另一侧,望着棋面变化。
樊玲对此种布阵早就再熟悉不过,所以并未贸然进七卒,而是选择一手马二进三,先跃马出来。
此刻,周劲神情依旧很紧张,对身边同样神色紧张的杨观云道:“已经多年不堪樊副会长的实战了,今天一看,依旧稳健啊!”
杨观云也点点头,道:“虽然樊副会长鲜少实战对弈,但这些年对象棋的研究并未终止,所以,樊副会长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真是一场难以预测的比赛啊。”
周劲道:“不错,樊副会长代表着沉稳,卓越代表着创新,两人的对弈,真是精彩啊。”
......
两人议论当中,卓越和樊玲的对弈仍在继续。
樊玲马二进三,卓越赶紧兵三进一,盘活马路。
樊玲車一平二,常规招法,必然是马八进九,下一步也出車,正所谓兵贵神速,开局尽可能的将子力调动起来,这是常识。
然而,卓越这一次并未选择常规走法,走出一步相七进五,先补一手相,故意放慢节奏,将先手让给樊玲。
这种情况在实战中虽然少见,但也确实有出现过。
樊玲正常的走法,走马八进七就可以了,但是,樊玲也走出一步象七进五......
杨观云见两者同时都走出这样罕见的招法,先是一愣,然后笑道:“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卓越棋走的妙,樊副会长应的也妙啊!”
“什么意思?”周劲似乎还有不解。
杨观云道:“樊副会长这一步的意思,是卓越眼下八路马想跳正马,可能被制,因此,卓越飞相可能会走马八进六拐角马,黑棋也可能拐角马,因为红棋卓越多走了一步士角炮,因此如果接下来对杀下去,肯定比红方厉害。”
周劲闻言,点头道:“两人果然都是高手,微微的细节都拿捏的如此精确,看来,你我都不是卓越的对手啊,卓越果然名不虚传。”
卓越见自己的构思不能奏效,干脆委曲求全的走出一步马八进七,而此刻樊玲就比较满意了,炮二平一,亮車。
卓越只能也是炮二平一,从右侧进攻。
这样,樊玲马八进七,正常上马之后,卓越車一平二,出車,樊玲也迅速車九平八,出車,卓越車二进六,进車卒林。
之前两人落子如飞,此刻卓越先挥車过河,樊玲进入短暂的思考。
周劲笑道:“杨会长,您认为樊副会长接下来该如何应?或者,如果您在场中,会怎么走呢?”
杨观云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仿佛害怕声音传开,用只有身边的周劲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正常的走法,自然是马三进四,封住河口,红棋右路攻击,黑棋左路进攻,这样红棋不能放手一搏,可以说黑棋可以对红棋比较好的牵制。”
杨观云简单一顿,见棋面上的樊玲依旧没有行棋,随后说道:“局面上的两人,棋艺都在你我之上,他们的思想,如何是我们能够猜到的呢?”
周劲点点头,正常的走法他们都能看到,何况是棋艺更强的樊玲呢,樊玲既然此处长考,必然是有变招,或者构思一个阴谋。
就在两人攀谈之间,樊玲动了,实战中的樊玲并未选择马三进四,选择炮八平九,与卓越兑車。
虽然看上去卓越多走了一步进車的棋,但总体说来,黑棋平炮亮車邀兑,还是显得略显消极。
卓越也不在乎多走的那步棋,二话不说,直接車二进三,吃掉黑車,黑棋马七退八,吃掉红車。
熟知卓越的人都知道,卓越对细节的把握相当细腻,向刚才的一步进車,对手邀兑,其实卓越相当于少走一步。
但是,这一次卓越没有丝毫犹豫,选择兑子,其实,卓越另有想法。
樊玲退马吃車之后,卓越接下来車九进一,提横車,将此車一涨,接下来甩到右路,黑棋的左路实在太空虚,红車的威胁太大。
这也是之前樊玲长考的顾虑,樊玲急忙車二进一,准备守一步,但是,卓越之前已经放了一步,现在怎会给樊玲机会。
因此,卓越先一步車九平二,威胁黑方左路阵线。
现在卓越的二路車捉着黑棋底马,黑棋逃马,如果选择拐角马马八进六,那卓越直接車二进七,将黑棋的車马牵制。
所以,现在樊玲很无奈的,只能选择马八进七,冲马。
卓越马二进六,再一次捉马,樊玲象五退七,落个象,调整阵型,接下来可以回马窝心打車,马七退五。
卓越虽然也看到这步棋,却并不理睬,选择一步马三进二。
卓越之所以不去理睬,其实早已经有了应招,如果黑棋敢马七退五窝心马,形成打車之势。
红棋可以直接車二进一,将黑棋的車马牵制,这样,黑棋窝心马整个阵线空虚,黑棋不能接受,卓越上马,也是针对樊玲的回马。
一旦卓越的马上去,那黑棋必然还要跃马出来,这样被利用,倒不如直接上马。
因此,樊玲弈出卒五进一,想法是下一步马三进五或者马七进五,这样形成连环马之势,然后形成炮打車的棋。
卓越便马二进三,切入,因为卓越已经敏锐的发觉,现在黑棋的整个右路空虚,卓越进马之后,樊玲便不能再上七路马,因为七路马还能挡一下卓越的三路马。
所以樊玲选择马三进五,这样便形成打車的局面,卓越車二退一。
至此,樊玲将卓越的車逼退一步,但是,这个棋整体的局面依旧是黑棋受攻。
樊玲像扭转颓势,选择炮九进四,炮轰边兵,越过河岸,准备反击。
卓越此刻走出一步马三退四,将已经越过河岸的马退了回来。
这样场边观战的几人极为不解,一般状况下,过河马除了残局阶段需要防守,一般是不会撤回的,而卓越刚越过河岸的这个马,现在又跳了回来。
樊玲微微皱眉,也是极为不解,但似乎很快她便发现了事情的变化。
卓越退马,实则是无奈之举,因为这个三路马并无好的步子,只能暂且退回。
退马之后,卓越的四路马还踩在黑棋的中马上。
樊玲并未去管,而是继续走炮,炮九平三,将子力集结于自己的右侧,也是诱导卓越马四进五吃马。
一旦卓越吃马,樊玲可車二进二,将马車牵住,然后登马向上,先弃后取。
这种手段,对于普通的职业棋手,想要将其骗过都不容易,何况身经百战的卓越呢。
因此,卓越必然不会贸然踩马,而是选择一步炮一平三,打黑棋的七路马。
这个棋,樊玲不能飞象架成炮架,因为如果这个棋随便飞个象,以炮保住七路马。
那红棋有马四进五踩马的棋,按照之前的想法,樊玲車二进一牵住,卓越炮三进五,直接将黑棋的另一马打掉,这样红棋就得子了,樊玲自然不愿意。
樊玲在对弈之前,已经对卓越有很足够的重视,但是,当与卓越对弈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卓越的棋艺竟然如此强大,强大到可以让樊玲感到极大的压力。
而这一切,其实正是樊玲一手造成的。
樊玲之前的表现,让卓越误以为樊玲有必胜之法,所以此次是拿出了十成的实力,务必不能让樊玲有任何的机会。
通过实战,卓越才逐渐发现,身为北方象协副会长的樊玲,原来实力虽强,却并不是那么可怕。
樊玲面对的是实力最强的卓越,这也是樊玲希望看到的,哪怕现在隐隐有被压制的状况。
卓越平炮这招一出,樊玲的七路马确实不太好动,所以只能再跳中马,马五退三。
这样,樊玲的一路炮看住七路马,三路炮掩护三路马,使得卓越的車不能平車压三路马。
棋走到了这里,樊玲算是勉强守住了卓越的攻势,现场众人也亲眼见证了卓越强大的战斗力。
特别是身在棋中的樊玲和周劲,他们终于明白了卓越为什么可以击败云凤熙,为什么能将百年来无人可破的中炮对单提马的布局有了全新的见解,又是为什么能破掉东方智慧的弃马陷車局的强阵。
一切,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樊玲的棋艺,周劲是知道的,虽然樊玲的强项是组织能力,棋艺在整个北方象协中不算最强,但绝对算得上绝顶高手。
像樊玲这样的高手,实力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达到妙手级别,竟然被年纪轻轻的卓越如此压制,着实令周劲感叹卓越的天份。
樊玲退守,卓越没有继续赶尽杀绝,而是稍缓一缓,先走出一步士六进五,双方抽刀拔剑间,立刻要进行对攻的时候,卓越突然收手,走出这步补士。
让原本紧绷的战事暂时得到一丝缓解。
看上去,黑棋可以借此机会开始整改阵型,然后推进子力了,毕竟卓越走了一手撑士。
但是,当樊玲准备行动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卓越已经将樊玲的整体牵制,樊玲现在都不知该动哪个子。
反倒是红棋走法很多,因此,刚才卓越的那步撑士,也是在等一手,看看樊玲有什么招式。
樊玲眼见进攻不成,只能选择守势,眼下,卓越的攻势除了几个大子,三路兵随时可以过河,过河之后,三路炮将对黑棋的整个七路线构成威胁。
除了七路线上的马,还有七路线上的象,因此,樊玲先一步象七进九,走出一步游离象。
这一步并非为了抑制卓越的三兵渡河,因为卓越的二路車别着象眼,樊玲的意图是飞象之后,让黑马找机会上,不至于自己的底象被打死。
卓越自然就兵三进一,现在樊玲还不能直接上马,因为倘若马七进五,红棋直接可以马四进五踩掉。
樊玲此刻走車二平四,卓越继续兵三进一,硬拱三兵,直接威胁到樊玲的七路马。
现在樊玲的马还是不能上,因为倘若上马,红棋有兵三平四的棋,这个棋黑马被红兵追的十分痛苦。
所以,樊玲改变思路,既然自己的马不好逃,干脆直接放弃,再捉卓越一马,如果卓越能交换下来,卓越多一个过河兵,倒也问题不大。
但是,关键是卓越不愿意交换。
卓越此刻进马没有好的步子,所以,卓越走出一步马四退二。
这个棋貌似跳进了黑炮口,但是,黑棋的三路炮还不敢打,一打马则红马七进六踩車。
所以,二路马看上去危险,实则没有任何问题。
卓越守住之后,红兵还拱着黑马,樊玲虽然无奈,也只能选择马七退五,退进窝心。
卓越接着一步又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再退一步马,马二退四。
周劲皱眉,忽然恍然大悟,对这身边一脸疑惑的杨观云说道:“我,我知道了......”
杨观云疑惑的望着周劲,道:“连续两次退马,这是何意?”
周劲小声说道:“杨会长,这卓越的才思真是奇特,你看,连退两步之后,看似白白失掉两步先手,实则,下一步可马四进三,这马的位置可就好多了,威力也更大了。”
樊玲也看出了卓越的用意,自然也不敢大意,赶紧車四平六过来防守。
卓越車二退一,先退一步,准备杀中卒,樊玲自知中卒不可能守住,而卓越的目的是中路的攻势,因此,樊玲先一步象三进五,加强中路的防御。
卓越車二平五,吃掉中卒。
这个棋黑棋的中象有边炮看住,若是走九路象,接下来连起双象,也是有隐患,毕竟卓越的三路炮威力巨大。
所以,樊玲不能现在连象,暂且用边炮守住中象,樊玲走出的是卒三进一,接下来平炮一闪,接着进卒逼迫红棋的马,反击一下。
从开局至此,樊玲尚没有一次对卓越有威胁的攻势,这在弈前是没人想到的,也是不可能有人想到的。